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看新闻不看报的楚楚,忍无可忍地怀揣着那两张她自以为很有价值的塑封纸,再次登门脑云天,指名道姓要见CEO。
急功近利的她,今日说啥也得讨个说法才行。
虽然老天爷慷慨赐她一副好身材、好容颜,但真正的美应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当一个女人心里没有诗和田野,没有对别人真心的同情和关爱,眼里只剩下金钱和上位的时候,她的外在美是没有生命力的,用不着老去,就会干涸了。
前台头痛地来找小芳:“小芳姐,我把这位祖宗交给你了。”
小芳还是那个小芳,不过她的老板已经变了。
程六朝没有前老板曲南休那么随和幽默,就算比他还随和幽默,也替代不了那种爱恋的感觉,所以小芳心里很不舒服,天天在运气。
要不是想到如果离开公司,以后连见曲南休一面都难,她也想步慧慧后尘,辞职不干了。
因此她没好气地对楚楚说:"How are you?"(原意:你好吗?)
楚楚一脸蒙圈:“好好的,你跟我跩什么英文?”
小芳不理:"How old are you?"(原意:你几岁了?)
楚楚:“有病吧?”
小芳振振有词地解释道:“How are you? 纯字面逐字翻译就是,怎么(how)是(are) 你(you)’?How old are you? 字面翻译就是‘怎么老是你’,楚大小姐,现在懂了吗?”
楚楚又好气又好笑,对小芳的白痴英文水平表示十分的鄙视:“滚开,你这个蜡笔小新似的丑八怪,我要见你老板!”
心里盘算着,有朝一日姐姐我上了位,第一个就把你这个胖妞儿踢掉,长成这样简直有伤风化,还好意思满公司蹦跶?
小芳一扬脖:“我们程总开会呢。”
特地加重了那个“程”字,这姐姐肯定还啥都不知道呢。
“程总?我不要见什么程总,我要见曲总!”
小芳得意洋洋地炝她:“你不是要见CEO吗?我们公司的CEO是程总啊。”
“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丫头,曲总说不认就不认了?”
“你不看新闻么?我们公司的CEO已经换人了,要我说几遍啊?”
“什什什么时候的事?”楚楚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在胡说八道,“换换换人了?换谁了?那曲南休他人呢?”
小芳眼睛瞟着天上,漫不经心地说:“曲南休啊,应该是去好山好水、美女如云的地方度假了吧......”
楚楚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曲南休,你够狠!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出这招,居然宁可自弃前程都不娶我!我有那么差劲吗?
她在心里编织了许多遍的瑰丽的脑云天老板娘之梦,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如果曲南休变成了一个普通员工,要挟他也就没有意义,因为无法通过抹黑CEO来影响公司股价。再说他一个被贬的人,那本宫就不一定非得看上他了吧?
那两张宝贝纸,转眼变成了毫无用途的废纸片。
小芳正在旁边欣赏着心机女如火烧云般千变万化的面色,忽然,楚楚的手机响了。
意外地接到了曲南休的电话,他的语气是如此淡定而冷漠:“王楚楚,我已经不是脑云天公司的CEO了,不过我辞去职位并非因为你。没错,当年那件事,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错了就是错了,我也已经尽力做出了补偿,那些钱你不必还。望你今天以后好好生活,再见。”
就酱紫?
楚楚张了好几次口,一句话都没插上,手机里已经没了声音。
其实她对“老板娘之位”比对曲南休本人感兴趣得多,所以她伤心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师兄以后不会再理她了。
不,她哪有空伤心,得赶快寻找下家才行啊!
要不,再了解了解这个新的CEO......
对于曲南休来说,人生总是面临着许多选择,当走错一步的时候,也不见得整个人生都毁了,重要的是敢作敢当,以及善于抓住机会,所以无论身陷什么样的逆境,他都很少感到绝望。
曲南休跟程六朝交接完毕,在转去封闭实验室搞研究工作之前,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他要好好总结一下这段人生,再顺便展望一下未来。
计划得好好的,可是为何一闲下来,满脑子不争气地除了李汤霓没别的呢?
此时的李汤霓,正在厨房里心不在焉地转悠。
最近她常常是走去干一件事,到了那里却忘记是来做什么的,就跟老年痴呆差不多,主要是心没放在那儿吧。
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哪里,顺手往白水里加了几块柠檬,再随手挤一坨蜂蜜。
这样兑出来的柠檬蜂蜜水,集酸、苦、甜于一体,正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为什么分手了还会有甜呢?
