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的科举分成春闱和秋闱。春闱又叫乡试,在各省举行,选拔举人;秋闱,又称会试在大樊城举行,由礼部统一命题,考中便是“贡士”,半只脚就算踏进了官场。会试的前二十名还将参加殿试,由云皇亲自考核,殿试的三甲分别成为“状元”、“榜眼”、探花”。
七月一过,天气渐凉。秋闱的学子们陆陆续续地抵达大樊城。
杯莫停作为大樊城中最有名气的酒楼,自然成了有钱学子的首选,这几日孙逸一直住在店里,有时给伙计搭把手,有时去门口安抚一下排队的客人。
这天早晨,伙计刚打开店门,准备洒扫,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地人倒在门口。伙计吓了一跳,连忙把孙逸叫起来:“掌柜的,这人可别死在门口啊,也太晦气了。”
“胡说什么,”孙逸把手伸到那人鼻下探了探:“还有气,去后厨端碗热汤来。”
伙计连忙端了热汤过来,孙逸让那人半靠在怀中,用小勺给他喂汤。
几口热汤下肚,那人悠悠转醒,他看了看四周,被华贵的装潢吓了一跳,挣扎着起身给孙逸磕了个头:“多谢贵人相救,我是进京赶考的学子,盘缠用尽,饿晕在了路上,我这就走这就走……”
孙逸拦住他:“先生莫急,我让后厨做点餐食,吃了再走吧。”
那人表情有些挣扎,文人的志气和五脏庙的空虚来回撕扯,最终他还是低下头:“麻烦了。”
后厨端上了一盘炒三丝,一大碗米饭,那人狼吞虎咽,很快就扫光了饭菜,他擦擦嘴角,不好意思地对着孙逸一揖:“我叫王啸,是牧屿省大川县人,若我今朝能够中举,必然报答先生的一饭之恩。”
孙逸拱手:“我叫孙逸,是杯莫停酒楼的掌柜,不过是举手之劳,王先生不用挂在心上。”
孙逸从口袋中取出两块碎银子,递给王啸:“能相遇也是缘分,考前总要租个落脚的地方,这些钱先生先拿去用。”
王啸连忙摆手:“这万万使不得。”
孙逸笑笑:“那就当我借给先生的,若是今年高中,先生加倍还我就是了。”
王啸这才接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蝶出来采买时,听孙逸说了这件事,回去当成乐子讲给池语听。池语却突然想到,这是个好机会。
没过几天,杯莫停就挂出一块牌子:凡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可凭路引进店免费吃一顿简餐。
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并不在少数,很多人苦读多年,压上全家的积蓄只为搏一份前程。杯莫停的牌子刚挂出来时,很多人不信,这么大的酒店门庭若市,排队的客人络绎不绝,挣钱的生意还做不过来,怎会有闲工夫招待穷学生呢。
有实在吃不起饭的学子抱着试试的心态迈进了杯莫停,孙逸热情地把他引到后院,查看了路引,马上就端上来一份简餐,一碗绿豆汤,两个馍馍,一盘青椒炒肉丝。
学子吃饱以后,孙逸又给了他两吊铜钱。
很快,更多的学子进了杯莫停的门。孙逸干脆在后院摆上了几张桌子,时不时跟吃饭的学子聊上几句,再给每个人送上两吊铜钱。
这些学子大多本性纯良,不肯白受接济。孙逸就在后院的柱子上挂了一个本子,有心还账的学子就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八月初三,秋闱正式开始,热闹了一个月的大樊城短暂地安静下来。
池语拿到了孙逸送来的名单,这段时间杯莫停一共资助了206名学子,其中在本上登名的有92人。
池语问077:这些人中,有今年高中的嘛?
077:有,这个张之涵学问出众、长相俊美,云皇很喜欢他,钦点为探花;王啸、李贺也进了殿试,虽然没有中三甲,但都留在京中做官了;还有一个王文清,只中了贡生,但是几年后成了京兆尹。
池语:只用了一顿饭两吊钱就能结识官场新秀,这么说来,我真是赚到了。
077:还有一个人叫刘幕营,此人虽然没有考中,却颇有些经商的头脑,几年后成了有名的丝绸商人。
池语把名单放在烛火上烧掉。
小蝶大惊:“公主,您怎么给烧了啊,这日后,就算他们高中了我们也没了凭证啊。”
池语笑笑:“若他们真的高中,十倍百倍的还我饭钱也易如反掌,可我并不想要钱。所以我毁了凭证,偏不让他们还钱,这样他们只能从别的地方偿还。”
小蝶似懂非懂:“那我下次告诉孙逸,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名单烧掉了。”
池语:“还有一件事,让孙逸去找一个叫刘幕营的人,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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