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杨整他们搞明白什么是白匪,临洮县的县尉就带着一帮人蜂拥而入,这些人有官差,也有百姓,都叫嚷着:“白匪在哪里!?白匪在哪里!?”
班头赶紧迎了上去,喊着:“误会!误会!没有白匪!没有白匪!”
随后一个穿着墨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出人群,挺着个大肚子,刻意捏着嗓音问道:“陈班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倒是官威十足的样子。
陈班头赶紧道:“见过大人。是这客栈的掌柜见着几位打扮有点像白匪,这才去衙里通知了我们,刚刚小的已经盘问过了,确实只是过路的旅客,是中原人,不是白匪!”
县尉依旧吊着官腔问道:“哦?是吗?事涉白匪,还是慎重点好。可不是你陈班头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的,不然出了纰漏,县令大人那里,本官可交不了差!”
这时,县尉的眼光也瞟向了杨整他们这边,当看到莫无桑的时候,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吃惊道:“哎哟!这不是莫神仙吗?您老怎么到了这里?”
莫无桑仔细瞧了瞧这县尉,始终是没有认出来。
县尉连忙凑上前去,向莫无桑行了一礼,拱手道:“莫神仙,下官是五年前临洮县的县尉张继先啊,劳您老当年诊好了家母的肺热病,您忘记了吗?”
莫无桑终于是有点印象了,这些年他游历四方,虽不像王郎中一般以治病救人为主,却也是一路行侠仗义,广施善举,帮助了好多人,一时间想不起来倒也情有可原。
张县尉见莫无桑像是想起他来了,顿时喜笑颜开,忙转头对陈班头道:“陈班头,赶紧替本官张罗一桌上好的酒菜,机会难得,本官要好好感谢一下莫神仙当年的恩情!”
随即又遣散了众人,将莫无桑三人引进了房中。
莫无桑其实并没有想起来这个张县尉到底是何许人也,不过正好问清楚“白匪”是怎么回事,倒也没有拒绝。
张县尉将三人引到房中的桌边坐下,解释道:“莫神仙,这白匪您是知道的,当年在武始县您就见过了,最近这段时间,这些白匪是越来越猖狂了!”
通过张县尉的解释,杨整和王怀终于弄清楚白匪是怎么回事了。
两百多年前,正值天下纷争不止的时候,有几百个皮肤白皙的人从西域来到了武始郡。当时有很多游牧民族的人来中原安身,这些人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大多数的人与当地人经过数年的朝夕相处后,也都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可是这些“白人”生活习惯和中原人大不相同,又有着中原人难以接受的信仰,竟然以蛇为神灵,甚至与蛇同吃同住,所以一直没有办法和当地人和谐相处。于是,他们的族长便带着他们住进了祁连山的深处,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只是偶尔会下山买一些盐铁之类的必需品。
这些“白人”平时的打扮便是穿着破衣烂衫,不修边幅,和杨整如今的模样倒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会引起误会。
本来这些人与当地人井水不犯河水,已经和谐相处了两百多年了。可就在上个月,当地有几个猎户进山打猎,竟然和这些白匪起了冲突,被抓了四五个人,还有两个人因为伤到了要害处,当场就死了。侥幸逃回来的几个人便去县衙报了案。
县里当即组织了几十个民壮前去营救,可是这帮白匪早有准备,利用山里崎岖坎坷的地形,设下了许多陷阱,将这些民壮打了个落花流水。更严重的是,等这些民壮回来之后,竟然又有白匪在天黑的时候下山,将他们掳上山去。
从上月至今,已经有四五个人被白匪强行掳走了。可是这些白匪在山里行踪飘忽,难以对付,县里也是束手无策,所以百姓们才会闻白匪而色变。好在县令大人将情况汇报给了郡里,郡守大人答应安排军队过来帮助剿匪!
杨整好奇地问道:“县尉大人,既然这两百多年来白匪都不曾闹过事,此次突然大反常态,可是有什么缘由啊?”
张县尉无奈地道:“这些白匪行事诡秘,从不与人解释,而且他们当中没有几个知道说汉话的,根本就沟通不了。”
杨整转头对莫无桑道:“师父,我看这事情并不简单,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当地百姓怕是难以安生了。”
王怀兴奋地道:“师兄难道有什么好法子,要拔刀相助吗?”
