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时,德网川已经年近半百,四十七岁的年纪在他身上留下了成熟稳重的气息。
他依旧保持着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身材挺拔健硕,丝毫不见中年人的臃肿。
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棱角分明, 一双剑眉下,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久经世事的睿智和威严。
他习惯性地留着很短的胡须,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练精神。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他的脸颊依旧如年轻时那般光滑皙白,不见一丝皱纹。
此时,他身着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紫色龙袍,头戴远游冠,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与霸气。
这位曾经的世子,如今早已在十年前就继任了七代将军,成为了万民敬仰的“御所大人。”
这年,德洛夏驾崩,经过执权德景焘与诸位幕臣的讨论,一致决定,追谥德洛夏为“武王”。
德网川觉得,父亲德洛夏这一生,乃是一代圣君,因此将其葬于中陵的武陵,距离宣王德义庆的宣陵仅一公里远,以此表示,德洛夏这一生,宛如“初代将军在世”。
朝廷那边,庆承帝德宜川为了表示对武王德洛夏的追念,不久后便向幕府提出禅位的想法。
很快,在德网川的授意下,庆承帝于庆承十四年十月初一,传位于康定亲王德平川,改次年为孝崇元年,是为孝崇帝。
自此,德宜川退居西宫,成为了太上皇。
阳光透过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窗棂,将金色的光束投射在大将军府主殿内,照亮了正中央那张铺着雪白虎皮的宝座。
德网川身穿紫黑色蟒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他端坐在宝座上,右手轻轻搭在扶手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扶手顶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他目光冷峻,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下方台阶下的两个人——他的弟弟舞阳侯德网山和堂弟真定王德网兴。
德网山感受到来自兄长的压迫感,他身穿藏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双膝跪地,低头叩拜道:“臣弟,拜见御所大人。”
殿内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起来吧,父亲大人早就不在了。”德网川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说出的话却充满了讥讽意味。
他目光直视着德网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必假惺惺的,装给孤看!想必,孤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你很不甘吧!”
德网山缓缓站起身,面色同样平静,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微微抬头,目光与德网川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深深的无奈。
德网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争夺王位的弟弟,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轻轻扣了扣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父王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了,不如,你去给父王守陵,如何啊?”
德网川语气随和,仿佛只是在和弟弟商量家常小事,但隐藏在那平静语气下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兄长大人!” 德网山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这位同父同母的兄长,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哼,弟弟?你配么。母后?你觉得母后,能压得住,孤这个,七代将军?”
德网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德网山笼罩其中。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其实,一直向父王,打孤的小报告吧。”
德网川的声音低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德网山的心头。
他一步步逼近德网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不寒而栗。
“就因为,孤有龙阳之好,你们看待孤,就像看待异类一样,排挤孤、诋毁孤,甚至想要除掉孤!”
德网川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他猛地挥舞手臂,华丽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哼,孤不过是有龙阳之好罢了,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孤,就成罪人了么?!”
德网川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充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一把抓住德网山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孤又不是什么无道昏君,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孤,真的当成兄长看待?!”
德网川咬牙切齿,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火药味。他猛地将德网山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父王不在了,你倒想起来,孤是你的兄长了?”德网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冰冷刺骨。
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搭在德网山的肩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你也没有想到,父王他,会如此坚定的,把王位,传给孤,对吧?”
德网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转身坐回了宝座,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武陵吧,胆敢有一丝犹豫,孤就治你个抗命不遵之罪!”
德网山听到这句话,眼眶顿时湿润,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落,在唇边汇聚,咸涩的泪水最终滴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咽下,缓缓俯下身,对着德网川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臣弟...遵命。”
说完,他慢慢起身,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让他难以呼吸。
殿外的阳光透过门扉洒进殿内,在地板上投射出一片明亮的光斑。
德网山走到光斑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但最终还是迈步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中。
德网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德网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瑟瑟发抖的真定王德网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德网兴感觉到德网川的目光,身体不禁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能看到德网川紫黑色的衣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和懦弱。
“叔父他,是个忠臣啊,孤也很敬仰他老人家。”
德网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慨,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透过大殿的墙壁,看到了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德网兴,语气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可是你,并不安分呐,公然诋毁孤就算了,还在父王的耳边吹风呢。”
德网兴感受到德网川凌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脊背上冷汗直冒,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瘫软在地。
“孤就不明白,叔父他,是怎么训导的你呢?你还是他的儿子么?”
“说说看吧,你打算,带多少兵,杀了孤,这个七代将军呢?”
德网川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阴冷而危险。他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你弟弟康乐伯,已经跑到真定郡,准备调兵吧?”
此言一出,德网兴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御所大人明鉴,臣,岂敢谋反啊!臣知道,御所大人对臣之前所作所为很不满,可不管怎么说,臣从未想过,要弑君啊!”
德网兴的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着。
“真定郡,是个好地方,你弟弟去了,就不要让他回来了。”
德网川没有理会德网兴的辩解,自顾自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耐心听德网兴狡辩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德网兴身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德网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颤抖着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臣...明白了。今晚,臣带着臣这一大家子,即刻就搬走,还请御所大人,饶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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