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陆微垣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只觉得她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女子将油纸伞往门槛边上一靠,道:“在下洛川客,一路人而已。”
“洛川客?”陆微垣笑了,“路人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评判他人的做法。”
“那也许是因为在下并不想只做一个路人,却又实在不懂得该如何向你搭讪吧。”洛川客面露歉意,叹息道,“在下实在是没几个朋友,难得遇上了第一眼便想要与之为友的人,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最好,唉......”
“若是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若小姐觉得不解气,您就随便吩咐我去做些什么吧。”
陆微垣越瞧这半个陌生人越觉得她有趣:“哦?”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这女子的形貌,思忖过后,道:“我倒也没生气,你是个有意思的人,对于你这般的趣人,我向来都更有耐心,也更宽容,来坐下一起吃个饭吧,朋友。”
“好的,朋友。”洛川客竟也半点不觉尴尬地,直直走到几人围坐的那张桌子唯一还空着的一个方向坐下了,正好与陆微垣四目相对。
此情此景,便是白鹊词再如何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朝自己对面的胡自怡投去疑惑中夹杂求助的眼神,而胡自怡只是两眼放空地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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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发昏暗。
在同一片雨幕之下。
许贵妃到底还是记挂着宫务,从躲雨处的回廊步行至附近的宫室,让一众女官们带着不那么重要的部分卷宗先在此处歇息,又带上两个女官,取了足够的伞,便朝着寿宁宫的方向继续前进。
她才一被同样持伞的女官迎接入内,便见谢珝真披散着半干不湿的长发,坐在她最喜欢的那张贵妃榻上:“下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情非得你亲自来一趟?”
谢珝真皱着眉看了一眼许贵妃被水打湿的裙角,又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抬起手止住许贵妃开口的势头,道:“先把衣服换了再说不迟,我过不久就要离京,宫中一应事务可还得你照料着才行,莫要任性,病了怎么帮我?”
许贵妃捏着裙子轻轻抖了抖,这个动作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她说:“哪儿就这么娇贵了,不过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儿定得挑身最好的穿回去。”
“尽管挑,短了谁的,也不能短了咱家阿圆啊。”谢珝真让人把许贵妃带来的卷宗都放在手边的一方小桌上,随意地翻看了两眼,便见许贵妃迅速地换好了衣裳回来了。
一回来,许贵妃便脱了才换上的木屐,与谢珝真挨着坐在同一张榻上:“姐姐,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元君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她出去得那样着急,好些东西都没带在身上。”
“她大活人一个,脑瓜子机灵着呢。”谢珝真从来不担心陆微垣的生存能力,只偶尔担心担心宝贝闺女遇上的那些家伙精神和身体都过于脆弱,“而且你也晓得,她可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性子。”
从自己手边拿了个软枕分给许贵妃,谢珝真又问她道:“怎么这么着急地来寻我?”
“有关前段时间合意楼中那红阳教妖人之事。”
许贵妃道:“永嘉侯府调查到的线索断在被康南侯逐出家门那人的狐朋狗友处了,咱们那时抓的另一条线,竟然也没能查出什么来,刚刚外头才传来消息,说是曾经经手那伶人兄妹的嬷嬷,还有小吏,都在这几日之间死了。”
谢珝真收起懒散的姿态:“如此看来,京中某人,终于是做出决定了啊。”
对于她口中的某人,显然许贵妃是知情的,并没有顺着这话说下去,许贵妃又提起另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姐姐可看过通州唐河县县令今年的考评和调令?”
谢珝真点点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这唐河县县令与妻妾生育了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父亲在世时,曾与陈县伯家中定下儿女亲事。”
“唐河县县令今年的考评得了优等,很快便要上京述职,他那唯一的女儿却是提前进京,据说也是为了这桩婚事。”
“不过......”许贵妃神色微微变化,“陈县伯家似乎不太想履行约定,始终没有接下那位小姐的拜帖,而且,说来也巧,那位小姐在前不久莫名其妙地暴毙而亡了,陪她上京的嬷嬷四处求告无门,走投无路之下,恰好叫荣乐殿下的长史知晓了此事,说是要等唐河县县令入京,再行解决。”
“难怪她等到现在才突然做出决定。”谢珝真挑起眉梢,言语中并无太多惊疑之情,“想来,元君她们姊妹几个出行那日,也是她在前头做了安排,才会在道上阻了一阻元君,就是不晓得是那人先见过她,才让她改了主意;还是她早就发现自己府中进了耗子,抓住之后才骤然改变原先的想法,选择与红阳教合作。”
“姐姐,看样子红阳教人是盯准了元君了。”许贵妃语气里充满担忧。
谢珝真却摆摆手:“不妨事,元君能处理好的,对了,今儿宝慧又让人去冷宫里见沈氏了?”
“嗯。”许贵妃点点头,“她精神愈发不好了,怎么也想不到二人竟然投缘......但她们如此私下往来,真的好吗?”
“我不怕她们串联,我只是......”谢珝真眼神忽然凝固了一瞬,而后失笑道,“我只是也想学着娘娘,宽容一些,厚道一些,可就是怎么也学不像啊。”
“到底人不同了,若她们真想做些什么不利你我的事情出来,也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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