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红着眼睛跑出店门。
秦春霞从店里追出来，冲着小姑娘的背影道歉：“对不住啊，你改天再来！阿姨给你打折。”
看到冯静柔，秦春霞先是惊喜，紧接着自己也绷不住了，委屈得眼圈儿微微泛红。
冯静柔：“大姐，出什么事了？”
秦春霞叹一口气，刚要告诉冯静柔这些天发生的事，店里那个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一个比周翠芬还胖的女人，把衣服往柜台上一丢：“唉，这衣服不适合我穿。不要了。”
撂下话，就晃晃悠悠、大摇大摆地走了。
陆芸死死瞪着胖女人，牙都快咬碎了。
要不是静柔姐说做生意要以和为贵，不能跟顾客置气，她恨不得一拳打爆那女人狗头。
秦春霞叹一口气：“第七个了。”
“第八个。”陆芸纠正。
“到底怎么了？”冯静柔一头雾水，看着她俩有气无处撒的样子，忙问道。
秦春霞这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对她娓娓道来。
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总会有顾客在店里争抢衣服。一个被气跑后，另一个会拿出各种理由不买了。
一开始，秦春霞以为是店里的衣服畅销，客人喜欢。
可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一连发生七八次这种事，傻子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来捣乱。
秦春霞扫一眼街对面的“丽人服装超市”，秦云娇正站在店门口，笑嘻嘻地望向她。
跟秦云娇视线相交的刹那，秦春霞感觉脚底生寒。
她很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亲侄女，她小小年纪，怎会如此奸诈恶毒？
可是，除了秦云娇，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给她们“胖姐服装店”使坏。
不仅是她们一家店，整条街的小服装店都深受其害。
最近，全都生意惨淡。
只有改名并重新营业的“丽人服装超市”，生意兴隆。
“真不明白！‘丽人服装超市’卖假货的事全县都知道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她们店里买？”
“咱们诚信做买卖，反而卖不出去。”
秦春霞实在想不通。
大姑想不通，秦安安却深谙其道。
商业竞争中，顾客就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他们就算记住谁家有黑料，只要对方一道歉一降价，必然会放下芥蒂，不计前嫌地去抢购。
换位思考，同样的商品，能省好几块钱，谁还愿意买贵的呢？
这也是“大型商超”以后能够大行其道的秘诀。
“打折？”秦安安指着对面的秦云娇，声音悦耳。想问对面是否在进行降价销售。
秦春霞震惊地看向秦安安，先是错愕，随后惊喜。
“呦！我家安安真厉害，这么小小年纪认字了呀！而且眼神也太好了吧？”秦春霞高兴地捏秦安安软嘟嘟的小脸，舍不得松手，“‘丽人服装超市’里确实竖着打折的牌子。价格卖得很低。”
冯静柔和秦铮对视一眼，全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对于没听到过安安心声的人来说，“一岁半小孩儿识字”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哪里会想到秦安安是猜对了对手的竞争手段？！
秦安安额角挂着三条黑线：“额……”
【好吧！】
【算我眼神好。】
【华国经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处于“谁量大、谁价低，谁就牛B”的竞争阶段，最早也要等到九十年代中后期，老百姓手里有余钱了，才会去买同类型里更高质量的商品。很多休闲和运动品牌的衣服，都是那个时候开始爆火的。】
【妈妈的服装厂开起来，踩上时代风口，肯定比它们更火！】
【就是不知道，妈妈去羊城这一趟，学习得如何了？】
秦安安好奇地注视着冯静柔，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这一趟是否有收获。
冯静柔被她盯得后背发毛。
“啊，我们先理货。”冯静柔打着哈哈，让秦铮把货搬进店里，“边理货，我边跟你们讲我这趟在羊城的收获。”
秦安安丝毫没有怀疑，还在心里暗搓搓地夸冯静柔。
【我的妈妈，还真是个时间管理小达人呢！】
冯静柔这次去羊城，收获不小。
雷港生人脉挺广，带着她参观了好几家服装工厂，运动服、休闲服、高档西装的厂家都参观了。
从打版、生产到出货，冯静柔进行了全面的学习。
她目前有的，只有几张服装款式的设计稿。
想把它们生产出来，她还需要租厂房，购买厂房，招聘打版师傅、生产工人，出货可以自己出，也可以外包给运输队。
冯静柔想好了，她一开始不准备把摊子铺大，只组建一个二三十人的小厂，先试试水。
边做边学，后期时机成熟了，再扩大生产。
秦铮对媳妇的想法大加赞赏。
几乎是冯静柔说一句，他夸一句。
冯静柔：“是不是我说开一家工厂，只生产裤衩子，你都会夸我？”
秦铮毫不犹豫：“生产裤衩子好啊，男女老少每个人都要穿，客户量巨大。媳妇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分分钟让你想出超量级的生意。”
冯静柔：“……”
秦安安笑嘻嘻：【妈妈不知道，裤衩子的确是门大生意。后世还有专门给裤衩子、内衣举办的国际T台秀呢！】
秦铮冲冯静柔挑挑眉：媳妇儿，你看我说对了吧，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冯静柔：我谢谢你！
理完货之后，冯静柔让大姑姐把店里的旧货全撤掉，全部换上新货。
贴着秦春霞耳侧，这样那样得嘱咐一番。
秦春霞终于有了笑模样：“静柔，你太厉害了！”
说话间，一个顾客进店来买衣服，看上了刚进来的一款粉色短裙。
秦春霞盯着店铺大门：“1，2，3。”
话音刚落，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冲进店里，伸手就抢走了顾客手里的粉色短裙。
“这裙子我先看上的。”女人笑得贼奸诈。
秦春霞心底冷笑，还是一模一样的伎俩，就没点儿新花招？
“这位客人，我带您去试穿。”秦春霞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带着那女人进了帘子围起来的“试衣间”。
之前的顾客，因为她先看上的衣服被抢走，生气得往店外走。
冯静柔赶忙拉住她：“同志，您是想要刚才那条短裙吗？”
“对啊，但是已经被抢走了。”她郁闷又沮丧。
“您跟我来。”冯静柔从货架下方，拿出一条未拆袋的新短裙，跟刚才那条一模一样。并表示刚才让女顾客受委屈了，为了表达歉意，主动给她便宜5毛钱。
女顾客欣然同意。
尖嘴猴腮女从试衣间出来时，正看到女顾客付了钱，高兴地拿着衣服离开。
“你……你们怎么还有一件？”尖嘴猴腮女生气地质问。
冯静柔故意不戳穿她，好脾气地解释说，只有这一款裙子刚好有两件，如果换成其它款式，就没办法同时满足两个客人了。
尖嘴猴腮女扔掉裙子，悻悻地走了。
走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五六个女人正在那里等她。
尖嘴猴腮女把刚才的遭遇告诉她的同伴们。
“嘁，这件卖出去就算便宜她了。其它款都没货，看她怎么办？”
“咱们老板说了，一个月内，一件都不许她卖出去。”
“若是再让她卖出去一件，算咱们蠢！”
她们藏在巷子里，时刻观察店里的情况，只要有客人进门了，就会派一个人火速冲进去，拿下顾客看上的衣服。
秦春霞总是乐呵呵地带她们去试衣服，就算最后不要了，也不生气。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的行动阳错阴差地变形成了“饥饿营销”。
只要她们去抢，冯静柔就能成功卖出一件同款。
若是被她们看到了，冯静柔就会好声好气地告诉她们，只有这一款有两件，其它都只有一件。
时间一长，她们先崩溃了。
拉着冯静柔的手，哭着问她：“你说实话，你每款到底有多少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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