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在北城上阳街最偏僻的安顺巷。
虽然这里也都是达官贵人聚集地,但比起燕修宸和姜倾梧,他们所在的位置,要偏远很多。
姜倾梧带着挽月,被请进皇子府的时候,才发现,这大皇子府甚至不如普通大臣的府邸。
虽然宅子不小,层层叠叠的别苑,可几乎没什么侍卫,奴仆也不多。
到内院之后,更是能看到很多被荒废的地方。
小桥流水,是干涸的。
亭台楼阁,也被荒草埋没。
姜倾梧一路跟在一个侍卫身后,四处看着,最后被带到了连心苑。
这里倒是有些生气,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里面有个活水湖,荷花开的正好。
远远的便听到远处有嬉笑玩闹的声音。
“这边这边,小皇孙,这儿,来这抓我。”
小皇孙?!
姜倾梧循着声音刚过去,假山后一个男孩便冲出来撞在了她身上。
姜倾梧看着三四岁大小皇孙,努力想着前世记忆里的他。
大皇子身边确实有子嗣,只是那孩子,在她从西陵战场回来没多久,就生病死了。
如今……
姜倾梧定睛看着他,心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她改变了什么,让他活了下来?
小皇孙眼睛上蒙着布条,撞到姜倾梧,觉得不对劲,才扯了下来。
“你……你是谁啊。”小皇孙抬头问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姜倾梧还没回过神来,身后的嬷嬷和两个婢女便忙迎了过来。
“参见姜姑娘,姑娘有礼……”
姜倾梧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三人,朝小皇孙打量了一遍,“你是谁啊,你叫什么?”
“我叫燕煦,我爹爹是皇子……”
姜倾梧轻轻点了点头,俯身蹲了下来,“我叫姜倾梧,是你府上的客人。”
“那……”燕煦看了看旁边的嬷嬷,又看了看姜倾梧,“那是你该给我行礼,还是……我该给你行礼。”
“放肆。”远处传来一声轻喝。
姜倾梧抬眸望去的时候,看到了大皇子妃傅璃。
大皇子妃是江南世家大族的嫡女,家族三代都是书香世家,她两个哥哥都曾入仕,一个在多年前治水不幸身故。
还有一个为了曾去和西昌国谈判,死在了路上。
傅家两位嫡子都相继去世,家族势力也渐渐落魄。
大皇子常年久病,不被人重视,两人自然也就被冷落了下来。
不过也好,前世,除了没了一个儿子之外,两夫妻倒是平平安安。
在她的记忆里,直到燕凛登基,他们夫妇都还在这院子里安度。
“见过姜姑娘。”傅璃的喊声,将姜倾梧的思绪给狠狠拉了回来。
姜倾梧反应过来,朝傅璃微微行礼,“大皇子妃有礼。”
“不敢受姑娘大礼,若从摄政王府论,该唤姑娘一声叔母。”
“若从大燕大统论,姑娘该是以后的皇后之尊。”
傅璃边说边朝嬷嬷挥了挥手,“带阿煦去玩吧。”
“是。”
姜倾梧看着走远的几人,朝傅璃走近了些,“如今一切都还未有定论。”
“我既当不起这一声叔母,也不敢想什么皇后之尊。”
“所以,她皇子妃,叫我一声姜姑娘就好。”
傅璃微微垂眸,仿佛看穿了姜倾梧的小心谨慎,朝其示意道,“请……”
姜倾梧跟着傅璃朝湖边的亭子走了去,刚坐下,便有人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
“下人已经去泡茶了,姜姑娘别介意,这匣子里是阿煦在天一阁做的衣裳。”
姜倾梧一脸错愕的看着傅璃,见她一脸认真的将匣子打开,推了过来,姜倾梧也察觉到了不对。
将她兴师动众的请来,连茶都没上,就让她看新做的衣裳,太奇怪了。
姜倾梧没说什么,微微蹙着眉头,自顾的朝木匣子里看了过去。
整齐叠着的衣袍上,放着一封信和一把血淋淋的刀。
姜倾梧心里一惊,抬眸看向傅璃,“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
“信上没有署名,我擅自打开了信,不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大皇子身体不好,被这一幕吓得咳了血,刚吃了药,所以是我擅自将你请来的。”
姜倾梧边听着傅璃的话,边自顾的拆开了信。
【一月为期,促使燕修宸登基称帝,否则父子双亡。】
姜倾梧看着信上短短一句,不由的心中一颤,随即拿起那把匕首。
并不是普通的匕首,刀柄上刻着龙纹,刀锋凌厉,锻造精巧。
“你为何请我来,不直接去找燕修宸……”
傅璃闻声,一声苦笑道,“我不敢啊。”
“姜姑娘以为,我有多少本事呢。”
“大皇子虽不怯懦,却生性不爱多事,日子过成什么样,也都顺其自然。”
“可如今祸事临头,且不受我们夫妇所控,自然要寻一个出路。”
姜倾梧看着傅璃,暗暗叹了口气,“你倒是不认为这信和这威胁的刀,是燕修宸送来的。”
“摄政王何须如此呢?”
“他已经坐在龙椅上了。”
“虽然个种缘由我不得而知,但我们一家三口的命,就掌握在姑娘和摄政王的手中。”
傅璃说着,随即缓缓起身。
姜倾梧见傅璃要下跪,急忙拦住,“你别跪我……”
“姑娘……是不想帮忙?”
“不是,这忙我一定会帮,但你不需要跪。”姜倾梧附和着,转身将信和匕首收了起来。
“这匣子我带走,这件事我也知道了。”
“一月为期,你先不用紧张。”
姜倾梧说着,随即起身朝身后挽月示意。
挽月微微点头,默默抱起了匣子。
倒是傅璃有些错愕了,有些费解的看着姜倾梧,“你……你就这么答应……帮忙了?”
“是真的答应帮忙了,还是只是敷衍我……”
姜倾梧一怔,继而闻声一笑,“当然是真的答应帮忙。”
是啊,自然是真的。
大皇子一家别说势力,怕是连日子都过得清贫。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从未给他们一丝一毫的磕绊,如今若是因为他们,再丢了性命,倒是冤枉的很。
傅璃还是有些不信似得,看着姜倾梧要走,有些不安的跟了过去。
“我和大皇子,与姜家,与摄政王并无助益,也无交情……”
傅璃的话没说完,姜倾梧便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
“去年秋天……就是,我与燕凛退婚那些时日,燕煦……他可能患过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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