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丰都大街上,白杫就后悔了,不由得怨怪自己这万年不改的冲动性子,不就是被他激了一下,至于吗!
停住脚步,白杫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打算着原路返回,可这样一来,委实太没有原则了!岂不是被他更看轻了!
进退两难,白杫万分后悔自己就这么冲动的跑出来!
青丝半拂,白杫四下张望,准备找间客栈住下。
但是很快,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萦绕鼻间。
迈出的步子顿住,白杫心中一凛,这丰都有鬼不奇怪,但是若是有妖……
“放开我,混蛋,快点放开我!”一名娇俏的女子被绳子缚着双手,而绳子的另一端,却是牵在一个男子手中,那绳子很是普通,但白杫却是一眼就看出来,那绳子上面被人施了法术。
“花锦弦!”白杫低呼一声,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还偏偏挑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
那身后挣扎的女子白杫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有一点白杫还是能够肯定的!
花锦弦为魔界所用,他所抓的人,必然是好人!
就冲这一点,白杫就有了救人的理由!
但是还有一点让她特别矫情——体内的妖神之力靠着小青的九转还魂丹并没有完全调理恢复,与这花锦弦掐架,斗不斗得过还是个问题,最严重的是她一气之下,连小青也没告诉,就直接走了。
所以,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帮?
不帮?
白杫很纠结。
眼看着两人就要从身边经过了,白杫一咬牙,将右手横了出去,拦住花锦弦的去路,一双水眸定定的盯着花锦弦,在花锦弦满脸防备之时,却是突然抓住他的手,那语气如同蜜蜂见了鲜花似的:“花公子……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娇糯软腻的声音让白杫自己都恶寒,眼光余光瞄向他身后的女子,见那女子正以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看她,好像她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喜欢花锦弦!
死死的揪着他的袖子,白杫一把狠掐自己的大腿,硬是落下泪来,双眸盈盈水光,眼巴巴的瞅着他,就像蜜蜂瞅着鲜花,恨不得上去吸上一口!
“花公子,你还真狠心,怎么可以在一夜风流之后,就一走了之,还……还音讯全无……你可知道,我在这丰都日日徘徊,就为等你,等再次见到你……”白杫抬手水袖,一抹脸上那本来就不多的泪水。
“你看我,都瘦了……”白杫抿紧了唇,拼命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看着花锦弦那青白交加的脸,宛如各种颜色的胭脂抹在一起:“花公子,如今,我抛夫弃子……”
眼角余光,正巧瞄到小阿斐那双漂亮的桃花眸用一种控诉的目光望着她,让她登时打了一个寒颤,可却不是因为小阿斐,而是小阿斐他爹那冰冷的目光。宛若刀子似的,落在自己紧紧揪着花锦弦的双手上。
“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还请自重!”花锦弦没有注意到白杫那瞬间的不同与僵硬,掐着她说话停顿的时候,伸手拂开她的手,一脸不悦。
虽然被女子喜欢是一件好事,并且这个女子长得也顶多算清秀而已,但是重点是她口中的抛夫弃子,他可不喜欢残花败柳。
演戏还得演全套,白杫强迫自己忽略那两道似要将她灼穿的视线,看着花锦弦脸上的不悦,顿时来了兴趣。
更何况之前说不带她走的是他洛辰逸,如今又来寻她,算是怎么回事?
真当她是招之则来,呼之则去吗!
双手叉腰,纤纤食指指着他身后的女子,哀怨的看着他:“是不是因为她?”说着,白杫不等花锦弦回答,立即冲到那女子面前,一扫哀怨,恶狠狠的问道:“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凭什么勾引花公子?”
“我……我叫君华……”那女子被白杫生猛的样子吓得结结巴巴,就差没有躲到花锦弦身后去了。
君华?君华……
白杫将她的名字在心头滚了几滚,到嘴边的话差点冲口而出。这君华,不是那天狐一族的公主吗?
果然,遇上这花锦弦,准没好事!
