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
那......要个伏冥仙君的亲笔签名可以么?或者,摸一摸伏冥仙君手上的那把旷世奇剑可以么?
楚景言的目光投在伏冥仙君脸上,好像透过他,看见了通往天国的大门。
啊呸!能不能清醒一点啊!屁的遗言!才不要这么快领盒饭!
这可是《仙魔狂途》啊!自己穿过来,连咱们这本书的主人公、今后的大魔王——言洛都还没见到。
况且,在这本书里死了,自己能回去吗?要是真的噶了可怎么办!
楚景言决定最后再挣扎一下。
他挺直了身子,颇有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
“有!有一件事,在我死前,若是仙君不知,我、我死也不能瞑目......”
说完这句,楚景言明显感觉到伏冥仙君持剑的手顿了顿。
伏冥仙君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说,目空一切的眼神又望向了楚景言:
“说下去。”
楚景言冷汗爬满了背,强压之下,他用尽全力,才压抑住颤抖的身体。
“几年前......”
“先魔王允无舟率领魔族,与众仙门的那一场大战。”
楚景言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用眼神打探伏冥仙君,在听到允无舟这三个字时,伏冥仙君的瞳仁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场大战中,伏冥仙君您,被那可恶、狡猾、阴险的允无舟偷、偷袭,身受重伤,跌入了泰白山的熔岩洞中......”
要死了要死了,伏冥仙君您快把剑握好啊!!
楚景言感受到来自脖子处的疼痛,一滴温润的鲜血,好像顺着自己的脖子,慢慢滑落下去。
“你胡说!”执鞭人听到此处激动了,听到自己崇拜的伏冥仙君在他口中被描述成这个样子,颇有一副要冲上去和楚景言干架的架势。
自己退守山门,与攻打至此的魔族人厮杀得酣畅淋漓,并没有参与过那场与魔族人的战斗。
不过,他知道,眼前的伏冥仙居,可是世人敬仰所在,在那场战斗中所向披靡,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能抵千军,将那魔头允无舟打得那叫一个狼狈。
后来听回到山门的同门们谈及此事,每每听到此处,他都憧憬不已。
身受重伤?还跌入熔岩洞?怎么可能?
“你休要信口雌黄!伏冥仙君那时,将那魔头打得只顾着仓皇逃窜,哪有你说的负伤?”执鞭人红了脖子,据理争辩。
楚景言听后,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想理会这个没有看过《仙魔狂途》原着的人。
没看过《仙魔狂途》,还跟自己瞎吵吵个什么?
果然,伏冥仙君也仿佛并未听见执鞭人说出的话,而是沉思一阵过后,又说道:“继续。”
这声音丝毫听不出究竟是喜是怒,楚景言只能壮着胆子,继续道:
“您那时受伤颇重,是我、是我救了您......”
楚景言将这一切说完,内心忐忑得一匹。
打架嘛,哪儿有不受伤的,一看旁边那执鞭人便是涉世未深,天真得很。
《仙魔狂途》中确实写了这一幕,伏冥仙君在与魔君允无舟在泰白山大战三天三夜,血海翻涌,日月失色。
伏冥仙君便一时不防,被那允无舟在身上捅了一个窟窿,不慎跌入那熔岩洞中。
原着又紧接着,写了一个高人,在那熔岩洞中,救了伏冥仙君,同时又令那伏冥仙君有了一战之力。
伏冥仙君被高人所救后,又杀回去,接着与那魔君打,才终于将那魔君封印在了泰白山下。
至于那救了伏冥仙君的高人是谁,那作者写到最后也没提及,楚景言估摸着那作者是忘了还有这一茬了,毕竟五千多章呢,况且那作者埋下的坑又不止这一个。
所以,楚景言敢豁出狗胆,拼的就是这坑没被作者填!
静默的这一小段时间,楚景言度秒如年。
“这......这不可能!”执鞭人一愣,随后又大声说道:“有何佐证?”
证据?那必然是没有的,原着中那一段描写十分模糊,三两句匆忙带过,楚景言也不甚清楚那高人究竟是如何将伏冥仙君救起来的。
不过,连自己这个VIP读者都不知道的事,这些故事里的局中人能知道就有鬼了!
“有!”楚景言答道。
执鞭人听后慌了,额头上竟有些细细的汗珠。
而那弟子旁边的伏冥仙君正微眯着眼,眸中浮动的光线晦暗不明。他就静静矗立在那里,不言也不语,似乎也在等着楚景言继续说下去。
“那日,地昏天暗,熔岩洞中,伏冥仙君身受重伤,血流汩汩,正躺在一处山石上。”
“他、呸,你脸色苍白,眼神中是滔天的杀气和不甘,几欲翻身站起,却难以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你终是受伤太重,难以行动,软软瘫倒在地,连手中佩剑朝狂歌都快握不住。”
“这时,有一人、呸,我从暗处走来......”
以上,是《仙魔狂途》的原文。
楚景言睡前二刷小说时,才将这一段剧情看过,对书中的描述也有一些记忆。
说道此处楚景言故作高深地停顿,不是因为要看伏冥仙君的脸色,而是因为,他也编不下去了。
作者美洲恐怖大螳螂,能不能把坑填完!!
所以到底是怎么救的!!
