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胤祥猛地一怔,“女儿,你为了保护家人,要走出这一步,如父亲当时一样,做睿王、薛氏的鹰犬,除去东宫吗?”
“爹...”
“为父...已经对不起宋煜那孩子了...为父认为,不应再走这一步,为父自己以死谢罪就是了。为父曾经,极力阻止你和宋煜在一起,就是因为薛氏无数次逼迫为父对付赵婉,为父知道迟早有一日是这样的局面。”
“父亲,交给女儿来做吧。女儿心里有数。”
沈江姩眸色幽幽的,她要保护家人,她也要保护宋煜。
她希望沈江云可以安稳的生活,希望沈江媛可以和她的小狗快乐的长大。也希望爹娘可以白头到老,变成互相搀扶的老头子和老太太。
她希望宋煜可以和夏妍婚姻美满,不被周芸贤和睿王伤害名声甚至前程。
她有好多希望。但好可惜,没有一个希望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能为自己活着了,真烦,她从小靠爹爹,靠未婚夫宋煜,现在要自己勇敢去承担,她哪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潜力。
是不是只要睿王和周芸贤都死掉,那么就没有人伤害她的家人,也没有人伤害宋煜了。
是不是自己也死掉,就可以替父亲还宋煜母亲的人命债了。
薛琪龄是只有睿王一个儿子,失去儿子她什么也不是,就是一中年失独的女人罢了,而随着自己和周芸贤的逝去,自己和宋煜这段禁忌的感情,会永远掩埋,成为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沈江姩是家里最没有志向的人,自小插科打诨,追求肆意自由,原以为家人出狱,她又可以插科打诨了,逛街骑马,原来不可以啊。又没有办法和颖儿出去四处游玩了。
周芸贤见妻子松口妥协,便确认道:“你答应了,二月内,将臣子规从太子手中拿来给本卿?我和睿王主要是想三月初六,太子和夏妍大婚那日给他一份大礼。叫他大婚不成,二入冷宫。”
“是,我答应了。”沈江姩凝着周芸贤,“阿郎,拿到臣子规之后,你们可答应莫再胁迫沈府分毫了。”
“这是自然,大事得成,本卿疼你还来不及,做什么胁迫沈府?”周芸贤握住沈江姩的手,低声道:“你若顺从,其实很多苦头都不用受的。打比方,上回媛媛的事,是你逼急了我,错实际在你。如果我让你去服侍东宫,你乖乖去了,我哪里会用威胁的方法呢?错都是女人的。男人大部分是不会错的。”
沈江姩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莫非期待周芸贤转性,极端利己的人怎么可能改变,他需要投胎重造,“你还没回答。臣子规拿到了去哪交接给你们啊?你总不能叫我拿来沈家吧,惹上麻烦怎么办。”
“护城河上,上京第一首富公孙彻的画舫。”周芸贤沉声道:“拿到了臣子规,就到画舫聚头,公孙彻是睿王的门客,睿王在画舫有下榻的住所。”
“好。”
“你知道那地方吗?”周芸贤问。
“知道。以前找狗,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找,在那个画舫猜灯谜入画舫,和公孙彻有过一面之缘。”沈江姩沉声说着,原来公孙彻是睿王鹰犬。
谈完之后。
沈江姩出来院子里散步,总之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她搭了脉,总觉得孕脉更弱了些,她极想要这个小孩的,她自小就觊觎宋煜,他是上京最俊的男郎,又为人清正出色,自己这样任性的性子他也可以担待,现在他为了救出沈府之人,要娶夏妍为妻了,那自己如果可以有他的一个孩子,也是一个念想吧。
但他不准她生下来。因为他认为这不是他的种,他认为是周芸贤的孩子。他是个大坏蛋!
周芸贤没有离开,而是伴着沈江姩散步,他说:“娘子,你这些天想过我吗?”
