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共党要犯被劫走后,岳局长大发雷霆,一晚上赢一万多块大洋的喜悦立马被气愤替代,摔了一个茶杯之后,他还没想出来怎么跟上司方局长交代。
冷静下来的岳局长想到医院里还有一个共党要犯,而这个要犯是要犯中的要犯,必须加强防卫力量,若再被共党劫走了,不光是丢人的事情了,很有可能被处分,于是,岳局长一个电话把翁科长叫来,让他增加人手,务必保证共党要犯的安全,否则军法从事。
翁培林值守下俩共党要犯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这让翁培林在同僚面前很没面子,如今局长交代加强看护,他立马带了四个手下去了圣约翰医院,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再不能出差错了,否则没脸见人了。
翁培林赶到圣约翰医院,仔细检查了一遍防卫措施,又再三强调了一遍,留下四个警察后才离开。他相信,这次没人敢懈怠,因为他丑话已经说在前头,若是跑了共党要犯,所有人都得进监狱,没有人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翁培林离开后没多久,圣约翰医院里来了一辆卡车,驾驶室里下来两个人,直奔关押刑凯的病房而去。
领头的是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人,帅气的脸上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他身后,一个卫兵一样的年轻人,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机警。
看到来人,守护在楼梯口的便衣警察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任对方过去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俩便衣根本不怕有人营救共党要犯,因为那无异于找死,这里里外外可是埋伏了十个警察,而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若是有共党分子闯入,不管什么人都格杀勿论。
守在病房门口的四个警察看到来人,立马警惕起来,四个人商量好似的都把手按到了枪柄上。为首的警察伸手阻止来人,大喝道:“什么人?站住。”
来人站在两步开外,从兜里掏出证件,严肃地说道:“南京特务处的,奉命押解犯人去南京受审。”
为首的警察叫黄嗣玖,他接过证件看了看道:“那个孙队长呢?”
来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孙队长得了疟疾,已经回南京了治疗去了。”
黄嗣玖说道:“仅凭你一个证件你是无法把人带走的,我们要的是公文,官凭文书私凭印,这是我们的职责。”
“你做的很好,很对,值得表扬。”来人说道,然后一伸手,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接过文件包,打开包,然后拿出一纸文书递给黄嗣玖。
这是一份正式的公文,内容就是提审共党要犯去南京受审,黄嗣玖不敢做主,可是也不敢拒绝,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长官,请稍等,我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来人笑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黄嗣玖给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意思你们看紧点,然后急匆匆去打电话。
黄嗣玖直接把电话打到局长那里,一听说南京来人提审共党要犯,岳局长直接骂开了:“他妈的,南京这帮孙子就会抢功劳,他妈的是狗鼻子,有点腥臭就能闻到,之前让我给推了,我说那个共党分子伤势严重,去南京只怕死在半路上,这他妈的又来烦老子,我就纳闷了,这帮孙子咋啥都知道,难不成上海警察局里有他们的人?他妈的,肯定有,不然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真他妈的窝心……”
黄嗣玖握着电话哭笑不得,你岳局长光骂得开心了,给不给你倒是给个话呀,骂是不解决问题的,南京来的人级别可不低呢,是个上校,比你岳局长的级别都高。
岳局长骂了一通,气出了不少,一想到手下还在电话那头等着回话,他就停止了叫骂,告诉黄嗣玖道:“你把公文留好,人让他拉走,但是让他们写个,这个什么么,收条,收据,你让他看着写吧,能证明共党要犯交到他们手里就行,这帮孙子,立功不行抢功劳是把好手,操他娘老逼。”
挂了电话的岳局长心情舒畅了不少,再加上头晚上赢了一万多块,仔细一算,立个功劳也捞不到这么多实惠,他的心情就慢慢的平缓了,也罢,那个人伤那么厉害,路上能不能撑住还两说着,随他去,最好路上挂了,那前后功劳那帮鳖孙白忙活。这样一想,岳局长就笑了,得空再约一约那个小安,散财童子可不能让他跑了。
有了岳局长的指示,黄嗣玖就放心了,提走正好,省的担惊受怕的,昨晚局里两个共党分子被劫走之后,值班的人哪个不被骂的狗血淋头,还被扣罚一个月的奖金,最倒霉的是那个看守羁押室的老金,还被打晕了,一个劲喊头疼,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黄嗣玖回到看押共党要犯的病房,南京来人似乎很不耐烦,不停地在门外走来走去,脸阴沉的吓人。在看自己几个手下,像受气的小媳妇,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黄嗣玖小跑过去,乖巧的敬了一个礼,然后说道:“长官,人您可以提走,但是必须打一个说明,就是人你们提走了,我们也好交差。”
来人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道:“可以,拿纸来。”
黄嗣玖指使手下去护士台借了纸和笔,南京来人从兜里掏出钢笔,在护卫递过来的公文包上刷刷写了起来,然后递给黄嗣玖:“可以么?”
