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安不说话,严季初这独角戏也演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收紧了揽着他的手。
“我知道错了。”
收敛了玩笑与赖皮,严季初埋首在他肩头,轻声低语,“你打我,骂我,或想怎么罚我都好,别不理我。”
瞧着突然乖顺下来的人,黎安抬眼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反问的话在嘴边又咽下去。
他错在哪儿了?
不该犯险让自己担心?
黎安自己都不觉得他当时所下的命令是错的,纵使他差点死在那一战里,但更多的将士能因此获救,就算没能得救,作为一名将士,战死沙场也好过病死路旁。
硬要说,比起生气,说是后怕更准确。
再见他枉死在自己面前,无能为力的恐慌,让自己很长时间都不愿去面对。
“我没生气。”
黎安垂了眼,抬手把玩他指尖,“我只是,去做一些该做的事。”
若是一点都不生气,怎会回来了还不理自己?
垂眸看着怀里人,严季初心里知道,但没问,只是捉了他把玩自己指节的手,同他十指相扣,顺从地应声,“那,你想做的事,如今可都完成了?可有需得着我的地方?”
黎安眉眼舒展,慵懒靠在他怀里,“大差不差。”
见他显出疲态,严季初有些心疼,捏了捏他的手,“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的。你费心将我送上这位置,若我什么都不做,只看着你忙前忙后,叫我如何能心安?”
说着,严季初视线扫向小几上的瓷瓶,“受伤了?”
“你才看见?”
严季初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幽幽盯着他,“自是早就看见了。可你这人,若是一心不想我过问,便是我怎么说都不会说的。总要先哄得你原谅我了,你才会对我坦诚。”
黎安听笑了,“你这话,可真是坦诚得令人生厌。”
“跟你说话若是绕弯子,你能衍生出几百个心思,倒不如直接了当。讨厌了点,也好过被你误会。”
严季初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伤到哪儿?让我瞧瞧。”
刚刚还从容的人,一听他这话,眼神忽地飘忽起来,“竹青为我看过了,都是些小伤。”
严季初眼神暗了些许,“当真?”
“自然。”
黎安别过眼去不看他,“过几天就好了。”
“哦?”
看着眼前不敢同自己对视的人,严季初眯了眼,“既然竹青以为你看过伤,为何还要留这么多伤药在此?安安,你该不会是伤了什么私密之处,所以讳疾忌医吧?”
黎安倏地红了耳朵,嘴上还算镇定,“胡扯!本王是那等愚昧的人吗?”
见他如此模样,严季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目光落在他身下软垫上,“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坐软垫的习惯?安安出去打半年仗,倒是变得娇气了?”
黎安面皮一僵,硬着头皮抬头,抬眼盯回去,“本王乐于享受,你有意见?”
“岂敢。”
严季初说着,欺身靠近。
黎安下意识后退,“你做什么?”
“自是……”
严季初说着,一点点逼近,在黎安紧张的神色里,突然伸手,扣着他腰身将人翻了过来,慢悠悠补上后半句,“看看脸薄的摄政王殿下,是否有说谎。”
他话说得慢,手上动作却是快。
黎安还没从突然的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就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伸手挡住后面,恼怒回头,“严季初!你放……唔!”
伤处突然被触碰,黎安又疼又羞,牙磨得咔咔响,照着严季初揽着自己腰,迫使他半趴在榻上的那只手臂,就一大口咬了上去。
MD!反正脸都丢尽了,不能自己一个人受罪!
严季初吃痛闷哼一声,却是没有松手,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拿了药,轻轻涂在他伤处。
药物刺激得伤口收缩,连带着那一片的肌肉都在抽动,那白花花的一片在眼前晃浪,严季初不可避免地红了眼,呼吸粗重。
黎安被他扣着腰,距离自然就近。
腰侧突然被滚烫的温度触碰,黎安反应颇大地一抖,抬手撑在他胸膛就要将人推开。
“别动。”
严季初却不肯松手,但也让他远离了自己,轻轻将他放在榻上,按着他的腰,让他趴在榻上,仔细给他上了药,动作迅速地将裤子给他拉上,才咳嗽一声,退到一边,“虽然伤得确实不重,但该上药的,还是得好好上药。”
说着,他拿余光瞄向黎安,却见他脑袋埋在枕头里,耳根整个红透。
大概人都有点劣根性。
看着他这个样子,严季初有些心痒地想捉弄一二。
可他还没开始行动,那羞得不愿见人的人突然抬了头,咬牙切齿盯着自己的模样,仿佛要择人而食。
“咳!”
严季初心虚地垂了眼,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见你腿上和背上都还有伤口未愈……”
“本王自己会处理,滚出去!”
被强抓着上了药的黎安,是半点不觉得感激。
虽说理论上两人算老夫老妻了,但黎安还是觉得不太能坦然面对,尤其是在换了个新世界,自己跟他还没到那一步的时候。
严季初摸了摸鼻尖,犹豫了一下,直起身板儿,豁出去了,两手一摊,故作镇定,“殿下这就见外了。那日我为你沐浴,有哪处是我没见过……”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枕头就照脸飞了过来。
那可不是晚上睡觉的软枕,而是放在榻上搁手的沉木手枕。
便是严季初自认身板儿够硬,也扛不住这枕头照脑门儿上来一下的。
更何况,黎安的力气本就不小。
侧身避开那迅猛砸来的枕头,严季初往后退了几步,接了力道稍消的枕头,殷勤地掸了掸灰,给黎安放到手边,讨好地望着他,“我错了。”
黎安冷冷盯着他,“呵,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严季初摸了摸鼻子,小声辩解,“那不是想着你自己上药不方便嘛。你既不肯让竹青给你看伤上药,又不肯坦诚跟我说。我只得出此下策,总不能真由着你,对伤处不管。”
“我知道,我们摄政王殿下最是讲体面的,伤到那种地方不好同外人说。”
严季初说着好话哄着黎安,顺势自己给自己地位,“但我不是外人,是殿下内人。我帮殿下上药,照顾殿下,都是应当应分的。殿下也不用担心我会出去乱说,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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