白杫紧了紧双手,右手一伸,一把揪住君华的衣襟,拖到花锦弦面前,眼看着花锦弦那原本不悦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看着白杫的那样子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是不是因为她比我漂亮……”凶狠的声音在看到花锦弦那怪异的表情之后,瞬间软了下来,化为无限哀怨:“花郎……”
白杫在心里恶心得狂吐,但是脸上却不露分毫,那哀怨的语气活像是被夫君卖到花楼,却还是情牵不舍的妻子:“我不介意独自等了你多年,可是,为什么有了我你还不够,还要去找别的女人,她有什么好的……”
说着,白杫一把将君华拽到花锦弦面前,指着她的脸:“就因为她比我漂亮吗?可是……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啊!你看,你还得缚着她双手,她才会跟你走!”说着,白杫拉过花锦弦的手,殷切的说道:“可是我不会啊,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跟着你走……”
花锦弦嘴角抽蓄,一把拂开她的手:“休要多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杫吸着鼻子,满意的看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将她三人围得密密实实的,双手杂乱无章,仔细看时,却又乱中有序的解着缚住君华双手的绳子,嘴里不甘心的嚷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般负心之人,不仅不念旧情,还要对我不客气!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怎么也度过了快乐,难忘的一夜,我为了你抛夫弃子……”
眼角余光,瞄到小阿斐那神色更加愤恨,还夹带着哀怨……
“你,你这个泼妇!”花锦弦怒不可遏的看着已经被松绑,站得老远的君华,抬手对着白杫就是一掌。
白杫梗着脖子,硬是站着不走:“你打呀!你最好是打死我!”
“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花锦弦一把捏住她的右肩,法力凝于掌心,直取她的胸口。
白杫看着那临近眼前的掌风,缓缓的闭上双眸。
外人看来,她不过是因为花锦弦的负心而死了心!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冒了多大的险,要是适得其反,洛辰逸反而不救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云袖中素手一张,幽幽青芒盈于指尖,准备在最后一刻洛辰逸若是没有出手,她便自救!
随着那掌风越来越近,白杫觉得自己的心如擂鼓,叫嚣着仿佛要从胸腔处跳出来。
果然还是无情的吗?白杫在最后的一瞬间,心坠入谷底,原来样貌变了,他便认不出来了吗?
白杫知道自己以这样的理由来怨怪他,于他来说,十分不公平,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么想,连轩扬都能凭着一招一式看出是她来,可是他却没有,只是觉得自己认识昔日的自己,却从来没有去想过会有别的可能!
还不出手……等不到你了!
白杫右手一扬,青芒幽幽。
腰间蓦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落入那个熟悉得让她掉泪的怀抱。清冽的气息一如往昔,亘古不变,那一刻,白杫觉得,她与他,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在九重天上,相知,相恋,在蜀山,成婚,有子,如今不过是袖手天下而已!
“怎么,真是如此心甘情愿死在他掌下?”站稳的瞬间,洛辰逸便松开了她,低低的问话里带着少有的戏虐。
白杫闻言,刹那间双颊通红。
往昔那美好的回忆在心间滚了几滚,让她觉得心中亦苦亦甜,却没有一丝后悔。
如果重新来过,她也愿意那样遇上他,甘心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娘亲……娘亲,阿斐找你找得好辛苦,为什么娘亲要喜欢别人!?”小阿斐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死死的揪住,一脸控诉!
仿佛怕自己一松手,白杫就会又回到那长得勾人的男人身边。
“那个……”白杫努力的想把小阿斐的双手从自己的右手上拽下来,哪知手指头却被他捏得死紧:“阿斐,快松手……”
不然该所有人都知道她刚才的抛夫弃子,就是眼前的男人与孩子。
“放了娘亲就会跑,阿斐不放!”小阿斐的声音脆生生的,稚嫩中带着委屈,瞬间让白杫成了千夫所指。
“原来他就是你的孩子……”君华走到两人面前:“可是,与你一点也不像啊!”
“谁说的,我最像我娘亲了,你什么眼神……”
白杫一把捂住小阿斐的嘴,这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干笑着看着君华,白杫努力解释:“子不教,父之过!”
“哦?是吗?”白杫的解释立即招来了洛辰逸的反问,尾音微微上挑,好听的声音如同那开在忘川河岸的曼珠沙华,美丽而危险。
“母……母之过……”白杫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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