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营救里,蔺父蔺母见到儿子的第一个画面是血腥的。
遍地血泊,残肢断骸。
四条野狗身上充斥着人类齿痕的印记,而小蔺景明拖着满是鲜血的腿,无悲无喜坐在中间。
蔺母第一反应就被这个画面吓晕了过去。
从前的蔺景明温和有礼,小小年纪待人接物从容自持,是京都小一辈的中心点,自那件事后,蔺景明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周津面对时分,语气严肃郑重:“我看的出来,少爷对你有情意。如果你喜欢他,那就请你不要辜负,不喜欢也不要去招惹。”
“他经受不起第二次的打击了。”
周津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分不知道,他眺望着四面的群山,沉默良久。
清脆的瓷具摔裂声将时分唤醒,是他房间发出的动静。
他连忙朝着房间走去。
“滚——”蔺景明的声音,语气很冷。
时分推开门,撞见的画面是地上摔碎的粥碗,以及扭头看向他时,王煦眼中的憎恨。
蔺景明也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下床靠近,伸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王煦视线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低头转身离开。
时分看向杂乱的地面,晃了晃手:“你先松开。”
蔺景明拒绝了:“不。”
时分开始觉得蔺景明逐渐变得不那么好说话起来,但他没办法朝蔺景明生气,也无法做到加重语气。
在了解蔺景明幼年遭遇之后。
他被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所占据。
时分安抚道:“我哪都不去,只是想收拾一下房间。”
蔺景明看向了被泼了的粥,而显得粘稠脏乱的地面,脸上居然丰富地闪现出心虚。
他学会了先发制人的告状:“王煦很讨厌,吵醒我,我不想喝粥。”更重要的是——他睡前牢牢抓住的人不见了。
时分大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有埋怨蔺景明弄脏了地面的意思,只是听着蔺景明两三个字蹦出来的话感到头痛,思索着怎么让他把这个毛病给改了。
平常简短些的话还好,一到要表达长句的时候太明显了。
究其原因还是说话太少了。
时分将蔺景明摁回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我不走,你能给我说说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见到他没有离开的打算,蔺景明显然放松了很多,断断续续道:“我在睡觉,王煦开门吵醒我,不想喝粥,他喂我,被我打翻了。”
时分点了点头:“你能再说详细点吗?我有点没听明白。”
蔺景明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内心组织语言,接着道:“我在睡觉,王煦开门吵醒我,喂我喝粥,我不喜欢,打翻了粥碗。”
在时分鼓励的目光下,他继续道:“你不见了,我很不开心。”
这是蔺景明第一次向外界袒露情绪,不是从细微的表情上,而是自己主动表达。
时分心脏传来刺麻的涩然,他开口道:“我一直在外面,不会不见的。”
蔺景明的声音有些郁闷:“你骗人,刚才就不见了。”
时分短暂避开了他的视线,起身道:“你继续睡,我先收拾一下地。”
他忘了自己的手被蔺景明扣着,对方依旧没有放开的打算。
时分还准备说些什么,手上的禁锢一松,蔺景明松开了他,站起身,他比时分要高出一个头,轻而易举将他摁坐在床上。
“你休息,我来打扫。”
蔺景明的床很软,上面有他刚躺过的痕迹,散发着阳光与植物的舒缓气息,时分在接触到床面的一瞬间,眼皮变得沉重。
蔺景明一夜没睡,时分同样也是如此,在大山里搜寻一夜的后遗症重新浮现,双腿逐渐酸痛难忍起来,急切的宣誓着疲劳罢工的呐喊。
蔺景明看出了他的倦乏,轻柔将他推进了被子里。
时分很困,头在接触枕头后大脑彻底断机,陷入黑沉的睡梦。
蔺景明动作很轻地从外面拿了工具进行清扫,粥落在地上的时间太长,有些已经凝固了,他泼了点水,才地面彻底清理干净。
任务完成的蔺景明重新来到床前,目光久久定格在床上的那道身影上,眼里的喜欢不断加深,转化为浓烈的痴迷。
周津从房间外进来,恰巧撞见了这一幕:“少……”
“小声。”蔺景明压低了声量。
没有了时分的督促,他又自动缩减了话句,就像是一部电量不足的手机,开启了超级省电模式。
正在周津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时,听见了蔺景明的问话。
“我可以把他带回家吗?”
周津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他试图朝蔺景明解释:“少爷,这话你应该问本人,还有最值得区分的是,少爷只是想邀请朋友回家里做客,还是想永远将他留在家里,这是两个不同的本质,但这些的前提都是——您得征求本人的意愿。”
蔺景明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床上的人,他思索着周津的话,重点放在那句‘永远将他留在家里’。
所有的迷惘都在这句话里被打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蔺景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他再次问道:“如果,他不答应呢?”
周津严肃道:“他是独立的个人,您得遵从他的思想。”
他强调道:“金元宝是个人,不是布娃娃,他有自己的家,在未经过他的允许下,您不可以带走他。”
蔺景明眼中闪过失望:“真的不可以,直接带走吗?”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周津简单粗暴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在蔺景明的观念里,这句‘直接带走’等同于‘直接抢走’或者‘直接绑走’。
周津差点没给他跪下:“当然不可以!”
他过大的声音引来了蔺景明的不满,周津连忙放低声音:“抢人是犯法的,少爷。”
蔺景明不悦地抿唇:“我知道了。”
周津欲言又止,还想再科普一下国家的律法,以打消蔺景明危险的想法,但迫于蔺景明的眼神攻势下,只能无奈退了出去。
他发现刚才在院外对莘奉年的劝诫白讲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是蔺景明才对。
他家少爷可比莘奉年危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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