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几招,邓佩妘便心知肚明,若久战下去,她定不是邱瑾瑜对手。
她的任务,只是拖住邱瑾瑜,并非是要与他分个胜负,心念一转,转攻为守,再不出半式杀招。
反是邱瑾瑜,越战越是心焦,他本就心系于水榭之中,想着速战速决好去寻玲珑,却被邓佩妘所阻。
邱瑾瑜失了耐性,趁邓佩妘横枪抵住他攻势之时,双手握上枪身,以自己头骨为器,撞上了邓佩妘额角,登时便把她撞得眼冒金星,脚下也打了几晃。
邓佩妘在关外斩杀马匪沙盗也有不少,却从没见过邱瑾瑜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被撞得头晕目眩,一阵阵恶心。
“你……”
邱瑾瑜抹了抹自己亦被撞破了个口子的额头,无所谓道。
“甚是无趣,本王无暇再陪你玩下去了,束手就擒吧。”
邓佩妘见四下仍没有动静,心里仍惊惧于邱瑾瑜这种疯起来连自己都伤的性子,想着绝不能放他离开,他行事不依常理,难以预料,若不把他制服,今夜他们许是逃出去也逃不远。
邓佩妘本是不愿伤邱瑾瑜性命的,也不屑用月苗人给的毒以暗箭伤人,只是……
此次若不能平安将公子救出,以后怕是就再没有机会了。
月苗人已将手中现有的能限制住城中官兵与府中守卫的毒虫尽数用在了此次行动当中,邱瑾瑜又对洋金花粉有了防备,只余下些剧毒之物了。
邓佩妘把心一横,再度聚起精神向邱瑾瑜攻去。
邱瑾瑜低斥一声“自不量力”,迎头而上,握住枪头奋力一举,将邓佩妘连着枪一同擎起,又运起一掌袭去。
邓佩妘趁机打开了枪杆上的暗格,从中爬出一只通体赤红的小蛛。
这小蛛极是凶厉,循着味道便爬上了邱瑾瑜手背,张口就咬。
邱瑾瑜只觉得手上一阵刺痛,瞬时四肢便开始酥麻僵硬,想要说话却发现连舌根也硬了,口中不自觉的流了些涎水,应声倒地。
邓佩妘也是头一遭见识到月苗人养的毒虫竟这般厉害,上前查看了邱瑾瑜情况,发现他还没失去意识,只是全身上下唯有眼珠还能动弹了。
“月苗人的毒物果真厉害,南枭王,此番是我胜之不武了。”
“为救主上,我应承了月苗人拖住你,他们手中握有子母寻踪虫,不论你把人藏到何处,那子虫都能循着味道找过去。”
“这次……月苗人动用了手中所有奇药奇毒,只要制服了你,便再没人能阻止我们带走她了。”
此时邓佩妘听见远处有了响动,站起身望去,一队人搀扶着木思疾步而来。
木思见了地上瘫着的邱瑾瑜,出言问道。
“你们对他用了什么?”
邓佩妘指了指木思身旁的一人答道。
“是只红色的蜘蛛,他给我的,说此蛛只咬男子,关键时候可助我脱困。”
木思在地牢中住了数日,脸上本就没什么血色,闻言更是苍白了几分,惊怒交加道。
“你竟给了她寡娘蛛?”
那人垂首答道:“族长,您与郡主被擒,属下实是没有办法,唯有邓将军的身手才能缠住南枭王,属下就……”
邓佩妘又指着那人说道:“我答应与他们携手,是因他们应承我不伤城中百姓、王府中人性命,否则主子定是不依的。”
“他同我说,他们用的毒都有药可解,我们也事先说好了,离去时把解药留下,莫非你们诓我?”
木思捂着肩头伤口,咳嗽两声,看着地上的邱瑾瑜道。
“万毒都有化解的办法,唯独这寡娘蛛之毒,自我们祖辈起便无可奈何。”
“此蛛生于娑罗树上,生有剧毒,见着雄性野兽或男子便会附上去叮咬,释放体内毒素,尔后便会死去,故此得名寡娘蛛。”
邓佩妘闻言,揪起那诓骗她对邱瑾瑜放毒蛛的男子衣领,怒声道。
“你可知郡主有多看重此人,你竟胆敢诓我谋害于他!”
那人却一脸坦然答道。
“为救族长,不得已而为之,事后郡主要杀要剐都成,我把命赔他便是了。”
邓佩妘怒不可遏,一把把人甩飞了出去,却听着身后一道干哑女声颤抖着问道。
“你们把他怎么了?”
玲珑跌跌撞撞的落了地,身后跟着一众去别院寻她的月苗人。
许是因着一个多时辰以前被邱瑾瑜灌了半碗药,退了些热,但眼中仍然浑浊,强撑着意识辨清了情形。
得知邓佩妘正在前院同邱瑾瑜打斗,玲珑硬是在糊里糊涂的高烧中甩开了几个扶着她的月苗女子,运起轻功跑了过来。
当见着邱瑾瑜倒在地上的一瞬,玲珑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玲珑扑倒在邱瑾瑜身边,邓佩妘想伸手去扶,被玲珑拂开。
双手抚上邱瑾瑜脸侧,玲珑的视线却因着高烧和止不住的眼泪模糊不清,只能用喑哑的声音轻声唤他。
“王爷……邱瑾瑜?”
只是一向对她有回应的人这次却没了声响。
玲珑抬起头,对木思伸出手。
“我方才听见你们在说什么毒蛛,把解药给我。”
木思顿了顿,还是同玲珑说了实话。
“这毒蛛极为难寻,毒素可致人瞬间麻痹,不能动弹,直至心跳渐停,并无解药。”
玲珑如遭雷劈般顿在原地,呆呆望向邱瑾瑜,想看清楚他的脸,抬手胡乱的揉起眼睛,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公子……”
见玲珑的癫狂之态,邓佩妘只得上手按住了她两手。
“公子莫要如此,再这样揉搓要伤着眼的。”
玲珑对着她喃喃说道。
“是我骗着他娶我护我,他何其无辜,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要救我助我,却害了他,害了我夫君!是何道理!”
这会儿有人来报,说城中火势渐消,他们该走了。
木思从未见过玲珑如此失态的模样,自己属下擅作主张动了邱瑾瑜,可事已至此,他们若再不走,便只有死路一条。
“郡主,我们得走了。”
“寡娘蛛毒虽无解药,但或可用你项坠中的银月草一试。”
玲珑浑浊的眼中一亮,连忙把项坠拽了下来。
只是此时身边没簪子也没针,没法解上面的机关,玲珑索性徒手掰起了项坠缝隙。
养了近一年的莹润指甲无声断裂,指尖的皮也破了,足见她使了多大的力气。
直至剩下的那半枚银月草丹丸再现,玲珑抖着嗓子问木思。
“此前为救人,我用过一半,余下的这一半,可还能发挥原有的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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