就像香水有前味、中味和后味一样,她每次回忆跟曲南休在一起的点滴,前十几到几十秒是甜的,有时想到他某句幽默的话语,还会没心没肺不计前嫌地笑出声来;
前味消失之后的中味是酸的,因为那些美好只剩了幻影,他现在是自由之身,也许很快身边就会有别的女人;
最后的余味是绕梁三日不绝的苦:多年的挚爱在步入婚姻殿堂前一天选择离去,并且过了这么多天还没回来找自己,那滋味就好像生生从肉体剥去了灵魂一样。
李汤霓给自己立了个条款——再等两个星期,如果两周后他还不来找自己,就彻底忘了他。
不是有可以编辑记忆的后悔药么?必要的时候,动用后悔药将带有曲南休的记忆统统抹去!
同样坐立难安的曲南休,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抛硬币:“正面是去找她,背面是不去。靠,不就是个硬币吗,哥怎么这么紧张?”
扔了一遍,熬了好半天才敢睁眼——是正面!
可是人家老爸都发话了,说不要再去打扰他女儿,咋办?
曲南休犹豫了一下,要不三局两胜吧。
再扔两遍,都是背面。
一头栽在桌上——好,那就不去罢......
一向果断的小曲,在这件事上显得格外的拖泥带水,于是继续坐立难安。
不光是心,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受着思念的折磨。
婚礼没办成,严叔还有曲业平两口子,都执意不在帝都住了,李汤霓一家三口的生活貌似回到了以前,但却又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天,正要出门的季馨打开门,惊讶地说:“咦,这门口地上怎么有花呀?还有小熊。”
最近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李汤霓,此刻竖起顺风耳听到了,一个猛子跳起来去看,完全不是刚才无精打采的模样。
花是十八支玫瑰。
她来不及自己查看就迫不及待问:“妈,是不是他送的?是不是他送的?”
平时的矜持一扫而光。
“你还惦记小曲啊?他这么久都没来找你......”季馨手上翻了翻,“我不知道,找了半天,上面连个送礼人名字都没留,光印着你的名字。”
“哦。”
李汤霓闷头把那花和小熊抱走了,回屋看了看包装的复杂精美程度,还有熊身上花里胡哨的打扮,直觉告诉她不是曲南休送的。
南休知道她喜欢极简的风格。
如果不是他,那么是谁送的都不重要了。她失望地把东西丢在一旁。
长这么大,收过的爱慕者的礼物不计其数,其中一些是不留名字的。
一开始她特别困惑,不留名字的礼物有什么意义啊?
送礼物不就是希望跟收礼人建立一种联系么?要么爱情,要么友情,要么表达亲情,再不然就是有求于人,不留名是个神马心理呢?有勇气送礼没勇气署名吗?
后来大学一年级发生了一件事,使她懂了。
那天吃完晚饭回到校园自习室,看见一个男生正往她书包底下塞巧克力,不认识的男生。
她突然想起,上个星期也是在同样的地方,书包底下也发现了一盒没有署名的巧克力,也是这个牌子的,谜底似乎不攻自破。
当面一核对,脸红得像中国结的男生害羞地承认,上回也是他送的,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女神,所以连署名的勇气都没有,只要匿名表达一下爱慕就满足了。
李汤霓当时还挺感动的,也不知道该说啥,第一反应是从书包里掏出两根棒棒糖送给那个男生。
男生激动地一直留着没舍得吃,现在还在柜子里收着呢。
李汤霓心想,可能又是这样一个害羞的人吧,只不过很对不起,我的心目前还是被曲南休那家伙占得满满的,谁让他块头大呢?
转天,花又来了,只不过熊换成了巧克力。
第三天,是花和洋娃娃,娃娃的裙子是千层蛋糕裙,最繁琐的那种。
依旧没留名字,但李汤霓已经百分之一千确定不是曲南休。
李云河和季馨面面相觑,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是小曲送来的。
他们并不知道曲南休有严重的恐婚心理,不过也都相信小曲多少是有些苦衷的。
但问题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受到了如此深重的伤害,如果再给他机会,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再伤害霓霓一次呢?
女儿看上去已经放下了,闹了半天原来心里还在惦记他!
想来想去,他们沉默了。
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做主吧,就算是亲生父母,也只能给予建议指导,却无权左右儿女的人生。
然而,因为太过华丽而繁琐,导致李汤霓看出了真相,所以这些礼物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效果,她还是继续处于漫不经心的游离状态。
好在李云河夫妇并不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不然肯定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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