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子管家还傻愣愣的站在这里,眉头微皱呵斥道:“还不快走?”
距离鸡鸣最多只有两个时辰,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时间紧迫。
“奴才这就告退,只是邱姨娘刚刚派人传话,让您忙完去寻她,她有要事商议。”庄子管事面不改色说道,随后告退。
留下叶承安和宋言白两人面面相觑,双双迷茫。
“邱姨娘是谁?死胖子的小妾?”叶承安随口一问,不然大晚上叫死胖子去干嘛。
宋言白脸色古怪,显然冲击颇大,轻咳一下解释道:“宋某好似听书院同窗说过,县令有一妾室宠爱有加,名叫邱燕,嚣张跋扈,暂管理县衙内宅。”
“那这老头玩得挺花。”叶承安随口嘀咕,心下称奇,大半夜叫一个外男商讨要事,这是有多大的事啊!
“依恩人之见,该当如何?”宋言白手握成拳轻声咳嗽,很是不好意思。
“这邱姨娘不在县衙来郊外庄子干嘛?”
叶承安上下打量了宋言白一眼,点评道:“你的身形相似,但近距离接触容易暴露,不过,若是把油灯关上不靠近的话,能糊弄一二,不如去会一会她。”
叶承安一脸玩味,正好等待管家登记的间隙无事,他很好奇有何等要事。
“宋某……恭敬不如从命。”
不等他犹犹豫豫,叶承安已经像一个鸡犬升天的小厮似的,嚣张跋扈的伸手叫唤一旁守夜的小厮,“对面男的,过来带路。”
守夜小厮提着油灯小跑着过来,见贵人身前漆黑一片,立马机灵的讨好般往上提了提油灯。
却不料,叶承安一个闪身挡在了宋言白身前,轻拍小厮的后脑勺教训道:“眼睛瞎瞅哪呢?不想要了老子帮你挖?”
“小的不敢。”小厮闻言毫不犹豫的垂头,不敢四处乱看。
“下次注意,不该看的别看。”叶承安抬脚踹了小厮一下,语气恶劣,“还不快前面带路,邱姨娘的小院。”
“是是是!”守夜在前面走,叶承安装模作样的说道:“大人,别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您千万别一般见识,这边请。”
守夜小厮不曾知道门口发生的事,眼下见态度如此嚣张,还以为身后跟的是县令本尊,不敢发言,对他要去“自己小妾”的院子毫不怀疑。
三人来到一处精致小巧的院落,小厮把人带到恭敬地守在小院前,“主子,到了,小的告退。”
叶承安挥挥手不甚在意,全程宋言白一言不发,颇有威严。
小厮一直到很远的地方才敢回头看,见是一个略显臃肿的矮胖男子心下嘀咕,县令好像没这么胖。
*
房间内人影晃动,叶承安稍加挥袖,油灯霎时熄灭,只听到一声尖叫伴随着娇嗔,一个丫鬟模样的身影出现在窗前,试图重新点燃油灯。
叶承安岂会让人如愿,她点他扇,几次下来,丫鬟都被惹恼了,隐隐约约道:“姨娘,今日不知为何点不着灯。”
正当这时,宋言白站在门外轻轻敲门,一下子吓到了屋内几人,只听一老嬷嬷厉声呵斥:“谁?”
“不知邱姨娘找老奴何事?”
屋内动静顿时变轻,叶承安只依稀看到一个身形婀娜的人挥了挥手臂,从屋中径直走出两人,分别把守在两侧。
“赵管家进来即可,你我二人不讲究虚礼。”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宋言白皱眉进去。
早在他敲门之前,叶承安已经悄悄隐藏起来,躲在屋檐下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期间,邱姨娘仍不放弃多次试图点油灯,终是在他的干预下未果。
进屋的宋言白见状,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男女有别,姨娘且说就是,老奴在此静候。”
“郎君还和妾身装蒜呢,哼,既然你不想开灯,那妾身便顺从。”邱姨娘夹着声音娇嗔,坐在桌上静静的望着站在屋内的那道肥胖身影,眼里闪过厌恶。
“郎君还在等什么,快点过来呀!不会是外面有别的相好了吧?”邱姨娘见人一动不动,打趣的问道。
往日赵管家来可不是这样的,每次都猴急的上来抱她,今日如此反常,邱姨娘心下又微微不悦。
此言一出,不论是屋内的宋言白还是屋顶的叶承安都惊呆了。
啧啧啧!
