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报警按钮就近在咫尺,时锦童却好像被定住,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都差点忘了。
时锦童已经死了,在时家风光大葬,在法律和社会上已被彻底销户。
那她报了警说什么,说自己是黑户吗?
时锦童突然想到什么,兀的转向洗手间外,紧张得手都在颤栗,顾北辰没有跟来!
跑!
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顾忌着来往的侍者,时锦童还是强装镇定。
一直到出了华庭的大门,才不顾一切的飞奔起来。
华庭地处尊贵地段,附近居住的人都非富即贵。
哪怕是顾北辰,想在这里抓她也需要费点时间。
时锦童身上空空如也,别说手机,连钱都没有,只能找了个好心的工人借手机打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锦童鼻子一酸,但还是快速说清了自己的处境。
却没想到,对方听出是她后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这还是……她之前关系很好的朋友。
时锦童甚至没有挫败的时间,只能换个号码再打。
不是无法接通就是被装傻拒绝。
只有个华家的朋友好心多说了两句。
“锦童,你别怪我们铁石心肠,顾北辰给我们都下了通牒,谁敢帮你就是跟顾家为敌,抱歉……”
“没,没关系的。”
时锦童强装镇定挂了电话,“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明明早知道会有这种可能。
但在工人收起电话走远后,时锦童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崩溃哭了起来。
两个星期前,她还是时家千娇万贵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有家人和顾北辰宠着,连工作都不舍得她尝试。
不到半个月,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众叛亲离,连从前最好的朋友都彻底离她远去。
时锦童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可泪水落在手上的鞭伤,更隐隐做疼,像是开起了某个开关,终于不再强压哭出了声。
好像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车灯晃动,时锦童僵在原地,还以为是顾北辰追了过来,起身就想逃开,却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清冽的声音响起,时锦童却骤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顾北辰。
傅清时以为是司机撞到了人,示意他停车查看。
昏斜的路灯斜斜打在傅清时身上,顶奢定制的西装无一不在彰显主人的尊贵。
连光影都格外偏爱他的轮廓,俊美清贵。
同样惊为天人,但却没有顾北辰的那种拒人于无形的疏离冷漠。
时锦童恍惚了下,她认识这个人。
傅清时,傅家这代唯一的继承人。
傅家有权有势,但因祖辈是书香门第,一直很低调,很少插手商圈的事。
“你没事吧?”
傅清时没错过时锦童身上的伤,皱眉问道。
“能不能,帮帮我?”
电光火石之下,时锦童哑声发出了求助。
哪怕知道有些自私,但,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
“我在这里打工,不小心得罪了会员,他们要抓我回去……”
时锦童低头,不用多说,她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能先离开这里,把我放在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求求你了先生!”
时锦童隐约已经听到找人的声音,无措地拉住了傅清时,又瞬间弹开。
“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傅清时本还在犹豫,但见时锦童这样,神色一松,到底扶着人上了车。
车窗关上的瞬间,傅清时扫过窗外,眸色微暗。
是顾家的人。
时锦童心跳得厉害,直到彻底离开华庭的区域,紧攥的手才终于松开。
刺痛感传来,时锦童低头,才发现掌心被自己掐出了几个淡淡的血痕。
傅清时也注意到了,眉心微蹙,随手翻出车上的急救箱递了过去。
“先处理下吧。”
“谢谢,谢谢先生。”
时锦童却已有些受宠若惊,怕弄脏傅清时的车,连消毒的动作都格外小心。
伤口太多,直到车子在傅家庄园停下,时锦童还没来得及处理得完。
看清窗外的庄园,时锦童有些意外,“先生,你怎么把我带回来了?”
“当我做个好事,你就安心在这休息吧。”
“可……”
傅清时没给时锦童想太多的机会,径直叫了家庭医生来。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需要处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傅清时很难相信看着弱不禁风的时锦童会受得住那些折磨。
“输了液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放到明天再想也不迟。”
傅清时很有分寸,甚至没有询问时锦童的名字。
等到家庭医生离开,就彻底把空间留给了她。
只是世家背景盘根复杂,时锦童突然出现,傅清时还是要查上一查的。
时锦童却已沉沉睡了过去,家庭医生给她开了镇定的药物。
这是她最近睡得最好的一晚。
“废物。”
顾北辰神色冷峻,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一般,令人窒息。
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只等着他发落。
“再给你们半天,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顾北辰轻叩了两下桌面,手下却浑身一震。
熟悉顾北辰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失去耐心的表现,连连应下找人去了。
“时锦童。”
顾北辰轻嗤,眸光落在桌面的某张照片,意味不明。
“装乖的代价,你准备好了吗?”
不只是顾北辰,连时家的人都全员出动,放出风声,谁再敢多管闲事,就跟时锦童一个下场。
圈子里谁都没想到,时家那个大小姐竟然真是假死。
不仅假死,还彻底得罪了时家和顾家两大家族。
“锦童果然没死,那她……”
左家书房。
左言冰收到消息,第一反应就要冲出去找人,却被左父扣了下来。
“爸,你别管我,我要去帮锦童!”
“你以为他还是那个时家大小姐?”
左父面带不屑,生意人最会的就是权衡利弊。
“今晚的事已经传开了,时锦童就算还活着,也已经沦落到顾北辰的卖酒女,你还想怎么帮她?”
“锦童不是那样的人!”
左言冰心里一刺,大声反驳了回来:“她身上还有伤,肯定是那些人逼她的!”
“左言冰!”
左父恨其不争,自家这个儿子怎么没有继承自己的一点优点?
“蠢货,连自家父母都能得罪死的女人,会是什么好东西?你帮她,就是要拉左家下水,想都不要想!”
不管左言冰如何挣扎,左父还是直接让保镖把他关在了书房。
“看好了,时家的事没消停之前,不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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