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德寂然挺直身体,他的脚步坚决而快捷,如战场上决胜的将军,一步步稳重至决,瞬间消失在昏暗的牢狱回廊。
瘫坐在地上的小太监蜷缩着身体,泪水在火把摇曳的光影中滑落,他用颤抖的手无助地擦去泪痕,“我到底该怎么办啊?!要听大御所的,还是听御所大人的呢?”
那声音里,满载的是对命运的哀叹和迷茫。
旁边,一狱卒静默了许久,终于走上前,他的重重一句“你傻啊”,像晴天霹雳般在狭小空间内回响。
他低下身,用看似懂事的目光打量着小太监,“杀了她,你我今天就得死;不杀她,我们可能不会死。”
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和冷静。
小太监抬头,眼中的迷茫仿佛得到了一丝启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找个替死鬼不就得了。”狱卒偏了偏头,投来一抹深邃的眼神。他轻轻抚着自己粗糙的下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极有城府的笑容,“这样,大御所那边可以交差,也没有违背御所大人之意。”
狱卒的手指随着话语轻轻地回旋,在空中绘出他心中的计谋。
德小琳在远处,目光穿过牢房的铁栏,凝视着德寂然消失的方向,眼神疑惑且复杂。渐渐地,她面无表情,被命运的悲哀与无奈包围,却又夹杂着对未知的好奇。
德白洺坐在中阁中,他的手臂稳定地在研钵中捣着药材,每个动作都透露出深厚的经验和专注。
就在这时,德寂然迅速推开门,步履急促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急忙拱手一拜:“儿臣给父亲大人请安。”
他的声音虽然尊敬,却也带着一丝紧迫。“免礼吧。”
德白洺没有抬头,他的眼睛依旧盯着研钵中的药材,专心地继续着手中的捣药动作,只是声音平淡地响起,“被俘的叛军都招了么?”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抬头看向德寂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这几天,继续谨慎一下,盯好城内的幕臣,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果断出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对了,宜昌郡王那边,也盯紧点,德蔚来,极有可能谋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和决断。德寂然点头,表情严肃,他知道这几天城内的局势复杂,如履薄冰。
德白洺又低下头,继续他的捣药,极为专注地筛选着药材,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平淡无奇的交流。
“父亲大人,您其实不想杀掉德小琳吧?”德寂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他目光紧盯着父亲的脸,企图从中读出一丝情感,“毕竟她可是您的女儿啊?”
德白洺听闻此言,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刀,“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言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冷漠,“怎么可能,谋反就得死!别把她当成你的姐姐,我这里没有这样的女儿!”
德寂然震惊于父亲的决绝,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脸上露出更深的担忧,“所以说,父亲大人,杀了德寂完、德熙淳,接下来,轮到德小琳了么。”
“接下来,您还要杀掉蔚来,寂尘,洛梦,对吧?”
德白洺猛地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药杵,眉头紧锁,怒斥道:“不得无礼!你怎么敢如此和你的父亲说话!”
“父亲大人!”德寂然的声音在寂静的中阁中回荡,他颤抖着将双膝跪到冰冷的地面上,俯身拱手,眼神中泛起一层水光,哀求与绝望交织着。
“德小琳,毕竟是您亲生女儿,她的生死,岂能由您一句话随意定夺?这未免太无情了!”
德白洺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断一支箭矢,他快步跨过台阶,停在德寂然面前,熏烟四溢的空气中他深呼吸,似在压抑内心的怒火。
随后,他的右手突然如闪电般掠过空间,重重地落在德寂然的面颊上,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巴掌声,
“不中用的东西!幕府的威望岂是你能儿戏的!”
他的另一只手抬升,似要给予第二记惩罚,却在接触到德寂然眼中的决绝之光后猛然停滞。
德寂然果断之手紧紧抓住父亲即将击下的胳膊,“德小琳做出如此选择,难道不正是因为您的石心铁做?请先反观您自身,再决定她的罪行!”
两人的冲突在空气中迅速升温,德寂然挥动拳头,试图阻止父亲再次抨击,面对面的质问化为了激烈的肉搏战。
怎料,德寂然在一瞬间的力道较量中占了上风,一股力量爆发,将德白洺不慎推倒,他的身躯重重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德寂然见状,立即充满罪恶感和担忧,冲过去,双手伸出,想要扶起他。但他刚伸出手,只见德白洺一脚猛力踢来,精准地击中德寂然的胯部,痛得德寂然蜷缩成一团,连忙用双手捂住受伤之处。
德白洺借势站起身体,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高举拳头,欲要继续对德寂然施加暴力,想要继续殴打他。
德寂然捂着头,脸色苍白,痛苦中带着一丝坚决,挣扎着从地面爬起,转身向远处跑去,试图逃离这突如其来的争斗。
“大御所!”
此时,门外的张信吉听到动静,急忙带着身后的侍卫冲进屋内,见到这一幕,二话不说,立即上前介入,用尽全力将父子俩分开,阻止了这场突发的冲突。
德寂然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姿态,单膝跪地,双手合拢在胸前,凝视着德白洺,声音充满沉痛,“父亲大人,请您为人和善一些,不要再肆意屠戮了,免得晚节不保,背上暴君的骂名!”
德白洺眉宇间掠过一抹怒火,他用力推开张信吉的搀扶,冲到德寂然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咆哮,
“别在这里大言不惭!”指尖几乎戳到德寂然的额头,语气激昂,“孤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大将军!你倒好,觉得孤无情,是暴君,他们杀了你,就有情了么!”
德寂然头微昂,目光坚定,他胸口的拳节紧握着秦亲王的祖传玉佩,反驳着,“儿臣可是大将军,谁想真的谋反,儿臣内心有数!”
德白洺的怒气更甚,他伸出手指戳着德寂然的胸膛,断然说道,“是谁让你当上大将军的!”
他的声音随着愤怒而提高,“还不是老子让位给你的!”
张信吉面露难色,从一旁走来,看向德寂然,语气缓和,“御所大人,请您少说几句吧。”
德寂然猛地起身,拨开张信吉的手臂,犹如一尊愤怒的战神,声音洪亮,“张信吉,这个大律国只有一个君主,那就是我德寂然,给我记住了!”
紧接着,德寂然捂着被德白洺踢中的胯部,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神情扭曲,“好痛啊,爹你下手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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