小妾和管家真的搞在一起,县令那老头知道吗?
宋言白灵机一动推辞地说道:“老奴感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姨娘,站在此处就好。”
叶承安张大嘴巴灌进一阵北风,而此刻,叶晚娇和叶晚清正好行经此处。
两人一看到房顶上鬼鬼祟祟的身形,便忍不住好奇过来,不曾想看见了大哥的身影。
叶晚娇轻拍了一下叶承安的肩膀,压低声音打招呼,“大哥,好巧呀~”
叶承安猛地被吓一跳,浑身颤抖,凭着惊人的毅力一动不动,唯有嘴角抽搐,能看出冲击力之大。
“干嘛呢?”叶晚娇抵不住好奇附身趴在叶承安刚刚的位置,好巧不巧就听到邱姨娘说出宛如惊雷般的话。
“没想到郎君还有怜香惜玉的一天,不会是为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吧?这可是咱们的金元宝。”
邱姨娘的话一出,瞬间将四人雷得外焦里嫩。
叶承安一脸菜色的捂住叶晚娇的耳朵,不断给叶晚清使眼色。
少儿不宜。
三人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邱姨娘话中的深意,光那句“孩子是两人的”就意味深远。
大家族的小妾与管家有私通的比比皆是,叶晚娇暗暗可惜,这么大一出好戏,不知观云县令听后是何感想?
他要是知道最宠爱的小妾和最信任的手下有一腿,而他绿帽戴的毫不知觉,会不会被一下子气死呢?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叶晚娇突然期待后续的动向。
屋内,宋言白的眼神中也闪现出几分错愕,猛然间知道如此大一桩秘闻心下一跳。
幸好他性子沉稳,而屋内漆黑一片,未发出任何不合时宜的动静,唯有紧握的拳头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稳住心神继续不动声色的套话,“怎会?姨娘切勿多心,不过老奴今夜还有事,怕是……”
“郎君真是讨厌,好不容易来一次别庄还不能陪人家,难道你不想自己的儿子吗?”邱姨娘矫揉造作的扶着腰挺了挺身。
“而今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的将来,姨娘耐心等待。”宋言白揣摩着语气道。
邱姨娘闻言,语气变得漫不经心,“那当然,妾身已等待十余年,为了怀上这个子嗣付出了如此大的努力,将来,死老头府中一切都必须是我儿的,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叶晚娇再次张大嘴巴。
县令不中用?
邱姨娘越想越高兴,自顾自道:“我要大夫人那个病鬼和她生的小贱人活不过这个冬日,想来郎君是会帮妾身的吧?”
宋言白眸光微暗,想到城里的传言,县令夫人平日里深居简出,是名副其实的病秧子,连带所生的独女自小也身体欠佳,莫非是被下毒了?
而县令宠妻灭妾,府中却子嗣单薄,很难不让人设想是这位的手笔。
“自然。”
他话音刚落,邱姨娘便娇笑了起来,指着他身侧桌子上的药包,“麻烦管家帮妾身加大药剂,待事成之后,整个县令府便是咱们儿子的天下,届时,你我二人举案齐眉,无尽的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絮叨半天,四人霎时明白,这怕才是这位的真实目的吧!
