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
唐悠正口若悬河地和众人讲诉着绿腰的机智和自己的神勇无敌,尤其是关于她看到藏在树上的山魈那段,讲得最是绘声绘色吐沫横飞。她拍着粗腿挥舞着手臂,将那山魈形容得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将自己形容得要多镇定就有多镇定,还扬言,若非曲南一拦着,自己非逮到那只山魈,剖腹取出天珠,拿回来孝敬唐老爷。
唐老爷虽然不喜唐悠出头露面瞎折腾,但听见女儿如此孝顺自己,还是心满意足地笑了。口上却还是斥责了唐悠,让她在家里紧闭三天,不许出门去吃大吃大喝。当然,如果实在馋了,可以让红袖去给她买回来。
华姨娘听得直撇嘴,在心里将这父女俩骂了好几个来回。
唐悠浑不在意唐老爷的斥责,继续讲诉起绿腰学婴儿啼哭,乱了苏玥影的心智,又讲绿腰跳进密道去追苏玥影,自己则是手持棍棒堵在外面,等着那苏玥影出来,便一棒子打死云云。故事的最后,自然是绿腰神奇无比地一薅一踹,将麟儿从苏玥影的怀抱薅出来,将苏玥影一脚踹下去。
唐老爷一阵感叹啊,什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翻来覆去地念叨着。
唐悠斜了唐老爷一眼,道:“爹啊,你就会那两个词儿啊?”
唐老爷的老脸一阵尴尬,气哼哼地瞪了唐悠一眼,有这么当众揭短的吗?!真是不孝女!
唐倩正听得聚精会神,十分想知道恶人的下场,于是问道:“大姐,后来呢?”
唐悠见自己有人捧场,也不在意这个人自己是否喜欢,便又眉飞色舞地接着道:表哥在密道里搜到了四个小娃儿,还在苏家的后花园里挖出一个刚死不久的小女娃。”牙齿一咬,目露凶光,“那苏玥影真是个心黑手辣的祸害!那苏老板也是个王八羔子!我唐家和他苏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平时关系也不错,竟对我家麟儿下黑手,实在是祸害。这种人,不配做人,简直就是畜生!
“我和表哥曾在白天时三入苏宅去探寻线索,结果一无所获。幸而绿腰聪慧,是我苏家的大福星,否则麟儿只怕会和那被埋在树下的小女娃一样,最后落得个当肥料的下场!
李唐氏抱紧麟儿,含泪道:“幸好找回麟儿,不然可如何是好?麟儿啊麟儿,要是没了你,让娘可怎么活?娘一定会想办法去掉插在你咽喉处的金针,一定能让你开口说话,就算老天要拿娘的声音去换,娘也心甘情愿!”
唐悠不忍李唐氏如此伤心,劝道:“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想到麟儿喉咙处的金针,包子脸再次皱起,攥拳骂道,“那苏玥影活该被山魈毁容!此等毒妇,就该千刀万剐下油锅!昨晚,表哥请来了大夫,给那些小奶娃们诊治了一二,发现娃儿们不但被灌了迷药,嗓子里还被刺入了金针,所以就算醒了,也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我听那大夫说,那金针也不是次次好使,若是学位没找准,也会失效。想那苏玥影必然是怕自己手艺不精,金针失效,所以才乱了方寸。让绿腰和我得以救出麟儿。”
唐倩追问道:“那苏玥影可曾被衙役们捉到?”
唐悠叹了一口气回道:“那小浪蹄子跑得够快,等衙役们追出去的时候,早就撒丫子没影了。”站起身,激动地怒声吼道,“有朝一日,让我抓到她,非一拳拳将她打成肉泥不可!”
苏老爷忙伸出手,安抚道:“小声些、小声些,绿腰累了一晚上,刚睡下没多久,别扰了她。”
唐悠立刻闭上嘴,连连点头。
这时,原本应该补觉的绿腰却走出了下人房。
唐悠的眼睛一亮,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攥住绿腰的手,激动道:“绿腰,来,我们今日就结为异性姐妹,从此后,你就是我们唐家三小姐!”说着,从怀中掏出绿腰的卖身契,撕碎了扔在了地上,“你且等着,我等会儿就去县衙,把你的奴级取消。”
李唐氏抱着麟儿上前两步,冲着绿腰盈盈一拜,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喉咙一紧,未语泪先流。
唐老爷装模作样地道:“绿腰啊,你既得悠儿青睐,认你做妹子,以后就是我唐家的三小姐了。以后行事,切记不可鲁莽,也不能德行有失,给我们唐家抹黑,知道吗?!”
