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曳皎皎难得咧开嘴露齿一笑,一嘴的贝齿白到发光,笑容十分灿烂,像早上刚醒的朝阳一般迷人夺目。
子君长情不由得又被她那张容颜给迷了一阵,他是第一次看她这般笑,笑得肆意张扬。
戈曳皎皎道:“郎君放心,你说,我保证不杀你了,毕竟我一个娇滴滴的女郎,老杀人也不太知书达礼,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老杀人……也不太知书达理!”
子君长情咬牙切齿地复述了一遍她说的这话。
他从小学习四书五经,法道儒墨,帝王之道,却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些陈词论调还可以用来气死人不偿命!
他要是还被她忽悠迷惑,最后必将物尽其用之后,被卸磨杀驴。
脖颈处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方才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之感仿佛如影随形。
子君长情眸光一暗,幸亏这些日子他也有所准备。
戈曳皎皎,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不能容我,我便也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你对我持刀。
直到这一刻,戈曳皎皎在他的眼中,再没有了美人儿滤镜,他看向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回笼了大脑,终于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戈曳皎皎也猛然发现这男人的气场陡然一变,不由得定睛打量,但见他剑眉凤目之中流转出几分坚毅的神色,看起来贵不可言。
不过……她自己便是那个贵不可言!
看见子君长情的变化,她也不无意外,谁会在经历了一场濒死之后还毫无变化,毕竟眼前之人可不是个酒囊饭袋的无用之徒。
他是亡国之君,他曾是一国君主,那么多大庆旧臣为了他不惜赴死,如前不久的楚含章,如在眼前的燕婉儿燕氏一门。
帝王谋业,何惧踽踽徒行?
戈曳皎皎看着他,并不将这微弱的星星之火放在心上,她当初决定开始这大业谋划,便早已坚定这无所畏惧之心。
她收起脸上做戏的娇态,嘴角勾起一抹淡漠地笑意,朝他道:“你带路,一个月内,本殿要见到楚含章留的那个宝藏,若不见,你便自行了断。”
两人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再维持。
“呵!”
子君长情冷笑一声,这一声含着对自己命运的嘲讽,还有无奈,不过这样的情绪也是一个转瞬而已。
两人都清楚,她只能容许他再活一个月了。
不论这所谓的宝藏能不能被找到。
这声嘲讽过后,车厢里的气温冷到了极致,不过两个人都未曾再开口说话。
马车在干燥的碎石路上咕噜噜转着圈,偶尔有一阵带着热气的风摇动着车帘。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鸽子咕咕的叫声。
闭眼休憩的戈曳皎皎猛地睁开了眼睛,子君长情也在这一刻睁开眼。
这一睁眼,就看见戈曳皎皎迫不及待地已经撩开车帘,一只灰色羽毛的信鸽乖顺地飞到了她的手背上。
信鸽腿上还绑着一封信。
戈曳皎皎当着她的面将信拆下来,这小灰鸽任务完成,便欢快地跳到了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些小吃。
它此刻转着脖子看向子君长情,高傲地抬起头颅,像之前那样邀功请赏。
子君长情笑着把茶几上的糕点掰碎了放在手掌心里,小灰鸽凑近一点一点吃着他手里的“奖品”。
平日里送信的鸽子一开始有十只,但这信鸽自古以来就总会有出现丢失的风险,如今只剩下三只鸽子。
这鸽子通人性,子君长情逮着机会,就会喂它们。
是以,这半个多月以来,子君长情反倒和戈曳皎皎的鸽子更熟悉一些。
戈曳皎皎倒是没注意这些,不过就是喂几个鸽子打发时间罢了。
这边,戈曳皎皎看了信,信是千面写的,她报了平安。
一路上风平浪静,和她与其所想的完全不同。
她不相信,两国交战之际,孟国会任由东辰和南朝联姻交好,必定会使些绊子才是。
罢了,如今只能且走且看。
戈曳皎皎将传信的布帛丢进茶壶里,墨汁在清香的茶水中晕染开来。
子君长情瞧了一眼,没说什么,只复又垂头去逗那只小灰鸽。
戈曳皎皎不想看见此人,索性又闭上眼休息。
待天色渐渐晚下来之时,却变了天色,妖风大起。
千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女君,前面有个破庙,我们今晚要不暂居那里吧,怕再往前走就会遇上大雨了。”
“你去安排便好。”
戈曳皎皎抓起被风吹得不停舞动的门帘,探出头去,天边已经有一片厚重的乌云慢慢地赶过来,从南边吹过来的风带起沙尘,不小心迷了戈曳皎皎的眼。
眼中明显有沙粒滚动的异物感,猛然被这样一吹,戈曳皎皎快速缩回了头。
待缩回头,子君长情就看见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抬着两只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明显没有什么效果。
戈曳皎皎觉着越揉越疼,甚至眼泪水都出来了,眼睛根本睁不开。
这会儿边有些着急了,她从未碰见过被沙子迷了眼睛的情况,一时不由得有些着急,出声高喊:“千粟,千粟……”
叫了两声人还不见来。
风大他压根儿没听见。
坐在一旁的子君长情看不下去了,抬手抓过她,戈曳皎皎冷不防被他这样一抓,立刻浑身冒刺地警惕挣扎起来。
可眼睛疼得要命,这会儿根本看不见人。
子君长情一手握住她两只细细的腕子。
“你冷静些,不过就是沙子迷了眼睛,坐下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戈曳皎皎才不信他会那么好心,主要是自己多次想杀他,他若是想现在趁此时机将她杀了岂不是易如反掌。
若是她就会这么做。
子君长情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了,反正看见她不停蹂躏自己的两只眼睛 ,流了满脸的泪,他心里就极其不舒服。
“你要是敢对本殿图谋不轨,本殿就让千粟将你剁了喂狗!”
完了她会不会瞎,她眼睛真的好疼!戈曳皎皎这会儿说这话居然带了几分抑制不住的哭腔。
她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是骤然一件小事就脱了掌控,竟然让她乱了方寸。
“你以为我是你这般小人!总喜欢趁人之危!”
子君长情真真要被这女人气死,这女人心里眼里都装满了权势利益,满心算计。
轮到她自己了也不愿再相信旁的人分毫。
子君长情将她扯到自己身边坐下。
戈曳皎皎的两个手腕被抓着不能揉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眼皮已经红肿,还在流着泪。
子君长情不由得放缓了语调,甚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轻哄:“把眼睛稍稍睁开一些,我吹吹。”
戈曳皎皎心知这斯确实打算放过这次杀她的好时机,放心地睁开一条眼缝。
子君长情捧住她的脑袋整个人凑过去,缓缓地给她的眼睛吹风。
戈曳皎皎一时觉得缓解了不少,直到两只眼睛彻底睁得大大的。
这么看,能够看见这个男人艳红的两瓣唇,视线往下,不经意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此刻的子君长情,神色中不带有一丝其他的念头,就是真的只想着给她吹走迷了眼睛的沙粒。
眼眸蒲扇,如蝶一般的纤长眼睫在他的唇瓣扫过。
给彼此的心上挠起一阵倏忽而过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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