弄死县令夫人和孩子,让自己肚子里变成金窝窝。
宋言白隔着衣料拿起药包,揣进厚厚的衣袖中微微躬身,“老奴定然不负所托。”
“去吧,待妾身这胎稳当后,自然会回府,届时便可整日看你我的儿子了。”
邱姨娘不断提醒管家孩子是他的,仿佛洗脑一般述说。
要叶晚娇看来,此女子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光靠赵管家那种五短身材,还真不一定是他的种,怕是整个县令府都被这位耍的团团转。
那位赵管家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下方,宋言白缓缓告退,守在门侧的丫鬟低垂眉眼,不敢多看一眼。
叶晚娇三人看着宋言白缓缓离开,而他们则是按兵不动,继续等待。
果然,下首丫鬟进屋后把烛光点燃,邱姨娘惬意的起身躺回了棉被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肚子,而一旁丫鬟微微欠身。
“姨娘,今日管家有些怪异。”
每次他一来,必然会与姨娘好一番亲近,而今日却如此躲避,实在怪不得人猜测。
“明日派人回府查看一二,整个县衙必须在掌控之中,顺带给老爷传消息,就说我想他了。”邱姨娘盯着一旁忽明忽暗的烛光若有所思。
“是,天一亮奴婢就派人前去,您说会不会是管家有所察觉?”丫鬟意有所指道,弯腰拨弄着炭火,让房间烧的更旺一些。
“察觉又如何,一个短命的将死之人何足挂齿,而今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邱姨娘拨弄着血红色的长指甲,眼睛不眨的说道。
叶晚娇看这女人说着杀人不眨眼的话,微微挑眉。
果然,人不狠不立。
“趁着出府明日将那群怀了孩子的孕妇提前打点好,这次,一定要确保是儿子,还有,给县令那老家伙的药一直不要断,定然让他活够三五年。”
“待到县衙都掌握在手中时,我自然不会忘记你们。”
邱姨娘不忘提点丫鬟和嬷嬷,赏赐一番后便吩咐人守夜,而她,安然睡去。
叶晚娇等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与宋言白汇合。
她心中震撼无比,县衙的水,远比她想象的深。
但是,明日一早,必然大换格局,而邱姨娘的一切算盘,终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撤吧!你们转进马车里,我一起拉出去。”叶承安带着三人来到马厩,最后看了一眼忙碌的庄子,扬长而去。
将王东和叶鹤礼接走后,众人兵分两路,叶晚娇和姐姐爹爹三人回客栈,而其他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
三人一晚上必然将赈灾粮的消息传遍观云县每一个角落,明日可是有人闹看喽!
回到客栈,叶晚娇特意长了一个心眼,带人从暗处悄悄潜入,前厅小二没有丝毫的察觉,三人便安全回到了房间。
一天的时间,去报案的人没回来,哪曾想去寻人的人也没有回来,薛雪柔等人焦急的等在客栈,房间内灯火通明。
这下,见只回来三人,叶老夫人急忙问道:“承安和王东人呢?”
“没事,他二人有要事忙,咱们先行睡下即可。”叶鹤礼安抚着老太太,打发三人先去睡下。
他不方便出面,便吩咐叶晚清把早已凉透饭菜让厨房重新人上,三人狼吞虎咽的吃完才抱着蓬松的棉被沉沉睡去。
而奔波在外面的三人就没有这样的好福气了。
三人分三路行动,分别是往城西城南城北传递消息。
观云县城东分布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个个富的流油,传递时自然是故意避开,防止通风报信。
王东利用城内乞丐和难民,稍稍施舍一些干粮便有大把人冒着被骂醒的风险去敲百姓的门通知。
宋言白则是连夜召集同窗,一众人商议一番将消息传递出去。
而叶承安的方法,就相对简单粗暴一些,他直接抢了打更人的锣,沿着城西挨家挨户的敲。
城西与城东距离最远,声音自然传不过去,收到消息也是明日白天的事了,但城西的百姓每家每户都被吵醒了。
整个观云县,因为他这番举动,百姓全部躁动起来,骂骂咧咧的提着扫把打人。
乞丐边跑边高喊:“今日鸡鸣时城外十里地的庄子上发赈灾粮,早去早领。”
百姓困顿的大脑霎时清明,邻里间你看我我看你满脸怀疑。
短短一刻钟后,半个县城都点燃了油灯,百姓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纷纷提着麻袋成群结队的往城外而去。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自然惊动了城门的守卫,在与百姓相反的方向,有一个穿着衙服的士兵匆匆往县衙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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