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问鹌鹑,你这么吊,阎啸卿知道吗?
阎啸卿肯定不知道,因为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听得懂一只鸟语。
鹌鹑见我不肯收留它,顿时火冒三丈。
——人类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不顾我们鸟的死活。
我被很多人骂过,但是被鹌鹑骂完之后,我竟不晓得如何反击,因为不管别人怎么骂我,起码不会冒出一句,死人类。
沉默了一会,我道:“那阎啸卿呢?他真的不要你了吗?”
——我主人这些天已经心力憔悴了,即便他心里不愿意,也没办法,我们做鸟的,也该为主子分忧才是。
我不禁又想问它,你这么善解人意,你主人知道吗?
最终,我决定收留鹌鹑,倒不是善心大发什么的,而是我觉得亏欠了阎啸卿。
孔雀谷一行,虽然不快而终,但是阎啸卿为了我,瞎了一双眼睛,今日他不能负担鹌鹑以后的日子,那便我来吧。起码这样做了,能让我稍微安心一些。
鹌鹑听见,顿时开怀起来,好像它难过的时候也是啾啾的叫,开心的时候也是啾啾的。
——啾啾,丑女人你真好。
“麻烦你以后叫我女人的时候,能否别在前面加个‘丑’字。”
——那好,我叫你美人。
鹌鹑在我身边欢快的跳起来,一只老鹰啊,在面前跟兔子似的跳来跳去,这让我情何以堪呢?
它跳了一会,忽然飞起来了,我着急站起来:“去哪儿啊你。”
——我去告诉主人,以后不用为我担心了。
切,你主人能听得懂才怪。我默默的坐回原处,托着脑袋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宫殿,今夜的膳食一定很美味吧。
我往下看了看,没发现柳池的影子,心里的小念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要不去看看吧,到现在我都没见过阎昔瞳跟阎啸卿穿喜服的样子呢,只晓得夏衍跟齐轩两个人跟红包套似的,虽然很帅,可感觉总有点怪怪的。
不晓得他们两个穿红衣服什么样子呢。尤其是阎昔瞳,他那样考究的人,如果穿的奇丑无比,说不定我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嘲笑一番呢。
眼珠转了转,我轻点足尖,人已经飞离了屋顶。
对阎国皇宫大致有些了解,所以走的比较顺畅,加上前面有鹌鹑带路,发现我跟了上来,鹌鹑与我并驾齐驱。
——你跟来做什么?
“看看又不犯罪,你管得着吗?”我与鹌鹑逆风而行,它飞的轻盈,我也不差,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我犹如无人之境。或许跟前段时间总被追赶有关系,不知不觉中轻功竟精湛不少。
鹌鹑飞快的扭转方向,竟朝着大殿上方俯冲下去,我没它那么牛逼,如果跟它似的俯冲下去,估计迎接我的会是无数只弓箭手。
我找了个相对安全而又隐蔽的大树隐藏着。
已经是春天了,皇宫内的大树都冒出了嫩芽,我衣服的颜色与嫩叶子的颜色差不多,侍卫来回走动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就在我暗自窃喜时。大殿内忽然走出来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两位新郎官。
我挑选的这个位置十分的好,正好对着大殿正门口,里面的一切都可以看到,就是不清楚就是了,如今他们都出来了,不禁让我好奇起来。
夏衍与齐轩站在一起,两人虽然站的位置很靠前,但两人的表情都带着委和跟虚假的笑,这种笑一般都用来应付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陆陆续续有几个宫人抬了三只很大很大的烟火过来。
怎么?刚刚不是放过了吗?还要放吗?
宫人尖着嗓子道:“这是八王妃命人连夜制造了这三枚烟火,赠予昔王。”
原来是阎昔瞳的新婚妻子倪云送他的。
“恭喜昔王,贺喜昔王,竟让王妃亲自着手这种小事,看来昔王艳福不浅啊。”我听见大皇子阴阳怪气的恭贺道。
阎昔瞳没有理会,施施然的命人点起那三支烟火,这厮还真的很傲娇啊!连笑都没有一个,好像跟谁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宫人点燃了引线,我蹲在树上满怀期待的等着。
嗖……三只烟火同时窜上夜空,宛如一只穿云箭般在夜空留下一道绚丽的痕迹,随即砰得一声炸开,漫天飞雨,美到荼蘼。
而最让我吃惊的是,天空竟然开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花瓣开始闭合,随着时间慢慢绽开出一整朵来,三只烟火重复叠加,那朵莲花宛如被镶了银边,熠熠生辉。
我不禁看痴了,好美啊!
