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说得很随意,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可蒋南星却是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常云,你真是与众不同,换做其他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都要被气死了,哪有你这么好说话的。”
常云直接插嘴道:“这倒不是我不在意,而是我也会发火,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
“我只是担心,他们承受不住。”
他们比自己还年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作为一个成年人,常云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毕竟她是成年人,两世为人。
蒋南星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
常云没说话,顾念深就先开口了。
“你的医术如何?有什么问题吗?”
“嗯,还行吧,都开始记穴了。”
事实上,她早就记住了,因为在小姨那里,她的诊室里,也有一个刻着穴道的铜像。
她被带到了另一边,在阿姨工作的时候,她就开始研究铜像,时间一长,她甚至都不需要死记硬背,就能把铜像背下来。
他只是将自己的记忆力和新学到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
蒋南星赞不绝口,常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么好的礼物,她还是收下了。
常云告别了蒋家爷,又去楼上见少爷了。
这一次,人数明显减少了很多。
常云抽空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男孩。
他的小脸带着几分孩子气,薄唇微启,揉着自己的皮肤,有些烦躁的趴在床上,警惕的盯着他。
“谁让你进去的?”青年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
如果他们忌惮于他的身份,恐怕现在就已经离开了。
但常云没有。
他在蒋大夫刚刚坐过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哎呀,孩子!你给我老实交代!”
“你是不是没吃饭?”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青年一脸愤怒的盯着他。
“切,不是你还能是什么?我说的就是你。”常云严肃地催促:“快说。”
“凭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常云刚准备开口,就看到方掌柜推门而入。
“我的天哪,这不是三石家的闺女吗?
“哎呀!原来是你!”青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看向常云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了。
“我听人说,你是个胆大包天的人,连一条狗都敢偷?”
常云哼哼道:“先说好,这只是一条偷吃的狗,老子还没那么粗鲁。”
“小家伙,你还不回答我的问题吗?”
“哦...”他这次很听话:“没有,我只是在外面吃饭,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舒服了,我昨晚还好好的。”
与这青年坐下后,常云便开始打量起对方来。
慢慢地,她意识到了什么。
这孩子一开口,就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古代人的牙齿清洁,主要是用树枝和青盐。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到了现代,几乎每个人都要买一把牙刷和牙膏,不过在以前,那都是有钱人用的,而且还不够清洁。
常云也不在意,直接站起来,带着方掌柜往外走去。
“方叔叔,请允许我问一句,你的主人是不是天天刷牙?”
方掌柜呆了呆:“公子说身体不适,洗牙也很费劲,偶尔偷懒。”
如此隐私的事情,突然提出来,让方掌柜有些反应不过来,回答之后,又变得有些忐忑。
“怎么了?”
“哎,这可是个大问题,他必须天天刷牙,一天洗两次最好。”
“我们村子里,有一个人的味道也出了问题,但是他的牙齿已经好了很多,所以,你可以试试。”
太行村自然是没有这种人的,常云也就是随口一说,但他觉得用牙刷来洗脸,确实能治好这种病。
常云想着,趁着蒋大夫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再说了,经常刷牙,对你的嘴巴也有好处,即使你的味蕾没有被治愈,但至少可以避免你长出虫子。
常云的病情,方掌柜是清楚的,再加上之前一个洗碗的工人晕过去,就是她出的主意,现在已经好多了。
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常云的说法。
“好,好,我会尽力的,哪怕是把你捆起来,我也要让他每天都刷牙。”
常云闻言一怔,道:“没那么严重。”
“我有一种方法,叫做牙刷,如果你能帮他弄好,他就会愿意刷牙了。”
方掌柜正色道:“洗耳恭听。”
“就是找一些比较硬的东西,比如猪毛、马毛什么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做一根木头,然后绑在一起。”
“羊毛一定要扎紧,要清洗,不能用鸡、鸭之类的软羽毛,如果有一把刷子,蘸点青盐,用来漱口水,总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这东西既麻烦又耗时,我也是从小贩那里听说的,但我一个人做不到,如果方掌柜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他自然感兴趣,这东西虽然好弄,但要把头发绑得紧紧的贴在木头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方掌柜十分感谢常云:“乖,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常云连忙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真的一点都没有,只是方伯父急着看病,我也不能白吃啊。”
“可是......”常云突然改口,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如果你能制作出一支牙刷,能不能给我一些?”
“哎呀,这个简单,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给你的。”
“等我炼制好了,会不会跟你说的一样,到时候我再来问你?”
方掌柜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特殊的条件。
但实际上,常云最需要的还是那把牙刷。
也可以说,她是靠着外力,才弄出了一支牙刷。
两人聊完,文芙蓉便和几个孩子过来,将常云带走了。
还未等马车停下,就听到范小蝶在老槐树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几分得意。
“常云的炒粉店不是被人给拆了吗?”
还没出村的女人,顿时来了兴趣:“咦,这是什么情况?”
