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从屋里出来的人说严重,裴永贵两口子有些慌了,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里。
白陶见状憋着坏,小跑两步追上准备回去的于大夫两人,“ 于大夫,那我明天一早带着铮哥去找你,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于大夫不明白白陶为什么要重复一遍,“ 刚才在屋里不都说好了,明日来就是,能根治的我一定尽全力。”
裴永贵两口子听到这对话腿打颤,这是得多严重,连于大夫都不能确定可不可以根治?
裴俊他娘拽着裴永贵的胳膊,脸色泛白,“ 永贵,这可怎么办?”
“ 怎么办?!” 裴永贵甩开自家媳妇儿的手,“ 你打了人现在问我怎么办?!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呢?!谁让你跟个泼妇一样上去打人的?!”
裴俊他娘被吼的有些委屈,也发了火,“ 我当时不也是为了给俊儿讨回公道!谁让你不提前了解清楚就来找人赔钱的!到头来还怪我了?”
索赔找错人这事本来就让裴永贵觉得颜面无存,这下还被自家媳妇儿直接点了出来,面子十分挂不住,怒火上头,给了自家媳妇一巴掌,“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泼妇!”
清脆的响声成功吸引众人,白陶听到这声儿都知道裴永贵用的力气有多大。
他微微踮脚跟裴铮说起悄悄话,“ 这打媳妇儿的可不是什么好男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你可不能学。”
裴铮毫不在意两人的闹剧,微微弯腰,让白陶不再踮脚,“ 我不会如此对你。” 这么娇娇弱弱的夫郎,他放在心里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动手。
裴俊他娘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整个错愕,她摸着脸,眼里噙着泪,难以置信的看着裴永贵。
知道自己冲动了的裴永贵,有些心虚的不敢对视。
“ 好啊,裴永贵!你敢打老娘?!这日子你一个人过去吧!”
裴俊他娘说完就哭着转身跑了。
围观的大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裴永贵。
“ 哎哟,可别站在这儿了,赶紧去追呀。”
“ 听这语气,可是要回娘家了!”
裴永贵回头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这边的裴铮,随后匆匆离去。
白陶心想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有的人就自乱阵脚。
围观的群众见没热闹看了,跟裴铮和白陶两人打了声招呼后纷纷离去,不过下山的路上都在讨论这事。
“ 没想到裴永贵是这样的人,以前一直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
“ 这儿子被人打断了腿,心里急了倒也算情理之中,但没想到出了事儿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居然还打媳妇儿。”
“ 我这跟他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当真是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 先前他家大宝在学堂里欺负人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了,这下梁都不正,上梁肯定是歪的。你们当时还不信,看,这一出事儿不就瞧出来了。”
“ 我家孙子在学堂也被裴大宝欺负过,一开始脸上有伤,回来还说是自己摔的,根本不敢告状,可见这裴大宝是有多坏。”
“ 那你后面咋知道了?”
“ 说来都要多感谢裴铮那个叫虎子的徒弟,我孙子说只要裴大宝欺负别人,他都会去帮忙。这裴大宝不敢惹虎子,所以安分了不少。
见有人撑腰帮忙了,我孙子才敢把事儿往家里说。我当时听了气的哟,就想去找裴俊理论,结果这人一天到晚不着家,去几次都没碰着。”
“ 关于这虎子,我儿子也经常跟我提,说是有钱又大方,也不会看不起我们村里的孩子,只是好像一开始不爱读书,听说被裴铮罚了一次就开始乖乖读书识字了。”
“ 这么看起来,裴铮人挺好的,不然有钱人家哪敢把孩子交给他带。”
“ 现在仔细想想,村里一开始说裴铮不好的时候,裴永贵一家子也没人站出来为裴铮说过话。问起来就沉默,这不变相的承认嘛。”
“ 那裴春娇和裴岩不是帮裴铮说过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后面就不出声了。”
“ 我看指不定啊是回家挨了打,不敢再帮着裴铮说话了,而且你看今日来找裴铮麻烦,也没看见裴春娇来。”
“ 裴春娇和裴岩这俩孩子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乖孩子,该不会也像裴永贵一样是装的吧?”
“ 哎哟,这可说不准,你外甥最近不是想相看裴春娇吗?我看还是打住的好,先不说这姑娘如何,摊上这样的亲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
等人都走光,白陶才掏出钥匙把储物间的门打开,张口还没说话就直接愣住了。
只见裴春娇坐在小凳子上,脑袋埋在双臂里泣不成声。
裴春娇知道经此一事,他家的伪装被揭开了,以后或许会被躲着走,也有可能一辈子嫁不出去。
但自从懂事起就压在心里的郁结,好像一下就消散了。
她家本就不像所展现出来的那般光鲜亮丽,自己也本就不是一个温柔听话的女子。
只是,只是,她这些年的坚持,好像一下就被打碎了。
她不想让大家觉得婶婶舍命救回来的女人不值得,所以她和二哥从小都很听话。
特别是二哥,因为二哥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婶婶用命换来的。
而且小叔还在的时候,对自己和两个哥哥都很好,特别是对自己和二哥。
因为他俩不是汉子,大哥有的东西,他俩经常没有,但裴铮有的,小叔都会偷偷塞一些给他们。
一旁看着的裴铮还会对着两人笑,丝毫没有自己的东西被分走的不开心。
二哥也经常跟她讲一些自己小时候已经不记得了的事,而且裴铮寄住在自己家的那段时间,没有肉吃的不仅是裴铮,还有她和二哥。
裴铮想办法弄到肉,也会分她和二哥一点,虽然对方表面装的很冷漠,但裴春娇知道,抛开血缘,裴铮更像他们的大哥。
所以听到有人说裴铮的坏话,他俩都会反驳,但被爹娘知道后就会挨打。
裴铮也找过他俩,说自己不在意这些,让他们不用这么做。
从那一次开始,裴铮的眼神就没什么温度了,裴春娇和裴岩知道,那个以前爱笑的裴铮,被他们家毁了。
裴春娇和裴岩一直想戳破自家爹娘的伪善,但最后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觉得婶婶救下的女人不值得。
她和二哥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然后继续龟缩在壳里,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害怕被人另眼相待。
想把真相展现给大家的想法经常浮现,黑夜里鼓足的勇气,在第2日见到阳光的那一刻都没了。
因为她没有像裴铮一样的勇气,可以在流言蜚语中毫不在意的活着。
今天,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做的事儿终于成了,此时却没有害怕,只有后悔。
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站出来,后悔自己装模作样过了这么多年。
刚才当她听到爹娘骂裴铮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时,她突然明白了,爹娘或许对于当时的事根本就没有一丝愧疚。
那一刻,她想大声反驳裴铮才不是什么白眼狼,她想把当年的事全部摊在阳光下。
但她最后没有出声,因为她被锁在储物间的事儿说不清楚。
虽然她和裴铮有亲缘关系,但和白陶没有,村里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传播速度最快,而且会越传越离谱。
她就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要考虑裴铮和白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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