王怀之所以和莫无桑一起出来游历,就是向往着见义勇为,救民于水火的侠客生涯。一想到自己那“事了拂衣去,不留大侠名”的潇洒模样,就不禁兴奋起来。
杨整道:“我哪有那般本事。这些“白人”长年生活在山里,在山地丛林间高来高去、如履平地,哪是容易对付的!”
张县尉叹道:“杨公子说得是,县里也想着组织些人去营救,可是进山之后,连这些白人的面都见不着。”
此时莫无桑终于开口了,问张县尉道:“我记得曾在武始县遇到过一个白人求医,后来跟随他们上山救治过一个“白人”老者,难道就是他们吗?”
张县尉连忙道:“对对对,就是他们!您上山救治白人的事儿,下官也还记得!”
莫无桑又道:“老夫记得这些白人倒也是通情达理的,不像是无事生非的人。老夫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张县尉赶紧起身向莫无桑行了一礼,说道:“这件事如今是本县的头等大事,县衙上下都被弄得焦头烂额,县令大人都病倒了。如果老神仙能够帮忙解决此事,那对本县百姓来说,真是莫大的功德!”
莫无桑的本事张县尉是清楚的,如今有点希望,当然赶紧顺杆往上爬。
莫无桑道:“老夫是出家人,只会治病救人,本不理这些俗事。可是既然赶上了,又与老夫有些渊源,看来老夫是难以袖手旁观了!”
张县尉见莫无桑没有推辞,连忙唤来了陈班头,叮嘱道:“陈班头,你留在此处,好生招待老神仙,我要去面见县令大人,将这个好消息禀告给他!”
张县尉风风火火地走了,陈班头不敢耽误,先安排人给三人打来了洗澡水,又准备了一桌丰富的酒菜,倒是把三人服侍得舒舒服服。
晚饭过后,张县尉又急匆匆地回来了。说是县令大人听闻了莫无桑师徒的义举,本来前来拜访,只是重病缠身,不便行走,特请老神仙去县衙相见。
临洮县地处西北边陲,土地贫瘠,交通不便,是个人地两穷的小县,所以这县衙也穷酸得很,只是个两进的院子。一进院做了县衙大堂,左右的耳房便是县衙各吏房的办公之所。二进院便算是县令的私宅了,也只有三四间小房,和正中的会客厅。
临洮县令于谨和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削老头,当年是跟随宇文泰打天下的老兵,因为立了些军功,才得了个到小县城当县令的机会。他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自从到了这临洮县后,事事都替老百姓着想,广施仁政,县中百姓都对他多有爱戴。只是他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了许多暗伤,如今年纪大了,身体虚弱得很。
“白匪”的事让于县令焦虑非常,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的不堪,请县里的郎中开了几副药,却也不见效果。
刚刚张县尉来报,说是县里来了一位神通广大的老神仙,能帮忙解决“白匪”之患,这让于县令马上来了精神,马上便要去见见这位老神仙。张县尉历来稳重,想来是不会诓骗他的。
不过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走不得远路,而他为了节省县里的开支,把原先的轿夫也给辞了,如今只得请老神仙到县衙里来商量“白匪”的事,希望老神仙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他的失礼。
天已经快黑了,此时于县令正在会客厅等着老神仙。会客厅的陈设很简单,堂下正位有一张发黑的旧桌子,旁边的两把椅子也是破旧不堪。左右下首的桌椅就更破败了。因为于县令是行伍中人,所以墙壁上也没挂上一些附庸风雅的字画。
过来一会儿后,有人进来通禀,说是张县尉已经引着老神仙来了,马上就到县衙门口了。于县令便命人搀扶着他,去县衙门口迎接老神仙。
杨整三人随张县尉来到了县衙,只见县衙门口一个老头搀扶着另一个更老的老头在等着。
张县尉赶紧快走几步,扶住了于县令,说道:“县尊,您怎么出来了,这位就是我跟您说道莫老神仙,这两位公子是老神仙的高徒。”
于县令忙挣开了搀扶着他的两双手,颤颤巍巍地向莫无桑作了个揖,说道:“本该是老朽去拜访老神仙,只是老朽这身子不争气,辛苦老神仙来见,还请老神仙不要见怪!”
莫无桑见惯了别人的阿谀奉迎,只是都是些小辈后生,如今这于县令偌大个年纪,对他又是行礼又是赔罪的,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杨整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到了师父的窘迫,连忙迎上前去扶起了于县令,说道:“见过县尊,师父历来教导我们尊老抚幼,多行善举,贵县不必多礼!”
莫无桑对杨整的反应很满意,接着说道:“出家人不拘俗礼,进去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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