“呃,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但据说很凄惨啊!”范小蝶模棱两可地说道,让众人又多了几个谈资。
很显然,范小蝶已经赶了过来,开始胡说八道。
“他们家是不是也要效仿常记的水饺店?
唉!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吗?这下麻烦大了。”
“常云的家人,太嚣张了。”
“可不是嘛,如果这么好办的话,我们还不如直接经商算了!”
“能不能继续做生意,是一回事!爆米花店马上就要开张了。”
老槐树下的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常云家的店铺。
大多数人都说,只有勤劳的农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文芙蓉几人也从车上下来了。
常云更是上前一步,揪着范小蝶的领子:“什么都不清楚,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哼。”常云冷哼一声:“那我就帮你解释一下,你听不懂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了几个妇女身上。
“诸位姑姑,姑姑,今天家里出了点问题,不过都已经处理好了。”
“所有来闹事的人,都被带到了官府,师爷说要补偿我们家的损失,现在已经付了银子。”
“我们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件事情过后,石头镇上那些想要欺压我们家的人,都会老实一点。”
再这样下去,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常家的孩子,一般都是在夜晚修炼,不会太过寒冷,因此,村子里知道他们武功兼修的人并不多。
没人会想到,这是用武力解决的问题。
那些八卦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对方有能力处理事情,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是在威胁他们。
众人纷纷陪笑,对对对,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常云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兴趣,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范小蝶的身上。
“我看到你妹妹了,你不是遇到范小蝶了么?”
范小蝶心中暗道:“那又如何?”
她是特意来找他的。
两人跟在蒋南星后面,两人去看那个傻丫头,范小蝶则是在远处等着。
范小蛾带着她离开,她当时就冲了过去,却被她的老妇人一把推开。
妹妹非但不去搀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她不知好歹。
估计是被当做坏人,所以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妹妹的声音很冷,目光也很冷。
范小蝶咬牙切齿,她的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个人在镇子里,换了个地方,就会发生变化吗?这个问题,让范小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前,两个人走得很近,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范小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抓住。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说吧。”
他们就像是一群苍蝇,你一步一步的离开,你一步一步的离开,你一步一步的离开,你不想离开,他们就会围着你转。
常云对他们的这种举动,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说罢,他一把推开范小蝶,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正好是吃饭的时候,两人停止了练功,又点了几盏灯,看了一会书,天色已晚,众人也就不再练功了。
此时的秦府,灯火通明,丝竹之声回荡在凉亭中。今天没有客人,也没有歌舞表演。
秦浩独自一人,一边喝酒,一边聆听着音乐,他派出的探子,也都返回了。
常云一一天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评价道:“有意思,我越来越喜欢这丫头了,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她更活泼,更有意思。”
秦浩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轻声道:“我忽然改变了想法,如果我将它留在这里,它会失去它的意识。你让人盯着她就行了。”
旁边的小厮也是一脸讨好:“能被少爷看中的,肯定是好苗子,大人,你别看这丫头小小年纪,仇家倒是不少。”
“嗯,也对,她可真敢作死。”
“范家的两个女儿,小蝶,看着不顺眼,就让人带她去我们府上吧。”
小厮不解:“大人,您看着不顺眼,您还带我们进去做什么?”
“哼,看紧了她,不要让她影响到我的宝贝女儿。”
小厮有些尴尬,自家少爷,怎么就这么爱养小美女呢?
他不能违背公子的意思,只能照办。
第二天早上,太行村里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常云和弟弟妹妹上学的时候,路过的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难道这一次,范家的运气真好?”
“你的两个女儿,现在都住在哪里?”
“一个在知县府做丫头,一个在秦家做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凭什么他们一家就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哎呀,是啊,范老大得意忘形了。”
听着几人的话,常云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常芸,常乐,等我一下!”
这一次,王春燕起来的比较迟,她拿着自己的书包,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终于追上来了,她拉着常云的手臂。
王春燕一边发着消息,一边坏笑着:“喂,你知道么?范家的两个女儿,不是被人卖到有钱人家去做婢女吗?”
旋即,她嘟了嘟嘴,一脸的不开心。
“看他们那嘚瑟的样子!一开始,秦府悄无声息的招人,但范小蝶的爹,却将这件事告诉了所有人。”
“我只是想做个侍女而已。那又如何?这要是传出去,我都要怀疑范小蝶是不是要到秦宅做侧妃了!”
