德熙茗愤然跑出养心殿。失望和愤怒交织在她的心中,眼泪勉强停止了奔涌,却依旧无法平息内心的痛苦。
她感到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像是一场无谓的空欢喜,而德熙城的冷漠和残酷让她无法承受。
德熙城独自一人站在那宽敞而荒凉的养心殿内,仿佛整个帝国的孤寂与冷漠都集中在这一刻,笼罩在这旷远、无人问津的殿堂之上。
他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异常漫长,同他的心境一样,伸得无限延长,而又寻不到尽头。
本是金碧辉煌的殿堂,此刻只显得阴森寂寥,似乎连那镶嵌在殿顶的宝石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黯淡无光。
高高在上的龙椅空无一人,就如德熙城的内心,空空荡荡而充满回响。他刚才的愤怒之举,现在却像是洪水退去后露出的废墟
他坐到台阶上,望着龙椅,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难道做错了么...”
......
上京城的大将军行宫,和往常一样,充斥着幽静。
石凳旁立有几盏古朴的灯笼,挑着微弱的烛火,风吹过,灯影婆娑,不时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竹林间,虫鸣此起彼伏,与远处朦胧的灯光相互辉映,一幅静谧而神秘的画卷。
德白洺独倚着偏殿中的雕花栏杆,眺望着庭院中被月光洗过的古典景致;石桌上放着一局未完的棋局,似是在等待一个无法归来的对手。
行宫中传来偶尔的哨兵步伐声,却也像是渲染了这宁静夜晚的韵致。就算是战火连天的岁月,这处行宫亦是他最为放松与深思的所在。
这里,仿佛德白洺可以暂时抛开那身份的枷锁与责任的重量,与自然同呼吸,与夜空共鸣,静听心灵深处最真挚的声音。
德寂尘走进偏殿,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无助。黑袍人的目光让他感到背脊发凉,仿佛被寒冰所笼罩。他心跳加速,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边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面对德白洺目光中的权威与冷漠,德寂尘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感到压力无处可逃,仿佛被大海深处的黑暗吞噬。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逃避,只能面对这个充满压迫感的环境。
眼前的这位幕府将军,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大律国的最高掌权者。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将军家,父爱不过是可望不可即罢了。
“儿臣...给父亲大人请安。”
德寂尘低下头,避开德白洺眼神中的锐利,但双脚却好像生了根,无法继续前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给自己一点勇气,然而,他的紧张感仍然无法消散。
在这紧张与无助的境地中,德寂尘只能默默祈求自己能够逃过这次的危机,顺利解决眼前的困境。
“怎么,又失手了?”
德白洺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象,平淡的问道。
德寂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和愤怒,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愤懑和坚决。
“父亲大人,如果不是女皇这个丫头突然冒出来捣乱,无论是宣化亲王还是黑衣人,儿臣...儿臣早就把他们全都送到玄菟大牢了!”
“行了!”
德白洺转过身,打断了他,他的眼神如同秋日的湖面,深邃而波澜不惊。
他静静地听着德寂尘的解释,手指轻轻敲打着雕花的栏杆,似乎在衡量着每一个字的分量。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德寂尘的紧张与焦虑,宛如夜空中的星辰,沉稳而明亮。
“孤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你身为将军之子,没有办法对女皇动手。”
说完,他走到德寂尘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脸上浮现出欣慰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件事,你做得对。亲王可以放走,女皇万不可弑杀。孤和幕府虽然早就替代了天子与朝廷的角色,可名义上,我们都是天子之臣。”
德寂尘听到德白洺的话后,如释重负,他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深知父亲的话意味着自己在权力的斗争中又获得了几分喘息的空间。
“那,父亲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德白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他的目光犹如寒冬中的利剑,冷酷而无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尘儿,如果你养的一条狗反过来咬你,你会怎么办?”
德寂尘毫不犹豫的回复:“当然是杀掉!”
“那么,之后呢?”
听到这里,德寂尘顿时明白德白洺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德寂尘看着父亲的眼神,心中早就已经渴望要大干一场了。他清楚,如果不主动请缨,只会被动受制于人。他陪着微笑,坚定地说道:「父亲大人,既然这条狗已经反咬主人,那就让儿臣,主动处理这桩麻烦事。」
“不不不...”
德白洺摆了摆手,“光靠你一个人,是不够的。孤,也该做些什么了...”
只见德白洺缓缓地从袖口拿出一封手令,递到德寂尘的手中,道:“去吧,把这个手令,送到定远侯府上去。”
德寂尘的眼中闪过疑惑的神态,眉头微微皱起,透露出一丝迷惑和不解。
“父亲,定远侯一族,可是先帝的外戚啊,沈家三代人,可都是与景王、文王心生间隙,我们找他做什么呢?”
这里,二代将军德白晶,谥号“景王”,三代将军德凌风,谥号“文王”。
德白洺推了他一下:“孤自有打算,你快送去吧,记住,孤务必要在今夜,见到定远侯沈钰。”
德寂尘虽然心中疑惑,却并没有理由来反驳德白洺,面对威严的幕府将军,他只有听从。
他跨上骏马,接过手令,马鞭一扬,策马奔腾在夜色中,朝着定远侯府疾驰而去。
夜风如刃,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无论前路多么迷茫,他都必须将这道命令,送达目的地。
德白洺慢步移向露台,披上一件镶边黑绸长袍,映着月光的皎洁,在微风中飘扬。
他站定,仰头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夜幕,挂满了繁星如同天河散落的珠玑。每颗星辰都像是一界世人的眼眸,在暗夜中闪烁着对未来的畅想。
“这个女皇,值得孤拥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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