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气息浮动,白杫低低轻喘着,右手伸出,掌心上翻,那早先奴儿收拾好的包袱出现在掌心,白杫无力托住,那包袱脱手而出,却亏得小阿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包袱,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担心:“娘亲,我们去看大夫吧,爹爹说了,身体不好,一定要看大夫!”
感觉体内真气稍稍平息,白杫对着小阿斐笑了笑,温柔浅暖,一双水眸晶亮如夜空繁星:“再不济也不过是凡人,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说着,白杫扶着大树站起来,招呼小阿斐:“来,我们先去前面的小镇落脚,待我休息好了,我们再另行打算,反正柳府是回不去了,所以如果我们不去寻你爹爹,就得回蜀山,毕竟以我现在的功力,不足以保护你!”
小阿斐却是将小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精致稚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那熟透了的苹果,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满脸的自信:“娘亲不怕,阿斐是男子汉,一定好好保护娘亲,不让娘亲受任何人的欺负!”
白杫笑眯眯的拍了拍小阿斐的脑袋瓜子,一脸赞赏:“真乖,那我以后的安危就靠你了!”白杫一脸镇重其事,看着将略嫌大的包袱往自己身上挎的小阿斐,颇有气势的说道:“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那纤细的身影牵着那小小的身影,被斜阳拉长,步伐坚定,越走越远……
转眼,便在即墨住了月余,送走末春,迎来初夏,白杫暗叹这柳忘尘的生活虽不济,但这具身体还真是倍儿棒,养了月余,便觉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然法力怀真气还没怎么恢复,但是若对着即墨这帮村民耍耍横还是没有问题的。
坐在桌边,白相将包袱里的钱代拿出来,苦大仇深的瞪着那已经扁下去的钱袋,这伤虽然养好了,可她从柳府带出来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如果再这样不生事产的在即墨住下去,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很荣幸的露宿街头。
“娘亲,你干嘛把这些东西翻来覆去的数啊?”小阿斐支着下颚,百般无聊的看着白杫手中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
白杫一脸如丧考妣的将仅剩不多的银子又倒过来重新数:“我看看多数几次会不会再多一点……”
“……”小阿斐一脸无语的看她,任她继续重复刚才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然后却又突然说道:“娘亲,你这么笨,爹爹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你啊?”
白杫那划拉着银子的手一顿,闻言差点没抽他一下!
我xxxx!!
唇角抽了抽,白杫没好气的答道:“你爹要是不喜欢我,那还能有你吗?”
“说的也是!”小阿斐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亏得我继承了爹爹的好脑子,不然像娘亲一样笨,爹爹就该嫌我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婶也不能忍了!!
白杫指着小阿斐的鼻子,一脸鄙夷:“这般嫌弃我当初又是谁拉着我不准我嫁人的,阿斐你个白眼狼!”
小阿斐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白杫:“娘亲,明明是你始乱终弃啊……要不是我拦着,爹爹就戴绿帽子了……”
戴你妹!!
白杫嘴角抽搐的看着小阿斐,恨得牙痒痒,看看,这就是她生的好儿子!
白杫终于明白,什么叫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眼前这长得玉雪精致,一脸伪善的小恶魔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我懒得理你,哼!”白杫将桌上的碎银子哗啦啦的全装进锦带里,然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他:“既然你觉得洛辰逸百般好,有本事现在找他要银子去,别跟着我混吃混喝的!本姑娘现在要出去赚钱了,别跟着我!”
小阿斐一脸惊悚的看着白杫:“娘亲,你居然又想干抛夫弃子的勾当……”
白杫水眸一瞪:“怎么,我乐意给你找十个八个后爹,你不愿意啊?”
小阿斐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她,那酷似洛辰逸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小眼神儿跟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让白杫那颗愤怒的心瞬间充满罪恶感。
最终,还是白杫架不住他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主动妥协:“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有什么事能赚点银子做盘缠,也好避免还没找到你爹,我们就先饿死了!”
小阿斐这才笑眯眯的跑过去牵着白杫的手,嘴里不忘打击道:“娘亲,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能做什么啊?我估计走出去了人家看你这样子,连盘子都不敢让你洗!”