沈江姩睇着他,“没有。”
“我每天都想你。我总是想着等我到达一个高度之后,一定会宠你。但我似乎永远在攀登的路上,所以总是太忙了,顾及不到你。你得理解我。这次你被太子白白玩弄一些日子,我就原谅你了。”周芸贤说,“你肚子里太子的孩子,留着吧,到时参太子时有大用。”
沈江姩没有和这个已经和离的用她全家性命要挟她的男人说话的欲望,但是他的理论她不能赞同,攀登高处和疼爱妻子又不冲突,他就是一个自私该死的人,没有其他,他应该带着他的道理下地狱。
她一定要等到同归于尽那一天,亲口告诉他,她做的一切,她气死他娘,她设计亡龙之过让他停职,臣子规害他险些流放,她嫁祸尤氏,她让他内弟科举失利,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想看他的表情。
“天色不早,你回去吧阿郎,环儿不得你照顾吗?”沈江姩下了一个软软的逐客令。
“你送送我吧,娘子。”周芸贤说着就拉起沈江姩的手,把她往院门处带,沈江姩身子不舒服,没有和他争执,总归他是个失心疯为了权势不顾一切的人,与他争执,自己得不偿失。
他颀长瘦削的身影让沈江姩觉得很陌生,这个人和自己曾经一起生活了七年,但是她竟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一种想要摆脱他的欲望。
“娘子,你还记得多年前,我背着一个大行囊,第一次来到上京。”
走到门处,周芸贤兴冲冲的指着的沈府门外的墙壁,其时已经黄昏,沈府外点着灯笼,他指着两块墙砖说:
“就是这个位置,我记得很清楚,贴着一张招药童的告示,我就敲响你家的门了。你当时穿着白色的衣裳,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娘子。我那时哪里敢想你有一天会嫁给我呢。”
“我都忘了。”沈江姩颇为冷漠的说着,她始终觉得若自己不开门,便不会引狼入室,也不会所托非人,更不会如今一次一次被他逼着去做昧良心的事。
周芸贤突然动情,他其实很爱的,只是说他将权势和爱情分的很分明,情爱始终在权势之下,他突然握住沈江姩的肩膀,将沈江姩拥在怀里,“娘子,你怎么可以忘记呢?我相信我周芸贤是你毕生忘不掉的男人!你那么跳脱的性子,为了我七年洗手做羹汤,你不可能忘了我!”
沈江姩被他拥在怀里,嗅到他身上书卷墨香,当下心中一阵抵触,“周芸贤,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为的不是你,是我父亲的期许。”
“我干什么?我干我们七年前洞房花烛夜就该干的事!我此生做的最失败的一件事就是将你献给太子,却并没有得到官爵,而白白让你失去了清白!我自己给自己戴帽子!”周芸贤将沈江姩重重的抱着,手在沈江姩背脊上抚摸。
“你放开我!我们已经和离了,请你自重!”沈江姩非常愤怒的推在周芸贤的胸膛。
“太子亲得,我亲不得?”周芸贤始终嫉恨太子得到了他的妻子,却没有给他官爵之事,这时只希望在妻子身上得到一些发泄和存在感,他低下头胡乱的往沈江姩面颊去亲,“被他喂了之后,便看不上我了?他就把你调教的那样忠诚?”
沈江姩低着头用力的抵抗,发髻上的珠钗掉落在地,“你放开,放开我!周芸贤,你疯了吗!”
就在沈江姩的脸被周芸贤用力捏起,他低下头要狠狠吻住沈江姩嘴唇的时候。
沈江姩只觉得身上骤然一轻,她连忙急促的呼吸着整理自己的衣衫,后退了二步。
砰一声。
周芸贤左脸被狠狠勾了一拳,整个人趔趄的后退,靠在墙壁才站稳,站稳脚后,便见面前立着一袭华服的宋都少主。
“孤王亲得,你亲不得。”宋煜淡声道,“她是孤王的女人,是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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