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妙沉默着垂着头,看着地面。
“看着我。”萧凌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气氛缓缓凝重,虞妙妙的不言不语无疑是在对抗萧凌,局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萧凌的身体越来越近,紧贴着衣物传来的体温烫的她发颤,虞妙妙打直了身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嗓子发干道:
“王爷,事已至此,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绝对不会让你烦心.......”
“我让你看着我。”
萧凌捏着她的下巴,偏过头和她对视,浓密的长睫上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她含着泪无声的摇头。
“若今日放过你,你还是会不乖的。”萧凌黑漉漉的目光逐渐下移,眸色晦暗不明,粗粝的指腹勾着她的腰带,轻轻绕在指节上,“所以本王有必要让你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我不会的.......”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嗤笑。
..........
林中幽深静谧,虫鸣鸟叫的声音夹杂在轻风之中,隐约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怀里的人已经昏睡了过去,脸色有些苍白,微风吹起她的墨发。
萧凌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搂着她将她抱起,走出了这里。
外面的江为早已等候多时,身边还跟着一辆马车。
江为远远的就看到了王爷身姿挺拔的抱着一位女子,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
江为知道,这是皇后娘娘。
只是和当晚华服锦衣的样子稍微不同,她身上盖着王爷的外衫,一只细腻的藕臂垂在空中,头上的钗环头饰早已不见,发丝柔顺的披散下来,沉沉的在王爷怀中睡去。
就像一个普通女子,和王爷是那样般配——江为心想。
可是她不是,她是皇后娘娘。
他能看到王爷身上的伤痕,脖子上胳膊上都被抓出了红色的印记,应该是发生了激烈的斗争。
王爷命途多舛,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子,却是这样的身份。
“王爷。”江为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多言。
他原本想和王爷汇报今日处理的岭南事宜,岭南之前的禁卫军,因为昨晚的事情,已经有大半都被撤回了江南。
而剩下的那半也被他们收归了,其实本来就算有另一半也不足为惧,只是王爷不想过早起兵,所以才假装按兵不动。
可萧凌径直越过江为,抱着怀里的人踩上了马车,江为立马起身,小跑上去掀开车帘,里面家具虽小一应俱全。
“去苓药堂。”萧凌摸了摸虞妙妙滚烫的额头,用袖子擦去她额头的汗珠。
刚才虞妙妙不大配合,加上他被气晕了头......事情这才变成了这样。
“是。”江为应下来,赶忙翻身上马就要启程。
苓药堂是岭南唯一一间药铺,里面的郎中祖上三代可以追溯到宫中的太医。
那太医妙手回春,告老还乡后游历天下,最终在岭南定居,就将医术世世代代传承了下来,如今苓药堂的郎中就是第三代传人,八十三岁高寿。
萧凌几次三番想将其请入王府,她都以心怀天下,要诊治更多的百姓为由拒绝了萧凌,因此萧凌也没再坚持,给她盖了间药铺,若是有什么疾病,便去苓药堂看便是。
岭南的路不好走,马车摇晃,萧凌让她睡在自己腿上减缓颠簸。
虞妙妙似乎是做了噩梦一般,一直嘤咛不断,萧凌凑上去听不大清楚。
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几个没太听过的词语,“结界”之类的词。
这些他只在画本子听过,但是萧凌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虞妙妙总是说一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语。
萧凌了解宁才人的过往,但是不了解虞妙妙的过往。
他曾经与宁才人打过交道,美则美矣,可惜是个草包。而他从上次马车之事后就知道,虞妙妙绝对不是宁才人。
无论是从行事风格、还是品性才能来看,都不是。
萧凌替她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比起清醒的时候张牙舞爪的样子,她现在安静的就像猫儿一样。
萧凌低声喃喃:“你能拯救他,拯救朝廷,拯救百姓,为什么不能拯救我呢。”
可是虞妙妙怎么可能回应他,她只是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他腿上。
萧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俯身低语:“我也想要你的——”
“全部。”
虞妙妙没有任何反应,萧凌只当她是默认,温柔冰凉的吻落在她额头。
.......
苓药堂所在的地方是整条街道最中间的位置,装饰陈设也用的是最好的沉香木,有种百年老店的感觉。
还没进去就有一股很重的中药味,但是也不难闻,反而能让人静心。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着凉发烧了,照着老身开的方子认真调养调养便好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穿着最简单的褐色布衫,精神头很足,挺着身子写下了药方。
拿起纸,在身后的药柜里一个一个的抓药,她手上的动作很快,每个药的位置她都熟记于心。
江为站在一旁等着,等老奶奶抓完药,他去煎药,笑道:“好的,多劳您费心了。”
老郎中对他们都很好,若是有兴致了,时不时还会告诉他们身体哪里有毛病了,命不久矣。
“别说,今日那小子带回来的还真是漂亮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老身给他相中的姑娘他连看都不看,原来早就有了心仪的姑娘。”老郎中一边抓药,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也不早点跟老身说,害老身白忙活了多少趟。”
江为颇汗颜,还不说他身上哪里有毛病呢,王爷的这件事情很复杂,他也不敢接话。
老郎中的正义感很强,又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万一给老郎中看出什么,到时候做出难堪的事情,都不好收场。
“怎么?”老郎中狐疑的转过身,眼中散发着精明。
江为害怕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看出来什么。
郎中见他慌张,抓好最后一匣药后将药包好拿给了江为,哂笑道,“哑巴了?哑巴了我给你开方药治治。”
江为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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