黄嗣玖看了看,不得不说,对方一手钢笔字实在是好看,确认内容准确无误后,他把纸张折叠好放进兜里,示意手下开门。
刑凯已经醒来了,门外的动静他也听到了,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老同学老李的声音。不用说,老李来救他了。只是不知道小安来了没有。刑凯也不知道怎么了,此刻就想见到小安。
前日见过小安之后,刑凯笑了,他敢肯定,小安能把他营救出去,小安的本事他领教过,对此深信不疑。这小子,一身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找到这里,而且混进病房给自己传递信息,要说救不出自己,打死他都不信。
刑凯的伤已经无大碍,子弹从后背进入,不知什么原因,停在了肺叶之外,可能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子弹已经取出,他只所以昏迷那么久,装的成分居多。
门开了,老李进来了,刑凯继续装,现在还没脱离警察的魔爪,他不能给老李错误的信息,让他判断失误,至少目前,他还不能下床行走,这就给老李带来不少麻烦。
“人没事吧?”李志坚问道,语气里有一种上司的威严。
黄嗣玖上前道:“肯定没事,好着呢!”
李志坚皱皱眉,紧盯着黄嗣玖,直把黄嗣玖盯得心发毛。心发毛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硬撑着,那滋味可不好受。
李志坚说道:“我的意见是等人伤好了再提审,可上峰有令,兄弟也很无奈。”
黄嗣玖点点头,讨好地说道:“理解,理解,职责所在么。”
李志坚说道:“就怕半路上出现问题。”
黄嗣玖信誓旦旦的保证没问题,此刻的他只想来人把这个烫手山芋弄走,至于路上出不出问题他才不管呢,出了事也不是自己麻烦,而是来人。
“确定没问题?”李志坚说道,然后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
这个动作吓了黄嗣玖一跳,这什么意思,人不是答应你可以提走么,咋还掏枪了呢!本能的反应他也去摸枪,可是手伸到半路就停了,没必要。
看到南京来的人掏枪,黄嗣玖几个手下都把手放到了枪的位置上,若南京来人动粗,他们也不打算惯着,警察和特务处本就不是一个系统,强龙难不成还想压地头蛇?没门。
李志坚笑了,把枪递给黄嗣玖说道:“你看看这枪。”
这是一把漂亮的勃朗宁,银色的枪身闪着亮光,黄嗣玖没明白对方给他看这枪什么意思,虽说是一把好枪,但是没必要啊,当警察的谁没见过枪,没见过枪的警察还叫警察么。
黄嗣玖狐疑地接过南京来人递过的手枪,这才看到枪身上蒋中正三个字。
黄嗣玖打了个激灵,立马立正,这可是蒋总司令赠送的配枪,这份荣耀可不是随便给的,可想而知此人来头多大吧,妈的,这是戳到蛋根上去了,若是来人不讲道理,上来给他几个耳光,自己还真的受着,这来头,不是一般的大啊,只怕方局长见了也得冒汗,蒋总司令的配枪可不是随便就能给人的。
“这是将总司令亲自过问的案子,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诸位兄弟海涵。”李志坚说道,跟先前的威严判若两人,说着,还拍了拍黄嗣玖的肩膀,然后说道:“有机会到南京,我请客,也好让兄弟尽尽地主之谊。”
黄嗣玖感激涕零,甭管这是不是官面话,至少人家当着你的面说了,至于真假,只有自己去了才知道。
“长官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照办。”黄嗣玖微微弓着腰说道,仅凭这一把将总司令赠送的这把手枪,己方就得无条件的提供支持,这枪是什么,在前朝就是尚方宝剑,握有生杀大权的,这人就是钦差大臣,自己再不识数也懂得这人把枪给他们看的目的。
南京来人指着床上的共党要犯说道:“你叫来医生护士,我有话要问他们。”
黄嗣玖乖乖去了,没一会跟来一个医生和护士。
南京来人和颜悦色的问医生:“我要把这个共党要犯押解到南京去,他吃得消吧?”
