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目光睇了下托盘。
陈安立刻将托盘递上来,大多药物被陈安亲口尝了,还余五颗没被破坏。陈安吃了几十颗避子药,心中认为自己很爱岗敬业了的。谢锦有毛病。
宋煜将那余剩五颗拿起一一的看,恰巧邱梦那日用指甲刮去药粉那粒药丸还在,药丸上有些刮蹭的痕迹。
宋煜将这颗避子药物装进药瓶,盖起盖子,然后颇为严谨的放进衣襟,“刘贺,今日之事,孤王不希望传到书房外去。你明白孤王的意思吗?”
“明白,下臣决计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包括邱侧妃。下臣只是个做事的。不该说的不会说,不该问的不会问。”刘贺又磕一串的头,“下臣制药一定会做领药记录。不会干台面下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出毒药。这回木薯粉和少许菱角粉,根本无毒的。请问殿下,是出了什么事么?”
宋煜低笑,“你不用管。”
书房人散了。
宋煜将蟒靴迈入偏殿时,邱梦正在为宋煜做冬衣裳,翠墨见太子到了,忙说:“殿下近日过来的少,妃子一人在殿中为您做衣裳,手上都磨了茧子了,先日在冷宫做的咳疾也有些犯了。”
宋煜倒没有往日那种愧疚或感激,更多是疑惑,他步入殿内,见邱梦正在缝制衣衫的衣领,他将一手撑在桌上,俯身看着这个害自己失去一个孩儿的女人,他眼底的怒恨收的极为隐秘,“你这针脚越发进益了。这些日子孤同沈氏在主殿耽搁,委屈你了。”
邱梦将衣衫搁下,“梦儿哪里会委屈,殿下人虽没有过来,可是这过节费、礼品各项都是细心到位,梦儿没有怨言。再说了,殿下留沈家大娘子在主殿,也是为了给梦儿一个孩子,让梦儿在东宫有所依靠,皇后...是不喜梦儿出身的。殿下处处为梦儿打算,梦儿岂有委屈之理。”
宋煜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支着下颌,静静的凝着邱梦,细细端详,“好好看看你,虽你伺候孤起居多年,但几日不见,竟如新相识,你是谁家娘子?重新认识一下。”
邱梦被如此俊俏的太子细细端详,当下将衣衫搁下,羞红了面庞,她用手摸摸滚烫的脸颊,“殿下说笑了,梦儿自知容貌平凡,承受不起殿下的逼视。殿下今日怎么和梦儿调笑起来了。”
“沈江姩怀孕了。”宋煜坐在椅上,拿起邱梦做的衣裳,又夸她针脚好,“你呀,就是太老实,受了委屈也不抱怨。总叫孤王放不下。”
“怀孕了?太好了,殿下,您二十有八,梦儿身子又不好,咱们终于有了孩子了,这日子也算步入正轨了。”邱梦声线温柔,“只是,为何她怀孕了,今日人却离开东宫了呢?殿下何以放她离开,她刚刚怀孕,不是应该静养吗?”
“她怀的不是孤王的种。”宋煜冷声道:“是旁人的野种。孤怎么可能容忍她诞下野种,狸猫充作龙血?”
“什么?她怀了旁人的孩子?您怎么知道孩子不是您的呢?”邱梦心中冷笑,沈江姩啊沈江姩,怀孕了又如何,怀孕了便可以母凭子贵么。被太子误认为孩子是野种的滋味,不好受吧,委屈吧,贱人啊,让你和我邱梦争男人!
“孤近日政事忙碌,暂无心要子嗣,所以在服用避子药。”宋煜笑道,“哼,这女人竟如此大胆,在给孤做生养小娘子期间,居然和旁人有染,并且怀上孩子让孤分外作怒!”
“殿下息怒啊。其实梦儿早劝您,沈家大娘子心系周大人,无心和您在一起。若您肯听梦儿劝您,哪里会到今日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呢。”邱梦寻思沈江姩想进东宫,她邱梦动动手指就碎了沈江姩的攀附东宫的念头,“如今殿下下一步打算怎么是好?”