正在他思索着要不要自己胡乱编点什么,先把这个坑填上时,四周却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压。
这灵压爆发得非常突然,且威力巨大,四周山石颤动,积雪崩塌。
楚景言心神巨颤,伏在地上吃痛得连五官都快要皱成一团。
这灵压令他五脏六腑几乎都快被搅碎了。
执鞭人的情况比楚景言好了很多,却也在刚接触这灵压时,抵挡不住,不自觉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伏冥仙君?”执鞭人惊讶地看着熟悉的仙君,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仙君这是,怒了,肯定是怒了!
一定是那人方才编的那些谎话,让仙君怒了!
这岂不是又将自己往死路上逼了一步?
他看见伏冥仙君,一只手掐着那人脖子,狠狠地将单薄的少年提了起来。
楚景言好不容易将五脏六腑的疼痛舒缓过来,此刻又双脚悬空,呼吸渐渐急促,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白皙又骨节分明,却冰凉得似乎失去了温度。
“......你好大的胆子!”
眼前的伏冥仙君似乎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说出这句话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目光凌冽,甚于冬日寒风。
楚景言逐渐缺氧。
好大的胆子是几个意思?是察觉到自己在说谎吗?还是说,救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让伏冥仙君不愉快的事?
所以......刚刚那么说,也是死?
不被一剑穿心,也不被一剑封喉,而是被、被掐死?
那还不如被朝狂歌一剑穿心呢!还挣扎个屁!真是越挣扎越小丑!
意识快要消散的一瞬间,楚景言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就算是死,他也要做嘴硬的鸭子。
“伏冥仙君,的确是我救了你,就算你,羞于承认,你也......抵赖不得。”
由于被凄惨地举在空中,两人的位置发生变化。
楚景言此刻是俯视着向下,而伏冥仙君则仰头向上。
楚景言发现他眼中怒气不减,而他死到临头,也勇气倍增,竟敢回瞪回去。
什么伏冥仙君,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要他三次命,自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两人对视之间,握住楚景言脖子的那只手紧了又松。
这是一场耗时良久的博弈,就在楚景言即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子一痛,他狼狈摔倒在地,空气猛灌进肺腑。
他活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觉得空气竟如此香甜。
他貌似,活下来了......
脑袋一阵眩晕,忽然又听见周遭空气一阵响动。
竟是衍冥又抑制不住,发出一阵灵爆后,御剑离去。
楚景言还跪倒在地上,微微喘气。
执鞭人何曾见过伏冥仙君这副吃了哑巴亏的模样,一会儿将眼神望向伏冥仙君离去时剑身划破长空留下的轨迹,一会儿又回过头来惊奇地打量楚景言。
方才那阵灵爆,当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修仙之人,所用灵力,跟心情有很大的关系。
所谓灵压,便是将灵力压缩到极致,再一次性爆发出来。
说起来简单,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并非每一个修仙之人都能做到。
首先,要让灵力压缩,这需要对灵力有极强的掌控能力。
其次,要让灵力一次性爆发出来,这又需要极多的灵力,灵力越多,爆发的时候威力也便越大。
伏冥仙君平时虽不苟言笑,待人严苛,可就算是哪位弟子犯了大错,也从未见过他方才那副怒极而又无计可施的样子。
楚景言这时似乎是缓了过来,慢悠悠站起,也跟随执鞭人目光所至的方向,望向了那无际的长空。
好险,好险,真是命悬一线呐。
一股山间阴冷的风,顺着楚景言背上湿热的伤口,慢悠悠冷浸进来。
被那风一吹,楚景言和执鞭人皆有些凌乱。
见楚景言忍不住颤抖,执鞭人将地上散落着的衣服捡来为他披上。
低头间,楚景言似乎看见自己心口处,若隐若现,似乎浮现出一丝金色的光亮来。
不过劫后余生的楚景言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很快便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二人独留此地,有些尴尬地望着上空。
“咳,伏冥仙君,跑、呸,走了?”执鞭人问。
“好像是的。”楚景言答。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执鞭人又问。
“应该,略施惩处即可吧......”楚景言心虚,不敢看他,只眼光平淡淡望向天空中无暇的云。
“但是要等仙君回来再下达惩处令。”执鞭人十分犹豫。
“啊?这么麻烦的吗?”楚景言听到‘仙君’二字,又开始紧张起来。
“总之,等一等吧。”执鞭人盘腿坐下,闭目打坐养神。
两人在这空地上不知等了多久,才见天上有人御剑缓缓下落,那人将剑一收,回头间笑得清风明月:“各位同门,抱歉啊抱歉,来晚了。”
执鞭人见终于有人来了,起身间看清来人后微微颔首。
那人缓步走到楚景言身侧,上下将楚景言打量一番,笑道:“这便是师尊所说,那位犯错的师兄吗?”
执鞭人抢先一步回答:“这便是了。”
听得眼前之人称呼衍冥为师尊,楚景言便顷刻间知晓了他的身份——司洵,衍冥唯一的亲传弟子。
司洵一边点头回应执鞭人的话,一边将困住楚景言的铁链执在手中。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顺势交予那执鞭人。
执鞭人略微一看,便收了那文书转身退开。
待执鞭人走后,司洵转头,目光看向楚景言,说道:“师兄,随我去静思洞中走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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