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寒从怀里掏出信封,有些别扭的递给宋以安,“ 这是给你的回信。”
宋以安好笑的接过,“ 你人都来了怎么还不忘写信?”
写完信之后才决定要来的沈墨寒,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干咳一声,“ 想写便写了。”
宋以安哪见过沈墨寒这副略带羞涩的模样,心跳顿时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脑海里瞬间回忆起对方信里写的点点滴滴。
察觉到自己的怪异情绪,宋以安赶紧转移话题,“ 咳,那啥,我没把你的身份告诉大家,怕他们跟你相处起来拘谨。”
沈墨寒直接愣住,诧异的询问,“ 你—— 知道我还会再来?”
宋以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看见你留下的钱袋时,就感觉你还会再来。”
沈墨寒有些无语,“ ... ... 我不是来拿钱袋的。”
宋以安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你看我也没让暗卫把钱袋给你送回去,就是有种直觉告诉我,你还会再来玩,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这一刻,沈墨寒突然觉得自己来晚了,于是他不经大脑思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抱歉,没能陪你去打猎,你想要什么?我明天给你猎。”
宋以安内心小鹿乱撞,胡乱的指着对方身上背着的弓箭,“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带了把弓箭来?”
沈墨寒直言不讳,“ 嗯,因为我上次食言了。”
宋以安低头不去直视沈默寒的眼睛,不行不行,再聊下去要出问题。
“ 那啥,你还是睡以前那间房吧,我去给你换新的被褥。” 宋以安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撒腿就往房间跑。
直到人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沈墨寒才招招手,让躲着的暗卫出来,“ 把从千味楼带来的食物热了。”
“ 是,主子。” 暗卫轻车熟路的进入灶房。
沈墨寒看了一圈院里颇为熟悉的陈设,拍拍身上的积雪,慢悠悠的踏进堂屋。
他也没进厢房,就站在门口看宋以安忙碌。
见人从柜子里拿出自己曾经用过的被子,沈墨寒微微皱眉,“ 我用过的蚕丝被你收了起来?”
听到这话,宋以安秒误会,“ 你是想换新的?现在下雪了天冷,我没那么多新的。”
已经不像原来一样一点苦都吃不得的沈墨寒,“ 不是,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用?”
宋以安拿针线开始缝被套,“ 你这东西太好了,你走后我就给收了起来,你这被套和床单我都洗了放着的,正好今日拿出来用。”
“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洗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我都怕我手上的茧把它勾坏了。”
关注点完全歪了的沈墨寒,“ 你手上有茧?” 他和对方相处了几个月,完全没注意到。
宋以安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我手上不能有茧?再说我一个种地的农户手上当然有茧了。”
“ 当夫子赚的银两不够?”
“ 我种地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方便交税,我也没多少地,主要还是种些菜,我说你和我住了几个月,没发现我有时候下午会背着锄头出门吗?”
沈墨寒用沉默回应。
之前在这儿住的日子,确实没太关注宋以安每日都在干嘛。
但自从回了京城后,他就开始时不时想起对方,偶尔夜里还会梦见对方。
甚至开始期待对方放田假时能来京城来找他,可惜直到中秋,对方都没有来,甚至没有一封书信。
他开始愈发频繁的想起宋以安,不甘心和对方就此断了联系,于是在重阳节前两日他给对方写了信。
收到回信的时候很高兴,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没有人会把高兴的情绪往外推,他亦如此。
所以他频繁的和对方有书信往来,但渐渐的,自己好像越发贪心,开始不满足于书信往来。
他想参与对方写在信里的点点滴滴,他想当面为对方答疑解惑,他想在雪落的清晨,目送对方去学堂。
他想了很多很多,于是他便来了。
站在亭子里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内心的悸动难以言表。
他想,还好自己来了,也还好自己来的不晚。
沈墨寒的目光有些灼热,宋以安不太适应抖抖被子,“ 明日上山雪厚,你这鞋子可能不太适合,我们一会儿去镇上买皮质的靴子。”
听到暗卫进屋的声音,沈墨寒收回落在宋以安身上的目光,“ 嗯,先出来吃饭吧。”
——
夜里,把暗卫打发回瑞王府后,沈墨寒准备休息。
烧了炕的屋里待着很暖和,沈墨寒睡在炕上有点不习惯,觉得身下有些烫。
瑞王府里都是打地龙,烧银丝炭,没有盘炕这一说,他这会儿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
想到宋以安就睡在隔壁,沈墨寒一时有些心动,想去看一眼。
但良好的家教告诉他,夜里擅闯别人的厢房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正当他打算打消这个念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他这才惊觉,隔壁厢房似乎没有盘炕。
沈墨寒立刻起身下床,拿起披风随意披在肩上来到屋檐下敲响宋以安的房门,“ 宋夫子,麻烦你开一下门。”
好不容易把床睡暖和的宋以安,不太情愿的起来开门,“ 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啥?”
沈墨寒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一张床,确实没有炕,他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宋以安身上,“ 去跟我一起睡炕。”
“ 不去。” 宋以安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夜里睡床上肯定冷,但他就是不好意思和沈墨寒挤同一张炕。
5岁起就没和人同床过的沈墨寒,“ 你嫌弃我?”
宋以安攥着披风摇头,“ 没有,就是不习惯。”
“ 你参军时在营帐里也单独睡?”
“ 那不一样。”
“ 有何不一样?”
宋以安面色微红的把人往外推,“ 哎呀,反正就是不一样,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沈墨寒见劝不动,直接拉着人往堂屋去,“炕够大,睡得下两个人。”
力气还没对方一半大的宋以安,被强行拽走,“ 唉唉唉,我还没答应呢。”
沈墨寒轻轻松松把人丢到炕上,“ 睡吧。”
想起身又被压下去的宋以安,“ ... ... ”
呜呜呜,炕上真的好暖和。
旁边躺了个人,沈墨寒和预想中一样睡不着,更何况旁边躺的还是宋以安。
反而是口口声声和沈墨寒说不习惯和别人睡的宋以安,躺在温暖的炕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遮严实的窗户透不进一点星光,但视力极好的沈墨寒还是能看见躺在身旁的轮廓。
耳边充斥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沈墨寒轻轻挪动一下小腿,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宋以安的小腿。
见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沈墨寒更加放肆的挪动整个身体靠近对方,直到手臂紧紧相贴才停下动作。
看人依然毫无防备的熟睡,沈墨寒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结果刚闭上眼又想起宋以安说自己手上有茧,他今日还没来得及细看。
沈墨寒悄悄侧身,试探性的伸出手触碰宋以安的手,用指腹在对方掌心摸索。
睡梦中的宋以安感受到掌心的痒意,下意识握成拳。
手指被突然握住的沈墨寒心里一抖,丝毫不敢动的闭着眼睛僵直身体,直到宋以安松手。
终于摸到手指根部的茧时,沈墨寒皱着眉细细摩擦。
不知道这要养多久才能消掉?
而躺在身旁的人,又是否愿意将双手细细养起来?是否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
如果跟着他离开了,自己又是否能给对方如此平淡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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