白杫脸上的笑僵住,差点没跳起来:“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小阿斐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从善如流的答道:“我什么也没说……”
白杫盯着小阿斐那万般无辜的小脸,忍不住感叹: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指着小阿斐的鼻子,白杫恨恨道:“你怎么不在洛辰逸面前说这些,我保证他不会把你揉成面团儿!……”他只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抽筋剥骨扔下云桥……
“爹爹太严肃,阿斐在爹爹面前不敢说话……”
白杫闻言,刚想感叹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却闻得他继续说道:“可娘亲不同,娘亲很笨……”笨得让人心疼!
我xxx!!
白杫一把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如同后娘:“滚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小阿斐却不当回事儿,继续固执的去拉她的手:“娘亲,你要是再抛夫弃子,我就把你画下来,走到哪就张贴到哪,准保儿你没处躲!”
这法子真狠,白杫简直对他剜目相看!
初见面是那些乖巧听话的好印象通通不翼而飞,她终于相信,自己生了一个性格上四不像的儿子!
连连几个深呼吸,白杫才堪堪忍住想抽他两下的冲动,果然这毛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指着他的鼻子,白杫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你——!现在最好离我远点,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不然我掐死你!”说着,白杫作出一个抓的手势。
“千万别千万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杀人可是犯法的,要被砍头!”那半敞的门缝里突然挤进一个脑袋来,一脸惊恐,仿佛他才是那个要被掐死的人。
“你是谁?”白杫皱了皱眉,盯着那一脸穷酸腐的男人。被他惊得差点没给他一锅贴!
“哦!”那门缝里又伸出两只手来,向她拱手抱拳:“在下乃是一介书生,姓书,名无能!”,脸上带着十分羞涩的笑,让白杫几乎以为自己在上一刻调戏了娘家妇男,顿时深刻反思!
真是罪过罪过……可她貌似只问了一句“你是谁”,那他害羞个什么劲?
等等,这不是重点,他说他叫什么来着?
书无能!!
白杫忍不住扑哧一笑:“书公子这名字起得真好,当真是人如其名!”
白杫的话,赢来了小阿斐的一个白眼,而书无能则一脸大惑不解!
但是很快,书无能又扬起了那羞涩万分的笑容,吞吞吐吐的说道:“姑娘,我今晚没饭吃,能借我顿饭吗?”
白杫一脸惊悚的看他,他不知道她也是穷鬼吗:“那我们今晚吃醋,你能借我点蟹吗?”
书无能羞涩的笑:“在下囊中羞涩,没有蟹……”
不知道怎么的,白杫无端的想起了剑秋,若是剑秋遇到了,必然会说:操你大爷的,没有蟹还来管本姑娘借饭……
而十年前匆匆一别,也不知道剑秋此时在哪,白杫心中不免惆怅起来。
“姑娘……姑娘?”书无能伸手晃了晃,一脸菜色:“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光靠茶水维持,最近店小二抱怨我茶水喝得太多,我也不敢怎么喝了,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白杫闻言,差点没说道:你怎么没饿死……
但是话到嘴边,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深深鄙视自己卑劣的心思!果然被小阿斐一刺激,连脑子都不正常了!
摸了摸怀中还没怎么捂热的银子,白杫哭丧着脸:“你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能还我?”
闻言,小阿斐嘀咕道:“娘亲你真小气!”
他这么一说,白杫气得差没背过气去,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有本事他自己给啊!没银子充什么胖子。
她现在可是连瘦子都不如……
这小兔崽子真该饿几天,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终于从怀中拿出十文钱,如同壮士断腕般的扔给书无能:“诺,两文钱一个包子,这够你买五个了,再多我也没有……”说着,白杫一把将小阿斐拉到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孩子他爹嫌我长得丑,不要我了,如今我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四处帮人做事为生,所以,书公子请见谅!”
这一次,白杫很有先见之明,把小阿斐的嘴给捂住,任他如何挣扎也不放手:“这孩子接受不了被他爹抛弃的事实,整夜整夜的哭闹着要找他爹,大夫说他似患上了疯魔之症,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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