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80年代。
在银行上班,妥妥的铁饭碗,公家人从骨子里感觉比老百姓高一头。
宋飞含笑,目光落在那个中年女人脸上。
他不疾不徐,缓缓说道:“阿姨,火气这么大,怼天怼地怼空气,怕是更年期到了吧!”
“你……”
中年女人一脸黑线。
一旁的行长阻止了她。
“算了。”
行长的话有着绝对的权威,尽管中年女人气不过,却也不再作声。
“这位同志,我们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买国库券,只管说出数目。”行长慢条斯理说道:“刚才我也说过了,我们行里有八万块的国库券。”
“不够!”宋飞依旧保持着微笑。
“呵,是吗?”行长笑了。
从行长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压根就不相信宋飞的话。
“是的!”宋飞回应。
行长不想和宋飞再纠缠下去,“那你说到底要买多少?”
宋飞没有回答,直接将箱子提到柜台上。
“啪”的一声打开箱子。
“就买这么多!”
行长当场呆愣,那个中年女人更是满眼错愕。
一沓沓整齐的钞票摆在箱子里。
“这……这……同志,快请到我办公室详谈!”行长的态度180度大转弯。
宋飞合上箱子。
马月英抱起小宝。
二人跟在行长身后走向他的办公室。
“同志,请留步!”
中年女人叫住宋飞。
宋飞平静回头,“有事?”
“刚才我态度不好,对不起!”中年女人站起来,对宋飞鞠了一躬。
宋飞没理她。
进了行长办公室。
行长热情有加,亲自为宋飞和马水英泡茶,还给小宝拿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
“同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曹运金,是咱们红星公社支行的行长。”曹运金说着伸出了手。
宋飞与他握了一下,“我叫宋飞,宋江的宋,起飞的飞。”
“好名字!”
曹运金的态度已然完全改变。
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足够多的金钱,可以给人带来尊重。
“宋同志,我看你那箱子里少数也十几万块,我们只是小支行,没有那么多国库券。”
“那我去县里银行看看!”宋飞将手里的茶水放下,而后起身要走。
“先别走,容我再想想办法。”曹运金不会放走宋飞这样的大客户。
总部银行给每个分行都下达了一定的指标任务。
不过,很多银行都完不成。
宋飞的出现,让曹运金看到了一道光,这次派发的任务就不用再作难了。
“宋同志,你先不要着急,我马上给平阳公社拨个电话,看他们那边还有多少?”
曹运金转身来到电话旁。
那时的电话,还是手拨式的。
电话打出去,转到平阳公行支行。
“柳行长,请问你们公社的国库券还有多少?”曹运金问。
“什么?只有六万了!”
“现在派人把那六万国库券马上给我送过来。”
“对,我这边有一位姓宋的先生,一次要买二十多万。”
“那好,我再给济河公社支行拨个电话。”
曹运金挂断电话之后,又马上给济河公社支行拨了过去。
三个公社银行所有国库券加在一起,勉强凑到了二十万。
宋飞全部买下。
之后交给嫂子保管,叮嘱嫂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些券都不要动。“
“宋同志,你帮我们三个公社支行完成任务,今天下午能赏脸喝一杯吗?我请客!”曹运金盛邀宋飞。
“好,曹行长你订个地方吧!”宋飞答应了下来。
“下午四点,我们胜利饭店不见不散。”
曹大行长一路将宋飞送出银行大门,发现宋飞拉起架子车。
“都这么有钱了,还拉架子车,真是低调啊!”曹运金在心里暗赞。
买了二十万的国库券。
余下三万。
除了盖新房的一应开销,宋飞决定用余下的钱做新生意。
“小飞,咱们买这么多国库券到底有什么用?”马月英不再盯着箱了,她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这是国家发行的国库券,将来以后,这些东西肯定会升值。”宋飞简明扼要。
马月英一手按在胸前口袋上。
那里面装着二十万的国库券。
其实,国库券就是国债。
1980年代,这个国家刚刚迎来春天,未来她将会越来越好。
宋飞见识过她崛起,也见识过她昌盛,更见识过她的璀璨。
未来可期。
“现在我们手里还有三万,盖房子最多用三千。”
马月英走在架子车旁,一手扶着坐在车辕上的小宝不让他掉下来。
“小飞,就算我们把新房收拾好,也用不了五千块!”
“我觉得是时候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了!”
宋飞拉车不回头,随口应道:“父母哥哥全都去世了,长嫂为母,要是有合适的就介绍。”
“嗯!”
马月英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嫂子!”
“干嘛?”
“你也要为自己留意一些,别为我哥守着,你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更多时候,女人不像男人那么坚强,时常会感到寂寞。”
“我不会。”
“不可能。”
“你不信拉倒,反正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马月英嘴硬,但她的头低了下去,一只手捏着衣角。
嘴上不承认。
骗得了别人,可她骗不了自己。
多少个难以成眠的夜里,她静躺在床上,看月光透过窗楼,听夜虫窸窣,内心深处那无处释放空虚难以排解,渴望身边有个男人,用他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怀中。
这种话,叫她一个女人家可怎么说?
唯一能做的就是尘封重重心事,折断感情的枝桠,在夜间轻叹,那如月光般清冷的寂寞时时都在。
马月英不会说,有时候白天看到公鸡压母鸡,她都会别过头去。
经过一家小卖部。
宋飞给小宝和嫂子买了冰糕。
“你咋只买两个?”马月英咬上一口含在嘴里。
“我吃这东西容易蹿稀,拉裤兜里没人给我洗!”宋飞笑道。
然后,马月英就将冰糕杵在他嘴边,“你吃!随便拉,我给你洗!”
“嫂子,我不吃!”宋飞扭开头。
马月英不依不饶,冰糕不离宋飞嘴边,坚持道:“你必须吃!”
“嫂子,你都嘬过了,让我咋吃!”
“你嫌弃我?”马月英嘟嘴瞪眼,那嗔怒模样怎一个俏字了得。
宋飞咬了一口,甜爽清凉的感觉直达心底,“嫂子的冰糕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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