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夏一眼看遍走廊里挂在门框上的白色小牌牌。
小牌牌上用红油漆写着办公室的名字。
一楼没有厂长办公室,她径直的上楼。
周小珍在叶初夏的身后小声地叫着,“夏夏,你别往上走了。这多不好啊!要是有人赶我们走咋办?!你快下来!”
叶初夏没回头看周小珍,她和空间里的甜宝说道,“这有啥好怕的,怎么把周小珍吓成这样?这个厂的厂长很可怕吗?”
甜宝在空间里说道,“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差不多都这样,因为接触的人太少了,除了家里就是学校。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读万卷书,要行千里路才能增长见识。接触的人群越少,办事能力越差。
人总是会对自己未知的事感到恐惧,比如现在这些事,都是周小珍想都想不到的,她没接触过这么多人,自然害怕。”
叶初夏说道,“大不了就是谈不成呗!但有些事你不谈又怎么知道成不成?!”
这个年代的办公楼,可没有以后年代的写字楼富丽堂皇。
办公楼就是那种简易的小二楼。
走到二楼叶初夏一眼就看见挂着厂长办公室小牌牌的办公室。
她径直的朝着办公室走过去。
她敲了敲绿色的木门,她的视线好奇的打量着走廊里所有的绿色大门。
她和甜宝说道,“好奇怪,这个年代不管是墙围子还是窗门。怎么都是绿色的?这个年代很喜欢绿色吗?”
甜宝说道,“不只是门窗,墙围子,还有人们的衣服大部分也是绿色的。大概是因为军装是绿的吧,所以人们格外喜欢绿色!”
叶初夏恍然大悟,绿色是军人的颜色,似乎有了绿色,人们就会异常安心。
房间里传出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请进!”
叶初夏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房间最里面摆放着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
靠门的地方放着的是一排木制沙发,也叫沙发椅,还有一张木茶几。
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中年男人一头花白的头发。
叶初夏恭恭敬敬的说道,“张厂长好。我叫叶初夏。”
她听周小珍和他说,这个厂的厂长姓张,应该没记错吧。
张厂长诧异的看着叶初夏,这丫头看着一点都不眼熟,他很确定自己从没见过。
他疑惑地问道,“你找我吗?”
叶初夏点头说道,“对,我找您。您看看我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她走上前,把妈妈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从军绿色的小挎包里拿出来,放到张厂长的办公桌上。
张厂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这……你给我看这个……”
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他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老周前些日子问我,能不能把烟卷卖给个体工商户,他是帮你问的,对吧?”
叶初夏笑着说道,“张厂长,您记性真好。周叔叔就是帮我问的。”
张厂长搞明白情况,他的后背往电镀椅上一靠,他打着官腔说道,“这个嘛,我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
我们这个工厂是国营买卖,这么多年来按计划生产,按计划销售。我们工厂从来没把烟卷卖给私人过!
所以吧,这个吧,这个没搞过的事情,咱不能搞!”
叶初夏说道,“为啥不能搞?上级都允许我们申请工商个体户营业执照了,就是让我们合理合法做生意!
我们个体工商户想合理合法做生意,就要购进商品卖出商品。您为啥不卖给我?
以前没搞过,不代表现在不能搞啊!国家已经批准了的!”
张厂长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继续打着官腔说道,“你说上级领导批准了,红头文件呢,你拿来我看看,哪位领导批准你到我们烟厂购买烟卷?!”
叶初夏的脸轻抽了一下,她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上级领导怎么可能单为了她一个个体工商户就发一份红头文件?!
她说道,“张厂长,我觉得把上级领导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改革开放,要繁荣经济,要逐渐以市场经济为主。
如果在这个改革开放的浪潮下,烟厂还止步不前,早晚会被改革开放的潮流淘汰!”
张厂长的脑子不知道想了几遍,才想明白叶初夏说的话里的意思。
主要是这些新鲜词儿,他还没听过,一时间想不太明白。
他冷着脸说道,“小姑娘,国家政策你能懂几分?我们可是天天开会的。
再说了,我们家工厂不卖给你,你不会去别家工厂看看?”
叶初夏说道,“但市区的卷烟厂就你们这一家。我不找你们家,找谁?”
这是最让她头疼的地方,郊区也有卷烟厂,但实在太远了,平时进货不方便。
如果能打通这个卷烟厂的渠道,那就方便多了!
张厂长黑着脸说道,“我管你找谁,反正我不卖给你们!
什么个体工商户?放到以前,你们这是犯错误的。下乡劳动知道不?
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人还是要小心点。指不定哪天政策又变了!”
叶初夏完全没想到这次谈判这么难。很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明明知道,这次政策不会变,他们国家要迎来长达30年的经济蓬勃发展。
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上天!
而现在就是风口中的风口,只要捞到第一桶金,后面就是资产的N次方的增长。
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张厂长!”
张厂长往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他急忙说道,“任副厂长!你来得正好。这小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弄个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就想从咱们工厂买卷烟。
你把她带走!咱们工厂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不是犯错误吗?!
我一把年纪了,马上就要退休了!有什么事等新厂长来了再说嘛。”
叶初夏瞬间明白张厂长为啥胆子那么小,什么都不敢干,原来张厂长想安全下马,安全退休!
走进来的男人很年轻,看着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他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男人长得很英俊,是那种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的。
男人伸出手和叶初夏握手,他说道,“你好!我叫任长东,你说的事,我前些日子听老周同志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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