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并未缠斗多久,水匪们见势不妙,纷纷冲向船舷,跳入水中逃走了。
受伤的几个则被护院们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吴钩与胡缨并未追击。
因为战斗结束的太快,所以刘翁和夏氏并没有受到太多惊扰。
等到刘主簿和曹氏进入刘绰所住的船舱去安抚女儿时,王六娘早就在里面了。
刘谦一见到刘绰就有些激动,“你知道么?你身边那个女护卫,叫胡缨的,她可厉害了!刚才她一个人就杀了...那么多水匪,就她一个人....全吓跑了!”
也不知道是考虑到女眷的承受能力,还是被刚从外面进门的胡缨那冷飕飕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刘谦忽然闭了嘴。
刘绰很懂地冲刘谦挤了挤眼睛。
刘谦消了音,仍旧用嘴型努力说着,“太吓人了!真太吓人了!我就没见过这么杀人不眨眼的小女娘!”
面对此类局面,赵郡李氏的人明显要适应得多。
审问的工作也没有劳烦刘家人,李诚去关人的底舱待了半夜,然后笑呵呵地出来汇报。
“都是些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仗着识些水性,在这片水域干上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到了洛阳,交到官府去就好了。”
刘主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那些人行动起来似乎是有目标的。
难道是太子的政敌搞得鬼?
可他一个未上任的七品小官能对朝局有什么影响?至于恨成这样么?
难道是因为他们家与赵郡李氏的婚约?让人觉得他的上任是赵郡李氏倒向太子的意思?
可是李二家跟东宫走得近,从贡献食谱那时候就看的出来吧?不必等到此时才发作啊?
刘绰也觉得事情不对。
李二派人保护来的巧,这水匪夜袭更是来得巧。
二房的人能算到他们的大致行程,那么其他知情的人也做得到。
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此一招,这才让李诚带着吴钩和胡缨赶来?若是他能预料到的对头,又会是什么人呢?总不会是爱慕他的哪家小姐千金吧?
为了一个男人动刀动枪的,至于么?
父女俩对视一眼,想的方向却各不相同。
既是政敌绝对不能让妻儿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好在李刺史提前有周到安排啊!
政敌的可能性不大,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李二这是从哪里惹到了什么烂桃花么?看在他考虑周全的份上,暂且饶过他这一回!
“要不天亮一靠岸,就把人交到当地官府去吧?这几个贼人都受了伤,能撑得住到洛阳?虽说,昨夜之事见证者众多,可他们若是死在船上,也是麻烦!”刘主簿道。
李诚道:“阿郎放心,那些贼人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用的都是上好的金疮药,虽然腿废了,但命还是能保住的。”
刘谦脸上的表情再次生动起来,冲刘绰挤眉弄眼地传达着他对胡缨的恐惧:听见了吧?都废了!她就出了一招!太狠了!你以后可千万别惹到她!
曹氏太平日子过惯了,最是听不得这个。
“哎,你说这些人好好的,干什么营生不好,非得做这掉头的买卖!绰绰你也是,我进来的时候,瞧见你还想抓起刀来往外冲呢!你个小女娘,就不知道个怕字么?”
怕倒是怕的,就是没被吓破胆而已,刘绰心道。
之所以敢提着刀往外冲,是因为前世她就是见义勇为而死的。
她虽然没杀过人,但是有过被人砍死的经历。
这或许就是她比旁人要勇猛些的关键所在。
而且,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勇斗水匪,人人有责,哪分什么男女。
能上就得上啊!
“阿娘,我不是没出去么?女儿是想着,若真有人闯进船舱来,就跟他们拼命!”说出口来却是这样一番话。
“先前你说想学点刀剑,阿娘还觉得女孩儿家不用学。如今一看,女孩儿家学点防身的手段还真是应该的。”曹氏感慨着看向胡缨,她没见过胡缨杀人的场面,说话的语气格外真诚,“我都听说了,多亏了你这孩子。哎呀,别看才小小年纪的,真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李刺史想的周到,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咱们长途行路,恐有危险,派了你们师兄妹过来。好孩子,今日夜里可是辛苦你了。”
胡缨忙道:“曹娘子谬赞了,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听绰绰说,你学了九年的武。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曹氏拉着胡缨的手,摸着她掌心里的老茧亲切道。
“一点都不苦。这是小人吃饭的手艺。”胡缨平淡道。
刘谦看着胡缨那双被曹氏攥在手里的小手,心道:阿娘哎,你要是知道这小女娘砍人脑袋如同砍瓜切菜,还能这么拉着她的手不?
不止刘谦,便是刘主簿想到胡缨适才杀人战斗的场面也有些不自在,心内好一番思绪翻滚。
得亏这是个自己人啊!
权力中心的斗争这么恐怖么?
还是做个主簿好啊!
可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该拼搏还是得拼搏啊!
赵郡李氏不愧是积淀深厚的大家族啊,瞧瞧人家郎君院里伺候的是什么水准?护卫哪用多,一个胡缨就够了啊!只要有她在,管保我家绰绰平安无事!
哎,上次李二来我家,带的人里头是不是就有这等身手的?难怪他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千里的闯荡啊!
自此后,大家看胡缨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开饭时,护院们都会主动把最好的肉留给胡缨和吴钩。
刘谦更是经常看着胡缨发愣。
越怕就越喜欢往刘绰房里跑。一盯胡缨就能盯上大半天。
“过分了啊!人家一个小女娘,你整天盯着人家看什么!”刘绰忍不住提醒刘谦。
“我在想,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绰绰,你是没见到那场面啊!这要不是个杀人如麻的,真做不到她那样!杀起人来眼都不眨啊!这么个人放身边,你就不害怕?万一她哪天突然暴起伤人呢?”
刘绰拍了刘谦一下,无奈道:“那天的事你都绘声绘色给我讲了几遍了。我只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四兄,你可别再这么说胡缨了。她杀人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何况,她是正经拜师学艺的,算是赵郡李氏家养的武士。怎么让你说的,她是个滥用暴力的人了。”
刘谦神秘兮兮道:“我问过吴钩了,他们这行所说的出徒有两种含义,一是功夫到家了,二是杀过人。吴钩的首杀是十三岁完成的,你猜那个胡缨是几岁?”
“几岁?”
刘谦瞅了瞅四周,才用气声道:“胡缨第一次杀人时才十二,比吴钩还早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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