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回来时,已经是戌时末了。今日他一进门就感觉不一样,往常这时候回来,府里都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老仆等着伺候他。可是今天,府里头却热闹非常,到处都是下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时,有人见到郎君回来了,赶忙上前道:“郎君郎君!二郎回来了!”
杨忠这才知道为啥这么热闹,心里也是高兴,可是长期以来的大家长心理作祟,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并不笑出声来。却还是问道:“他在哪里?”
那人回道:“在大厅里和夫人一起准备聘礼呢,夫人说,都纳吉几个月了,现在二郎回来了,该完聘了,不然显得咱们杨家不尊重独孤家。”
杨忠连连点头,说道:“甚好!甚好!”便往大厅走去。
大厅里满满当当的堆着各种礼品,杨吕氏在对着礼单一样一样的数着。杨整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莫无桑和王怀师徒也被杨吕氏邀请过来了,说是也帮忙提点意见。
杨整是第一个看见杨忠的,赶忙迎了过去,笑道:“父亲,您可回来了?”
杨忠此时也再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拍拍杨整肩膀,说道:“总算回来了,你阿母都担心坏了!”
此时莫无桑和王怀也起身迎了过来,杨整给二人做了介绍。杨忠自然比杨吕氏见识广得多,知道一个茅山宗大宗师和王叔和后人的分量,心中很为杨整高兴。连忙问杨吕氏可有好好招待。
杨吕氏笑道:“都是贵客,不用老爷交代,府里肯定好好招待的!我已经安排将外院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了,两位贵客就住那里!你还是帮我看看聘礼吧,好多东西都还没备齐呢。”
杨忠知道,外院东边的院子是都是给贵客准备的,至少是和杨忠同级别的达官显贵才会安排入住,这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但杨忠还是说道:“都不是外人,怎么能住外院,内院又不是住不下,就将整儿院子旁边那个独院收拾出来,让莫先生和王小哥住!聘礼的事,还是你这个当娘的拿主意吧。”
杨吕氏笑道:“好好好,都听郎君的!”
王怀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但听到是住在杨整旁边,也高兴起来,说道:“好耶!晚上可以和师兄说说话,是比和师父一个人住强!”
莫无桑黑着脸,也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育他,只能随他去了。
亥时末,大家都歇下了,唯独杨忠、杨整两父子还在书房叙话。杨整先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向杨忠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尤其是吐谷浑内乱的事情。
杨忠听完之后,非常欣慰于儿子的成长,连连点头。随后父子二人自然聊到了当今的朝局。
杨忠问道:“如今宇文护把持朝政,权势滔天,我们这些大臣,连见陛下一面都要被严密监视。照此下去,朝局危矣!对此,二郎你有什么想法?”
杨整回道:“恐怕宇文护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如今楚国公、卫国公都被他杀了,接下来恐怕就要轮到其他人了。要是像父亲这样的开国功臣都被他屠戮殆尽,那么他废君自立,也就不远了!”
杨忠说道:“所以,不管是为了我们杨家,还是陛下,此獠都不可不除!”
杨整觉得现在宇文护气势正盛,不是正面冲突的时候,便说道:“父亲,如今敌强我弱,不能力敌,只能徐徐图之?”
“如何徐徐图之?”杨忠问道。
杨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第一,要保证陛下的安全。现在宫内侍卫全是宇文护的人,陛下随时都有危险,所以,陛下身边,一定要安插得力的人。但不能是左宫伯,这样会引起宇文护的怀疑,只能安排个副职,既能保护陛下,又能传递消息。”
杨忠问道:“谁能胜任?”
“这就要和陛下商量了。”杨整回道,然后接着说道:“第二,虽然不能直接对宇文护下手,但是可以剪除他的力量。贺兰祥身为柱国大将军、大司马,手握重兵,却甘为宇文护鹰犬,不除掉他,根本动不了宇文护分毫。”
杨忠担忧道:“你刚也说了,贺兰祥身份高贵,仆从如云,如何杀他!”
杨整很有信心,说道:“只要是人,就有弱点。现在我们定下了目标,接下来就好好调查,总有机会的。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也不急在一两日,难不成他贺兰姓能一直呆在护卫从中!”
杨忠笑骂道:“哪有自己骂自己是贼的,就不能好好比喻!”随后又说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要是引起对方警觉,就不好办了!”
杨整又说道:“现在最困难的,是如何把消息传递给陛下。毕竟不管怎么样,都要得到陛下的支持。”
杨忠也是愁容满面,说道:“现在的左小宫伯是贺兰祥的二儿子,叫贺兰宽。他时刻呆在陛下身边,尤其是陛下见外臣的时候,更是形影不离。所以,不解决这个麻烦,即便是见到陛下,也不好说话。”
杨整想了想,突然苦笑一声,也不说话。杨忠见状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杨整道:“办法是有,可是……算了,先不说这个,父亲,我的婚事,真的就这么定下了?”
杨忠感到很奇怪,问道:“你都和你母亲准备了那么多聘礼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杨整回道:“我见母亲难得那么高兴,不想坏了她的心情,就没跟她说。而且,跟她说也没什么用,还是要跟您说。”
“你想说什么?”杨忠问道。
杨整本想说他和广宁公主的事情,但转念一想,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而且他和杨忠有相差一千多年的思想差异,杨忠不可能会理解他。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道:“孩儿觉得自己还小,现在谈婚论嫁,是不是还早了点。而且,孩儿想先建立些功勋再说。”
杨忠笑道:“成亲也不影响你建立功勋啊!两不耽误,岂不是更好?”
杨整只得说道:“如今奸臣当道,既然父亲决议锄奸惩恶,整肃朝纲,那做儿子的,自然要追随其后,鼎力相助。但这等大事,成则成矣,不成则家毁人亡。孩儿年纪尚小,何不等万事皆定之后再定此事。万一事有不谐,岂不是误了人家。”
杨忠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也不觉得杨整的话有什么不吉利的,便不再谈论此事,只是让杨整将刚才的主意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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