唐倩冲着绿腰笑了笑,没有说话。
唐老爷接着道:“绿腰这个名字得换一个了,依我看,不如叫唐……”视线随意地在绿腰的脸上一扫,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暗道这么丑的丫头,要起个什么名字才合适?他想了想,觉得这一连串发生的事,都跟做梦似的。绿腰的那张脸,也跟做梦似的。不过,却是个恐怖梦而已。唐老爷眼睛一亮,双手轻轻一拍,道了声,“有了!你啊,日后就要唐梦吧。正所谓……咳……反正唐梦这个名字,最是配你。”说完,自己先咧嘴笑上了。其实,内心是尴尬的。本想引经据典,正所谓个啥,却活脱脱地憋了回去,没整出个四五六。
唐悠拍手道:“好!这个名字不错。唐梦,怎么叫都挺好听的。”
华姨娘的眼睛一转,小声嘟囔道:“女孩子还是叫个枝儿啊凤儿啊的好。”
唐悠恨恨地瞪了华姨娘一眼:“你怎么不给唐倩改名叫枝儿啊凤儿啊的?”
华姨娘还想张口,唐倩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说。既然一家之主已经为绿腰取了名字,再多事,实乃不智。
大家都没意见了,绿腰却淡淡地来了一句:“绿腰不错。”反正这个名字也用不久了,没必要再换一个新的。
唐老爷刚要皱眉,唐悠却拍手笑道:“看看、看看,还是我起的名字最和绿腰的心呐!”挑眉,看向唐老爷,“爹,还是你女儿有才吧?”
唐老爷无语了,毅然决定不参与此事了,管她爱叫个什么名字,不过是主子抬爱赏个姓而已。
唐悠见唐老爷不反对,便亢奋地积极道:“咱得摆上两桌酒才好,宴请一下亲朋好友。一是麟儿找了回来,需庆祝一番;二是咱们唐家有了三小姐唐绿腰,得让那些不长眼的都知道,不可随意欺辱调戏!”
唐老爷抚额,扫了绿腰一眼。
华姨娘直接嗤笑道:“谁敢调戏她啊?”
唐悠不悦地瞪起了眼睛,喊了声:“爹!”其意很明显,你的小妾,你自己收拾。
唐老爷同样不悦地瞪了华姨娘一眼,却没说什么。其实,华姨娘所说,正如他所想啊。
打心眼里说,他并不像认绿腰为义女。
若非唐悠一再苦求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认一个家奴当义女?虽说那绿腰救了麟儿的命,但家奴就是家奴,顶天给个恩惠,将其放出去,当个良家子,却断断没有认下家奴当义女的道理。可终究是架不住唐悠闹腾啊。哎,这事儿既然认了,也罢,务必要叫那绿腰记得唐家的好,从此一心为唐家着想,为唐家办事。
唐老爷准备了一肚子恩威并施、感人肺腑的话要说,却被唐悠打断。
唐悠道:“爹,你说吧,啥时候摆酒席,请客吃饭?”
虽然唐老爷心中不爽,但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他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吧。今个儿下帖子,明天准备菜,后天正是好日子。”转头看向李唐氏:“我早已让人去通知妹夫,请他来喝杯酒水,给你压压惊。”
有句话,唐老爷没说,那便是“请他将你们母子二人接回去”。此话说出口,既怕妹子误会自己赶人,又实在是内容伤人。那寡情的穷书生,从未亲自登门接妹子回家。这一回,家里出来那样的祸事,穷书生在责难逃!若那穷书生能陪着妹子回门,也不至于让那苏玥影得手,害得麟儿被偷,失了声音,再也无法开口叫娘?!一想到这些,唐老爷就气得不轻。
李唐氏不知道唐老爷心中的不满,独自在那欢喜着,还抱起麟儿蹭了蹭他水嫩的小脸,逗弄道:“爹爹要来喽,要来接麟儿喽。”
麟儿裂开小嘴,用小手拍了拍李唐氏的脸颊,在无声中欢实地笑着。
李唐氏见麟儿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脸上便流露出几分悲伤。
绿腰见此,心中并无不忍,若非此妇人贪心,也不至于丢了麟儿。所谓因果,便是这个道理。然,毕竟幼儿无辜,也不好叫他一直失声下去。待过个两日,她寻个机会,提点为麟儿看病的大夫一下,还小奶娃们一个声音。自己在苏宅的表现已然有些打眼,不好事事出头,平白将把柄送到曲南一的手中。
绿腰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要出门了。
她准备借力打力,让别人帮自己找到那块帕子。就像曲南一曾经做过的那样——散播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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