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曳皎皎默默听着,一边拿着枝条拨了拨篝火中的银丝碳。
这碳千金难购,听闻是用百年沉香木烧制而成,燃烧起来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并且没有一丝烟尘。
因为这碳,曾经还出过一个较为血腥的大案。
因这碳极难烧成,常出现浪费现象,在技术尚不成熟之时,因这碳供应不及时而被渎职查办者众,而这些烧制银丝碳的商贾被抄家灭族的达十余户,至于涉事的底层奴隶死了多少也没人统计。
据说是挖了十数个大坑将人草草埋了了事。
这事儿之后,朝廷下达的招募银丝碳烧制的商贾诏令无人敢接,于是便成了强制下令,接到命令的底层官员纷纷弃了官帽逃亡,便是各地烧制碳的工人也被迫强制奴役,有逃跑者强烙下奴隶印记。
此法引起奴隶暴乱。
此事发生在孟国,也是七大国出现的最大的一次奴隶暴乱。
超过了十万人。
孟国不得不妥协不再强制烧制银丝碳,且涉事奴隶都不追究其错。
这算是奴隶起义中比较成功的典范。
也是因此有了前车之鉴,此后奴隶起义更是频发……暴乱不止。
这银丝碳真是好。
便是拨弄的时候,也是连一点火星都不见。
“把他们逼死了,然后呢?”戈曳皎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慕容慎突然就不敢直视她了,垂下了头,撇了撇嘴道:“那我们便不战而胜了。”
“呵!”戈曳皎皎冷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她随手丢下手里的枝条,声音里的冷厉难掩怒气:“我南朝连灭两大国,如今其他四国已然自危,南朝保不齐要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呢?
慕容慎挑了挑眉,桀骜道:“我南朝百万雄兵,何惧?!”
戈曳皎皎:“你可知你口中的百万雄兵有多少是奴隶军队?”
在场的人一听,纷纷怔住,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百万雄兵,有三分之一为平民,奴隶占三分之一还要多一些,剩下的才是贵族。
就拿他慕容家来说,他们手底下有两名骁勇善战的名将,亦是奴隶出身,给他们慕容家夺了不少战功回来。
为着这个,他们两人虽为奴隶,但是待遇也比其他府中奴隶好些,毕竟他们家还要靠这两人再多得一些战功,荣耀家族。
一个家族的荣辱要靠着奴隶来维持,这也是贵族世家的常态,所以……世家们喜欢圈养奴隶或者逼迫平民为奴,那些体力好或模样俊俏的奴隶更是上等的财物。
尤其在这战乱年代。
但即使是这样……
慕容慎:“那又如何,只不过是一帮奴隶罢了,我们要他们生便生,要他们死便死,拿捏了他们的米粮,就算是拿捏住了他们的性命。”
换言之,奴隶就相当于鸡圈里养的鸡,牛羊圈里饲养的牛羊,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牲畜不用干活,可这些奴隶只要还能喘气就得干活儿。
不过是连畜生都不如的脏东西。
他们还能反了不成?
连上苍都会嫌弃他们的血统肮脏吧,真是可笑!
慕容慎一说完,周围的几个将领呵呵笑着附和着他说的话。
“公主殿下就是太拿 他们当回事儿了。”
戈曳皎皎环视了这些贵族子弟一眼,走出这个温暖如春的营帐。
厚重的帐帘一起一落,就像是两个世界相互隔绝。
冬日的风冷冽而凶狠,将她头上的衣帽直接掀了下来。
戈曳皎皎闭眼深吸了一口冷气,这心头盛着的盛怒才逐渐冷却下来。
“怎么,公主殿下这就挫败了?”
远处黑暗的夜色里,缓缓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夜色下,他两侧肩头落了一层白白的雪。
戈曳皎皎冷着脸向他走过去,到他近前时错身而过,却是怎么都不肯多留一点目光在他身上。
这是气得狠了啊!
子君长情抬手扫了扫自己肩头的白雪,这雪像是下不完似的,在他肩头落了一层又一层。
戈曳皎皎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子君长情默默跟在她身侧,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表情。
这才发现这公主生气起来白嫩的两颊鼓鼓,煞是灵动可爱。
不知道手感如何?
这般想着,不知何时就来到了公主帐前,帐子被她自己一手挑开 就是连衍生萝都来不及朝她招呼行礼。
子君长情紧随其后,冷不防被这帐帘扇了一巴掌。
“放肆!”
子君长情恼怒。
这声放肆颇具威严,就是连衍生萝都差点朝他跪下。
子君长情尴尬地咳了一声,一手成拳放在自己的唇边掩饰尴尬,然后进了帐子。
他当王当习惯了。
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他一脚踏进帐内,一本书往他脸上砸过来,这回算是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我南朝若是交到这帮人手里,危矣!”
“公主睿智,他们就是一帮鼠辈,何必置气?”
子君长情走到一旁戈曳皎皎日常休憩的软榻上坐下,附和她。
戈曳皎皎这才拿正眼瞧这个胆大包天在自己的帐子里慵懒地坐着的人。
却是因为慕容慎那一帮人气头上而顾不得因为他生气。
只是一脚把人踹开,自己坐在了软榻上。
子君长情顺势乖乖坐在地上。
这时候商云容端着茶点进来,笑意盈盈公子谦谦,温柔小意:“公主殿下莫气,如今才到此处,先吃点东西休整休整,万事急不得。”
子君长情腾得站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俊美的容颜端正肃穆,面色从容,自有一股潢天贵胄的尊贵之气。
“公主想要那些贵族世家接纳奴隶,帮助他们解放奴隶,这几乎难于登天,毕竟奴隶可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公主殿下如此虎口夺食,保不齐要反受其害,除非……”
戈曳皎皎捧着一盏热茶暖手,听此言,猛地抬起了头,勾了勾唇道:“逍遥王这是有了好提议,不妨说来。”
“哎呀,本王走了那般久的路,一时腿疼,刚刚又跌了一跤,浑身上下都疼。”
子君长情蹙着眉,煞有其事地揉了揉自己的膝弯处。
戈曳皎皎咬牙,站起身抬手指着熏香的软榻:“摄政王不若这里坐吧。”
她一说完,子君长情大步流星地走到榻前坐下,又看向站着的商云容:“本王口渴。”
商云容气愤地咬着牙,生硬地给他倒了杯茶。
连公主都妥协了,他岂有不从?
子君长情慢悠悠品完茶,在戈曳皎皎快要杀人的目光下终于淡淡开口:“这人啊,总归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只有刀架在脖子上了才能知道后悔,公主说……是也不是?”
听完此话,戈曳皎皎眸光瞬时变得晶亮,她方才被气得狠了,倒是忘了……
她是个一点即通的性子,骨子里也是个狠人,接下来的话,子君长情也不消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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