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造出的声势这般大,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边大臣们还在绞尽脑汁想法子让此事作罢,那边百姓中谢泽和江信的拥护者已经开始奔走相告,彻夜狂欢了。
甚至有不少脑子灵活,还颇有些文笔的书生,已经麻溜儿地写下了好几个王爷和伴读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本子,只等着成亲那段时间能够蹭着这两人的热度大赚一笔。
等大臣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不仅彻底阻止不了了,这一次还连消息都知道的这么慢,甚至比那些吃瓜听八卦的百姓反应还要迟钝……
钦天监的大人们倒是在贤王殿下提前透底的情况下早早地看好了日子,等得知圣旨已下,便麻溜儿地遵着谢泽的话去求见陛下,把合适的日子给呈上去了。
“……”康元帝看着这钦天监监正给出的好日子,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有些无语地道:“这是谢泽自个儿挑的?”
“回陛下,正是。”钦天监监正自然不敢隐瞒,弯着腰站在下方毕恭毕敬地道。
“那就这个日子吧。”康元帝点了点头,既然连两人在一起都答应了,也就没有必要在这点小事上再为难他们了,只是看向回来复命的王公公道:
“你再跑一趟,跟他们说一声,再去一趟礼部,让他们提前先准备着,不可马虎。
泽儿毕竟是我大沥朝唯一的亲王,无论他……与谁成亲,这婚礼必须要给朕办得体体面面,不得逊于任何一个皇子。”
“是。”王公公露出一个满怀欣慰的笑容,低着头应道,他家殿下,终于也要成亲啦!
陛下一句话,臣子跑断腿。尤其是接到了口谕的礼部尚书,差点儿没白眼一翻就直接给撅过去。
天知道他这些天因为年底祭祀的事情就已经够忙了,现在居然还要让他准备贤王成婚的章程???能不能不要就逮着他一只羊使劲儿薅啊?!
礼部尚书在内心发出狰狞的咆哮,然而面上却装得比孙子还乖,苦着一张脸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是,还请公公让陛下放心,微臣……尽力而为。”
王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的时候又状似不经意地道:“这贤王殿下娶的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大人可当真要好好儿操办,若是殿下有哪里不满意了,咱家可帮不了大人说情了。”
谁都知道谢泽是个什么性子,要是让他不高兴了,还真说不准儿跑到礼部尚书府上直接把人给揍一顿,毕竟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礼部尚书的老骨头顿时一个激灵,昂首挺胸,义正言辞地道:“微臣定竭尽所能,将殿下和江大人的婚礼办得妥妥帖帖,绝不会有一丝疏漏。”
王公公笑了:“如此,那咱家便去回话了。”
礼部尚书:“……”
于是,在皇宫里热热闹闹张罗宫宴的时候,贤王府也开始喜气洋洋地为正月份的婚礼给布置起来啦。
阿福还喜滋滋地掏出一叠大红色的“喜”字来,一脸嘚瑟地道:“还好我在买‘福’字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儿,特意让掌柜的给我多拿了一些‘喜’字,还想着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点儿喜字哪儿够?殿下说了,要把咱家每个房间都贴起来,我再去买点儿!”阿贵接过来看了看,随即便又火烧火燎地跑了出去。
他们贤王府可是亲王府邸,除了皇宫之外,就是他们王府最大了,这要是每个屋子都贴一对儿,还有门上墙上,那可至少得准备上百张才行嘞!
谢泽牵着江信的手,看着府中的人忙上忙下,看着一件件大红色的物件运进来,将王府装饰的越来越喜庆和热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说来,这还是他这贤王府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举行婚礼,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殿下。”江信心里也很是触动,下意识地拉了拉谢泽的衣角,在他的身边,小声地喊着他。
“嗯?”谢泽低下头,紧了紧手中的手,下意识地将耳朵往江信的方向凑了凑。
江信抿了抿上扬的唇角,顺着他殿下的动作凑到谢泽的耳边,继续小声地道:“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我娘?”
被赶出江府,傅雪榕的罪行败露后,他曾经去看过他娘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想起前世,也还没有和殿下在一起,便只是独自一个人,去和娘说了会儿话。
可现在,他想带着殿下去看看他娘,他想告诉娘亲,他如今,过得很好。
谢泽闻言一愣,随即将人拉进怀里,轻叹了口气:“当然可以,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一块儿去看娘。”
“嗯!”
“……”
陆绮婷就葬在京城,江信请了一天的假,便带着谢泽一块儿买了些纸钱去了他娘亲墓前。
“娘,他就是谢泽。”江信微微拉了拉谢泽的衣服,上次在娘亲墓前,他就悄悄地和娘提起过他殿下啦,这一次,就是想带着人过来让他娘认认人。
“娘。”一向乖张恣意的贤王殿下,这会儿倒是收起了所有的戾气,乖乖地顺着自家阿信的话礼貌地喊了一声,随即便严肃地开始了一长串的自我介绍。
“晚辈名叫谢泽,如今是当朝王爷,在兵部任职,手底下有两支还算不错的军队,也颇受陛下重用。”
江信:“……”
“晚辈对阿信一心一意,两辈子都未曾娶妻,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只有过阿信一人,您且放心将阿信交给晚辈,晚辈绝不负他。”
江信:“……”
“另外,晚辈在京城除了贤王府之外,还有七座宅子,十三家铺子,两个温泉庄子,还有……”
“好,好了!”江信眼角抽了抽,赶紧打断了自家殿下交代家底的行为,红着脸小声道:“殿下,别说了!”当着他娘的面儿说这些,也太难为情了!
谢泽听了阿信的话,这才稍稍收敛了些,顿了顿才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怕,娘不不喜欢我……”
“她喜欢的!”江信立时回了谢泽的话,特别认真又急切:“真的,我喜欢的,她肯定也会喜欢!”
谢泽轻笑,下一秒便把手落在了对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下巴搁到江信的颈间,低低地道:“原来阿信这么喜欢我呀?”
江信耳尖通红,尤其感受到谢泽呼出的热气,就连脖子都红得快充血了,却还是有些气闷地开口:“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泽听着江信毫无保留的剖白,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再不忍心逗他了,只是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宠溺:“我的阿信,怎么就这么乖,这么好。”
江信不想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他殿下的衣服。
微风吹过地上的纸钱,轻轻地扫过江信的衣服,就好像温柔的母亲眷恋地抚摸着自己的孩子,又很快消散在天地中,恍如错觉。
*
大沥朝的祭祀之日在腊月二十九日,每年这个时候,满朝文武和所有的皇亲国戚,都必须随陛下一同前往宗庙祭祀皇家的列祖列宗。
从卯时到未时,整整三个多时辰,都必须待在太庙,敬告先祖。
这是江信第一次参加祭祀,谢泽一大早起来就给他加了好几件衣服,直接把他整个人都裹成了一只熊,只露出与宽大厚实的衣服完全不相衬的一张小脸,被陷在衣服里。
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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