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回忆当初黎衾跟自己介绍沈吾之时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多认识的样子。
思索一阵,冉宁为那些零星的记忆找了一个合适的起点。
“你还记得我们鲜花全部售空的那个暴雨天吗?”
黎衾抬眸看她,那还是去年的事,自是记得。
当时她和冉宁一起出摊卖花,天气预报有误,两人才出摊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最后只能慌慌张张收了摊子躲在一家超市门口等雨停,本以为被雨打过,这花肯定也难卖出去了,谁知躲雨的时候竟然就断断续续有人撑伞前来买花,而且都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一大束。
那天也奇迹的成了两人收摊记录最快的一天。
一个带着好运的雨天。
之后,她便喜欢观雨了。
“当时我虽然开心,却也觉得奇怪,收摊的时候就往那些人去的咖啡店方向看了一眼,隔着雨幕看不真切,但约莫能看到有个身姿高大的男人坐在窗边往这边看,脚下放着一排花。可之前买花的人中并没有他。”
“还有一次,你不小心被反锁在了值班室着急上课,我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碰到了咖啡店那个人,当时着急救你就没多在意,后面问了那个给你开锁的保安叔叔,他说是个模样周正的年轻人叫他过来的。”
现在回忆起来,才知道当时不是偶然。
“原本还以为是你什么追随者,可一个学期断断续续撞见那么多次也没见他过来和你搭话,只是远远看着,就没多在意了。”
冉宁没注意黎衾的表情,还在说自己的,“直到那次我们逛超市撞见他,你跟我说那就是你未婚夫,我才知道沈吾之这小子藏得有多深,所以当时我才会把他叫下车质问,怕他对你有所图谋。”
“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冉宁想故作神秘,抬头一看黎衾就慌了,“哎?怎么哭了?别哭啊宝。”
冉宁慌张站起身往她那边凑,扯了好几张抽纸递过去,手忙脚乱的。
对面坐着的人唇角笑着,眼泪珠子却是“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往下掉,眼角湿红一片。
她最是看不得她这样了,心疼。
“怎么说的?”黎衾扯出一抹笑,想听她继续说。
“他说,他想看到你余生平安喜乐,所以特地求来这份姻缘,倾尽所有来守护你。”
黎衾神色微怔,平安喜乐……
她想起在车祸中碎掉的长生扣,想起云祥镇第一次牵起的手,想起昨天他发过来的短信。
他说,园子里的银杏叶黄了,落了满地,很好看。
沉默须臾,黎衾动了动唇,“冉宁,你先一个人回酒店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黎衾起身出了餐厅,没走两步就控制不住跑了起来。
她知道陆郁文落榻的酒店,她要在人回金陵之前找到她,告诉她她不要离婚了,她不要抛下他一个人。
跑了不知道多久,一路上她都在给陆郁文打电话一直没打通,穿过几条街,终于赶到陆郁文的酒店。
“你好,能帮我叫一下902号房的陆郁文女士吗?我有急事找她。”
黎衾气喘吁吁地趴在柜台前,着装规整的女前台看出她的着急,忙低头在电脑上查了一下,抬头礼貌回她,“不好意思,陆女士已经退房了。”
人已经回金陵了。
黎衾怔怔然向她道了声谢,挪着步子走到大堂沙发处坐下,平息着急促的呼吸,低头给陆郁文编辑了一条短信。
希望下飞机后她能先看到这条短信。
随着胸腔起伏的一呼一吸,刚才的那股冲动渐渐平缓,发完短信,手指点开通讯录,反复滑到一个名字,又犹豫着退出。
半年多没见,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又或是,已经彻底不想理她了。
因为她的任性、固执和自私……
人来人往的大堂里,黎衾一个人坐了很久,手指按着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铃声响起,有电话打了进来。
刚接起便有轻灵的女声传来,洋洋盈耳,“绵绵,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黎衾这一去就是一下午,还不让冉宁到处乱跑,她一个人躺在酒店床上也有些无聊了。
黎衾温声哄她:“我马上回来。”
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不觉得,慢慢走起来,这条路竟如此长。
走过第二个拐口时,又有电话打进来。
这次的女声多了些沉稳清冽,“姚同学,你的短信我收到了,这份离婚协议我等会儿就会销毁。”
这头的黎衾顿住脚步,出声询问:“销毁?可他不是签字了吗?”