医生沉吟了一下,道:“不是不可以,但是以防万一出现情况,还是要有医生跟随比较好。”
南京来人道:“那好办,我调警备司令部的军医以防万一,你们把路上应急的药品备好即可。”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把路上应急的药品准备好了,黄嗣玖也叫人拿来了担架,帮忙把共党要犯抬到了停在院子里的卡车上。
南京来人似乎很满意黄嗣玖的表现,他拍了拍黄嗣玖的肩膀说道:“谢谢,我会记着你的,有机会去南京出差你去特务处找我。”
黄嗣玖感动的一塌糊涂,有这个人这样一通言语,他黄嗣玖可以吹一辈子了,能被南京来的人表扬,这不是一般的荣耀,你想,能被将总司令亲自赠送签名配枪的人能是无名之辈?肯定是亲近的人,或者是得力干将,这人肯定前途无量,就看这长相和气质吧,真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
南京来的长官上了汽车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了,护卫上了车厢,看护着共党要犯,引擎发动的响声中,黄嗣玖几个恭敬的站着,目送着押解共党要犯的汽车消失在视野里,这才一挥手,离开了医院。
没费一枪一弹,仅凭小安偷来的一纸公文和他师父鲁一剑赠送的配枪就救出了刑凯,李志坚的开心无法形容,这是一个父亲的骄傲,也是一个领导的骄傲,还是一个革命同志的骄傲,更是一个老同学的骄傲。
车厢里,小安摘去唇上的短髭,这样他的本来面目就显露出来了。当时怕看守刑凯的警察看出破绽,毕竟他稚嫩的面孔摆在那里,迫不得已化了妆,唯恐警察看出破绽。
“刑书记,刑书记,醒醒。”小安附在刑凯耳边轻声呼唤。
刑凯笑了,睁开眼,然后说道:“你应该叫我刑叔叔,我跟你爸是同学。”
“你没事吧邢叔叔?”小安问道。
刑凯没有回答小安的话,而是直接说道:“小安,你又救了我一次。”
小安嘻嘻笑道:“没有下次了。”
刑凯笑了:“你跟我去无锡算了,你跟了我就没有下次。”
小安摇摇头:“这事我说了不算。”
刑凯感慨道:“是呢,好钢用在刀刃上,你这样的人才必须放在重要的位置才能发挥作用,老李生了个好儿子啊。”
“我爸在前边呢,到了地方你俩好好聊聊,他说开会那次根本就没聊。”小安说道。
邢凯感慨道:“是啊,光忙着开会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出事,真悬啊,我老邢这条老命有差点交代了。”
小安劝慰道:“邢叔叔,你也不要多想,现在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好,我爸也说了,现在是革命的低潮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邢凯笑笑,这个老李,总是那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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