“沈江姩怀上野种让孤王蒙羞,孤准她回家探亲二日,后日傍晚将人拿了回来,灌下打胎药,把人轰了出去,自此干净。”宋煜轻声道:“梦儿放心,孤王自会找寻新的生养娘子,必给你一个孩子傍身。”
“殿下,沈家大娘子虽然作风不好,可是她肚子里的毕竟是她的骨肉,梦儿妇人之仁,看不得这等打胎落胎之事,往日里梦儿和沈家大娘子关系亲厚,能不能看在梦儿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啊。”
邱梦将手攥在衣襟,心中抑制不住的欢喜,那么沈江姩被太子打完胎,要踢出东宫时,自己得去送行啊。
“饶她一回?”宋煜静静盯着邱梦,怒道:“这等心思不正之人,孤王不可能饶她!孤王要让她知道,玩弄孤王的下场!素来,只有孤王玩弄他人。这次被人玩弄,孤王...很生气的。”
太子离去后。
邱梦坐在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她说:“翠墨啊,你说女人生得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我用着她的银子,霸占着她的男人,让她的男人打掉他们的亲生子。翠墨啊,这样,是不是沈江姩太惨了些呢。”
翠墨在邱梦耳边道:“妃子,待沈氏被落了胎,轰了出去,往后啊,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您在东宫位置了!哪怕他日夏妍进门,也到底没有您劳苦功高啊!您对殿下可是有活命之恩的!”
邱梦端起一碗紫河车熬制的银耳莲子羹,“到时她落胎,面色一定不好。我呀,得把气色调理好些,去送她一程。告诉她一些事情,她不被气死么,准备一把雨伞吧,翠墨。”
“没有下雨,近来天儿好,妃子要雨伞何用?”翠墨不解。
“沈江姩如果气怒攻心,吐血而亡,拿把雨伞挡一挡,免得啊脏了我的衣裙。”
说着,邱梦就笑了起来,吃完了银耳莲子羹,又为自己画了精致的妆容。
***
沈江姩回到沈府后,家里恢复了平静。
院中鱼池子开化了,她养了一群鹅头红。
这二日太阳挺好的,沈江姩百无聊赖地做着沈府大小姐,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阿娘给她准备好些零嘴,她昨儿回了一趟周府,她静静地走进去,周芸贤后面跟着她嘘寒问暖,她如没听见。
她只是回到她在周府的卧室,取了那个她用来装夜明珠的小盒子,还有她长长的抱枕,以及她曾经穿在抱枕上的宋煜的衣裳和棉裤。
她频繁地记起宋煜不信任她腹中胎儿是他的子嗣之事,她每每记起,就会打开小盒子,再将小盒子关起。
父亲恢复了太医院院判之位。
二叔叔出狱后拿回了生意,他挺急地去他的外室那里住了两天两夜,二婶婶说她最幸福的日子是牢里和二叔叔关在一间牢房,他被困住手脚哪里也去不得的日子,二婶婶说那时二叔叔承诺一间宅子,让沈江姩自牢外拿保胎药,二婶婶是感动的。
沈江姩拿到了二叔叔给的宅地契。二婶婶眼里却没有了光,好怪哦,在监狱反而二婶婶眼里是有光的。
沈江云出狱当天和赵家退了婚,赵术红着眼睛追到沈府门处,被沈江云呸一口,赵术说他不知情,都是他母亲从中...
今日酉时,宋煜会来接她去落胎。
但是不巧,她约了宋慕之去给宋慕之的外婆针灸胳膊。
沈江姩大概是摇椅坐得乏了,便起身四下里去走,恰散步到父亲的书房外,便听内里有周芸贤的声音,正提及她的名讳,他说:“岳父大人,是要姩姩靠近那人,去办这件事,二月内拿到东西。还是您...自刎以尘封往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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