不再问问沈吾之的意见吗?万一,他现在想离了呢?
那头的陆郁文刚下飞机,踏着高跟鞋走出机场,听见黎衾略有些呆懵的发言,嘴角缓缓拉出一个弧度。
她从来不知道,主动权一直是在谁手里。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陆郁文打开车门坐下,轻思了两秒启唇,“沈总现在人就在港城。”
“每个周末都在。”
黎衾正站在异乡人潮熙攘的街道上,那边的话语很平,击在心中却又有些让人喘不上气。
沉静已久的心口好像因为某些情愫而剧烈跳动起来,像从前那样,提到他的名字就会忍不住泛起涟漪。
她以为自她第二次搬家后沈吾之就没来过了,居然,每周都来吗?
可她又想起每周寄到金陵去的东西……
黎衾,你到底是干了什么?
压住心口不停的鼓动,她持着冷静问:“是……有工作在这里吗?”
“你猜呢?”
陆郁文突然逗她一下。
“虽然沈总一直不让任何人跟你说,”陆郁文一边敲字一边对着蓝牙耳机说话,“但是,你知道的,作为员工工作久了总有疏于职守的时候,所以我等会儿应该会不小心把沈总的酒店地址发给你。”
话刚落下,一条短信就被点击发送了出去。
盯着那上面的地址,黎衾默了默,轻轻启唇:“谢谢。”
【宁宁,我可能要再晚一点回来了,给你叫了豪华大餐~】
发完消息,黎衾在导航上输入了一个地址就改了方向走。
步履轻快地走过一个门面,又一步步往后退了回来。
下午的自然光线穿透整面的玻璃墙,柔和地罩在每一束、每一朵鲜花上,绿植和鲜花相得益彰,露出一些岁月静好的闲暇。
抬手推门进去,流淌着的浓郁花香萦绕在鼻息,有店员侧身看向她。
“你好,我想买一束花送人。”
她挑了一大束朱丽叶塔玫瑰,店员姐姐又给她参差着装饰了一些绿植配草,裹上牛皮纸,黎衾抱着花束往酒店方向走。
前面隔着两个马路的街道,有人潮涌动着往四处逃散。
黎衾叫住一个大叔问,“前面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和上周一样又开始了呗。”
近期,港城这边常有暴乱兴起,他们无差别攻击群众,打砸破坏一切设施。因为其每次地点、间隔时间不一,毫无预兆,当地警方只能在事发后干预,还未找到有效预防手段。
上一次的暴乱她看过新闻,现场惨不忍睹。
沈吾之的酒店就在那里。
问事的小姑娘只是停了一瞬,听他那般说,反而快步继续往前走。
那大叔连忙拉住劝她,“那里现在乱得很,指不定又有多少人受伤,小姑娘你还是别去了。”
黎衾回头看他,眼底罩着一层雾气,说话的声音也已经没法平静,“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人在那里。”
那大叔嘴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松了手没再顾她,自己一个人跑向远处。
黎衾一步步快速往酒店方向走,离得越近,被破坏过的痕迹就越清晰。
马路上白色的护栏被撞击得凹陷歪斜,街边店面玻璃破裂。
无人看管的老式唱片店里,砸损的唱片机一卡一顿地放着呕哑嘲哳的曲调,“你还**吗?你**我啊,你懂我**争气****身旁……”
准备走向最后一个路口时,肩膀倏地被人从身后握住。
她回头,是沈吾之。
他依旧如往日般清逸,却又较从前延伸了几分深沉内敛刻在眉宇间。
正欲张口,黎衾先说话了,“这里很危险,我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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