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等人还未走到皇后跟前,脸上谄媚的笑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被兖国公府的女侍卫请了出去。
她们一头雾水,尴尬不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在兖国公府门口看到满面愠怒的自家夫君时,不知为何莫名松口气。
兖国公府门前,满面笑容的宾客络绎不绝。
刚被赶出来的夫人们各自相视一眼点点头,扭头快速钻进自家马车里。
沈南山看着沈夫人上了马车,气哼哼跟上去。
这几家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
兖国公府依然热闹非常,明德帝一袭鸦青色衣袍低调出现,萧雪听到通传亲自去迎。
“姑姑,”明德帝看着笑容爽朗,年轻许多的萧夫人感慨万千,“恭喜恭喜。”
说着,接过身边宫人手中的盒子,双手递给萧雪,“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萧雪掩嘴白了明德帝一眼,“就你皮,”让人接过礼盒,引着明德帝往男宾处去,她幽幽叹口气。
明德帝皱眉,“姑姑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可不兴唉声叹气的。”
随即想到什么,“那莫老头儿又欺负您了?”
萧雪朝明德帝眨巴眨巴眼睛,满脸伪装出的委屈有些绷不住,她苦笑,“唉,那个老东西,他往我儿两口子婚房塞了个女子。”
明德帝握紧拳头顿住脚步,眼中狠辣一闪而过,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破口大骂,他声音冷沉,“来人,兖国公突发疾病,让人送他回庄子上休养去。”
“是。”
宫人领命退下,明德帝有些愧疚,“姑姑,那莫老头儿这些年可不能死。”
毕竟,李琏打算参加几个月后的秋闱,莫诗音也想参加明年女子科举,兖国公府起码十年内不好治丧。
萧雪没绷住笑得前仰后合,哎呀,有自家晚辈给撑腰,她可真舒坦。
这还用假装委屈吗?
大可不必。
说话间,福公公迈着焦急的小脚步过来,他同明德帝行礼后低声道,“老夫人,那被灌了赃药扔进婚房的姑娘,是廉王府二孙小姐萧嬭。”
“什么?”
明德帝和萧雪同时震惊,萧雪这回真的生气,她顺着自己心口,“那姓莫的老不修真该死啊,他想作甚?想让廉王和我结仇不成?”
福公公立刻帮着老夫人顺着后背,“无妨无妨,老奴已让府里女医帮着解了药性。那姑娘也刚毅,用簪子扎了自己好几次保持清醒,否则,唉。”
好在今日小公主来了啊,福公公这会儿后背还是湿的,否则他们兖国公府和廉王府的梁子这不就结下了。
同时,皇后这里也接到暗卫回禀,她接过密信,陵川沈氏、登州越氏、玉川慕容氏、蜀州李氏、酉阳赵氏……
“呵,还真都是些百年世家啊。”
想到方才那几位笑容有些勉强的夫人们,皇后摇摇头。
李夫人有些好奇,“皇后娘娘,”她用气声问,“这百年世家不好弄啊,总不好全整死去?”
皇后……
她朝李夫人苦笑,同样用气声回,“我整死他们做什么?”
李夫人抬眼看着皇后眼睛,皇后笑笑,“百年世家大族之中,有诸如沈南山这种糊涂蛋,满眼只有限制女子那点事,但清醒的青年才俊难道少了?”
“那可是百年世家大族啊,”皇后点点密信,“这慕容氏、赵氏何止百年?萧氏还未起势之时,这两大家族就有不少人在当时的朝廷担任要职。”
李夫人若有所思点点头,皇后继续耐心的道,“世家大族底蕴和资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百年大族教养出的才俊,他们的眼界,他们的能力,他们的格局,是一般人家教养出的孩子能比的嘛?”
“是啊,”李夫人想到自己家族,有些怅然若失,“那,那些人如何处置?”
皇后笑得意味深长,“这些世家中有才学、有度量者不少,总有目光长远之人,我相信他们会知道在如今的大夏,他们这些百年世家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呵,那些个当家做主的人不行,便另选行的人来做。
她和皇帝现在缺人才缺的,恨不能大街上抢去呢!
此时的兴源大街,星火女子学堂门前,一农妇牵着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跟看门老妪说着什么。
沈南山今日憋了一肚子气,他脸色铁青气哼哼直喘粗气,沈夫人抬眸偷偷窥了沈南山一眼,按下满心委屈不敢发作。
这老东西真疯了,他凭什么觉得,她们这些人能劝得了皇后娘娘。
瞧瞧,人皇后娘娘一句话,她们便连出现在娘娘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她越想越气,一方面觉得自家老爷这些年愈发刚愎自用,太拿自个儿当回事。
另一方面又觉得皇后娘娘不够大度随和,哪里有半分母仪天下气度。
突地,一段对话不轻不重传入马车内。
“潘婆婆,”是一女子的声音,声音里透着小心和讨好,“朝廷虽才减了赋税,可这秋收还未到,我,我手上银钱不够,您看我这还有十几个鸡蛋,能抵些福福的束修吗?”
沈南山一听这话,猛地掀开马车帘子,入目先看到了星火女子学堂几个烫金大字。
这几个字,刺得他心头火再也压不住,他掀着车帘的手都开始发抖。
垂眸又看到一满头华发的老妪站在学堂门口,她的对面站着一穿着简陋满脸堆笑的妇人。
那妇人身边跟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小丫头眼神明亮仰头一脸希冀望着那老妇。
沈南山气得头昏眼花,想也未想大喝一声,“停车。”
车夫吓了一跳,手一抖赶忙停稳马车。
沈南山两步下了马车,他快步走到妇人面前,伸手指着她。
这妇人看着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劳作,那一身上不得台面衣着和手上的茧子,一看便是贫苦人家出来的。
“你,你,”沈南山深吸口气,好在冷静了些到底手不抖了,“你这无知妇人,简直胡闹。”
不待妇人和老妪说些什么,他又指向妇人身边的女娃,“区区一个女娃,你送她读书做什么?这不是浪费吗?”
“女娃本就蠢笨,头发长见识短,当不得大任。”
“你有银钱留着,给家里爷们儿多吃点还能多耕三分田。你有这鸡蛋给个女娃子交束修,不如将东西省给家里男娃,男娃聪慧可科举,男娃才能当起家中重担,你这妇人简直糊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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