说到这里,王春燕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王春燕上学的这段时间,已经从一开始的“看不懂”变成了“看不懂”,她已经能背诵一些《三字经》了。
她逐渐明白,有没有看过书,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
因此,她跟范家的这对双胞胎,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估计以后都不会有太多的交流。
他们想做侍女,她却拒绝了。
身后响起一道鞭声,常云回头一看,看到了挂在外面的秦府的招牌。
就在这时,范小蝶掀开窗帘,探头道:“我要进城了,下次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切,你又不是不想回去了。”王春燕冷笑一声。
“有种你就离开太行村,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
王春燕没兴趣搭理她,那辆马车很快就超过了常云等人。
范小蝶的脑袋,也从探头探脑的状态,转到了身后。
她恶狠狠的盯着常云和王春燕:“两个小丫头,给我老实点,等我飞黄腾达了,我会带着你一起飞黄腾达的。”
“yue。”王春燕装模作样的吐了一口。
王春燕哼了一声,马车飞快地离开了村子。
“她只有十两,比她妹妹少了一半。”
“听说他爹一开始是不打算卖的,只是为了抬高价钱,没想到范小蝶非要跟着他,非要做他的侍女不可。”
“你这是在暗示,就算你不想付钱,我也要付钱啊!”
“就她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谁都看不起她,还想帮她?痴心妄想!”
常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王春燕的后背:“别理她,顺顺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是跪下,也要坚持下去。”
直到秦家人马车出村,常云的目光才从那辆马车上移开。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书院,对于昨天常家姐弟的请假,蒋夫子也没有多说什么,照常去学校,只是作业比平时要多一些。
时间都快到十月了。
此时正值深秋,入冬在即,常云和几个学生拿着毛笔的双手,都觉得有些冷,教室里生着木炭,木炭的质量很差,冒着浓烟。
常云建议把窗户打开,让外面的空气流通一下,这让他觉得自己连木炭都省了,没有太大的用处。
从那以后,他们就不再生火了,天气寒冷的时候,他们都会紧闭门窗。
放学后,谁也不喜欢出去玩了,纷纷回家。
家里有饭,有水,还有温暖,就算是调皮捣蛋的小孩,也会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
本以为这一年很快就会结束,谁知,她才刚刚睡下,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厉害!要出人命了!”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
根本不需要询问他们的姓名,他们就已经跳了起来。
就连常云都睡不着了,一个人在村里莫名其妙的死去,这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在这里,他们要住上一生,各种复杂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常云很认真地说道。
等她们穿好衣服,往外走的时候,王春燕的娘王李氏,脸色惨白的走了过来。
“芙蓉出事了,你继母今天去世了。”
这么说,死者是王大红了?
常云眉心直跳,忍不住跳了起来。
“昨天还能吵架的,现在就不能吵架了?”
王李氏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腿上:“我也不清楚,可我看到了,她嘴角还在往外冒血,一双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那模样,好可怕。”
“虽说是分开的,可丈母娘的死,却是突如其来,常金贵也不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这些做了多年的街坊,自然要跟你说一声。”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没有人想要在一具尸体上呆上几天。
事实上,以常三石的身份,是有权利砸碗的,文芙蓉也知道这一点,就让常平去了一趟镇子,让他爹回家料理后事。
常云总感觉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尤其是听到她口吐鲜血,惨死当场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将哥哥拖到一边,低声吩咐了一句。
待到了府里,只见常秦氏头发蓬乱,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蹲在那里痛哭不已。
“娘!娘!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等金贵回家,你可是个读书人的娘,你这一去,金贵如何孝顺你!”
很多人都在安抚着他,也有人在叹息。
“哎呀哎呀,王大红平时对她不好,还揍了她一顿,现在王大红走了,她还哭哭啼啼的,多好的儿媳妇啊。”
“就是,我看到她最近被王大红折腾得不轻,如今人走了,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
“唉,不愧是我亲生的妻子,就是不像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
文芙蓉等人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些八卦女人的八卦,也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
常云被他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恶心到了,不由反驳道。
“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我们的邻居和邻居,但不管他们之前有没有仇,都已经死了,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让我奶奶安心?”
常云说的斩钉截铁,让常秦氏都不敢再哭泣了。
她怔怔的看着常云,一脸懵逼。
常云走上前去,先是去搀扶常秦氏。
“二姨,你也不要伤心,我不是还在屋子里么?有什么事吗?”
一般情况下,家族的大事都是由男子负责,尤其是这种阴煞之地,女子缺乏阳刚之气,很少与男子打交道,秦氏夫人一听,也是连连点头。
常金贵不在,她就像是失去了一个坚强的后盾。
尤其是常文采,更是被吓坏了,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整个常家都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常家家主常村长也来了。
几个女子终于有了主心骨,齐齐放下心来,就连文芙蓉也觉得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常村长让村民们兵分两路,一群人开始收拾王洪洪的尸体。
一群人去请木工给他们打造一口棺材,但是他们家不会出这么多钱,所以他们就把钱交给了秦氏。
她眼泪汪汪的摇着头:“这些年来,都是奶奶在打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文芙蓉不愿意在钱匣子的事情上纠缠,她先付了钱,还给了她一块墓碑,还有一块坟地。
另一拨人是去找道人了,在古代,最看重的就是风水,因为棺椁的位置和位置,都关乎着后人的幸福,所以,无论有钱还是贫穷,他们都会在这方面花上不少心思。
王大红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说,只能给自己的闺女打个电话。
王大红曾经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孩,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结婚了,结婚这么多年,她都不回来看她一眼,对常家的关系也就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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