忍不住去看前方不远处的阎昔瞳,我想这家伙一定幸福爆了吧。
果不其然。
在烟火绽放的时候,那货忽然露出倾城笑容,旁边的倪云与他一同幸福的笑着,而我却在想,令阎昔瞳露出笑容的究竟是这不可能再绚烂的烟花,还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昔王,王妃听闻您独爱莲花,特意命人制造的。”旁边的公公一脸讨好道。
“赏。”阎昔瞳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这才像个结婚的样子嘛。我在心里暗自为他高兴,终于如偿所愿的娶到了想要娶的人,虽然这厮坏了一点、残忍了一点、又毒舌了一点,但本质还没卑鄙到让人厌烦的地步。
再绚丽的烟火,也有余晖落尽的时候,当花火散尽,大家意犹未尽的盯着夜空,估计在期待会不会还有,等了一会,大家便熙熙攘攘的继续进入大殿欢歌笑语。
阎昔瞳也走了。
但我至今没看见阎啸卿。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刚想叫,却被那只大手从后面捂住。
“别叫,是本王!”
我蹭得回头,不禁看愣住了。
幽蓝色的眼眸,精致到邪魅的五官,弯起的嘴角嵌似真似假的浅笑,黑发如墨,柔顺的搭在他肩膀上,但更让我震惊的却是他这身喜服,我并非第一次看见别人穿喜服,可是没有哪个像他穿的这般,好像啼血的杜鹃,凄凉、绝艳。
看的人不由的心惊起来。
他眼底倒映着我的影子:“你来做什么的?”
极富磁性的声音在树叶沙沙中响起,如同完美的琴音在山水之间奏出的美妙音符,让人痴醉。
“我……我路过。”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何躲在这里,当然不可能为了多看夏衍一眼,因为以后会有无数的日子等着我来看他。
可要说我是专程来看阎啸卿的,也说不过去。他又有什么值得我来看的呢?我来看阎昔瞳的吗?也不是……
我究竟为何而来……真真可笑至极,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只觉得今夜必须过来一趟,就算远远望一眼也是好的。
如今我心满意足了,便可以离开了。
“那个……我先走了。”
说完,我便要下树,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他握的并不是很用力,却跟柔软水草般痴缠着,让你无论怎么办都无法真正的挣脱束缚。
“小心被人看见……”我压低声音。
跟夏衍才和好没几天,万一被看见这一幕,我就是跳进白怒江也洗不干净了。还有他也是,今晚可是他的新婚之夜,不忙着洞房跟我在树上拉拉扯扯的。
我幽怨的瞪着他。
阎啸卿薄唇一张一合:“别人耗费心力为你燃放了一幕烟火,你抬头看完之后,说你只是路过,长亭,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我敢发誓,阎啸卿此时指的肯定不是单纯的烟火。
但他究竟想说什么,我又完全不晓得。
只能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长亭,你究竟有什么好?”阎啸卿低哑问道,目光迷离而缱绻。
我连忙别开脸,为什么要这么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阎啸卿的心意我是明了的,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造化弄人,眼前这个人是我第一个心动的,可那点心动却不足以让我托付终身。
“为什么那么多优秀的男人都愿意为你倾倒?”阎啸卿又追问了一句。
他似乎在问我,却更像在问他自己。
“啊?除了夏衍跟你还有谁?”大概是沉默的太久了,我憋不住的问道。
阎啸卿眼眸一闪,唏嘘的笑起来:“你竟晓得本王喜欢你?”
做的那么明显,我可以不晓得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在阎啸卿爽朗的笑声中,尴尬竟然不翼而飞,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拇指摁在我的莲花印记上:“看来你还不笨嘛。”
“你还没说,还有谁喜欢我呢。”我其实好奇的是这个,自小便知道自己没有招揽桃花的命,如今却截然相反,简直遍地桃花,说给安国的郡主们听,她们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很想知道吗?”
“我晓得了,其实没有,你哄骗我的。”我竖起手指对他阴笑起来。
阎啸卿笑而不语,暖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将那张俊美不凡的脸孔勾勒的尤为动人。
看着这张脸,忽然笑不出来了。
如果此时与他对视的是他的妻子,我想那个女人一定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因为夏衍这么看我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的。
而当阎啸卿这般看着我时,我有些良心过意不去。
这年头不会感觉良心不安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孩子,一种是毫无节操,良心被狗吃掉的卑鄙小人。
我自问两种都不是,我的良心只被狗吃了一半,还有一半存在,如今这半颗良心在阎啸卿的注目下不断的折磨着我。
安长亭,你明知与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结果,干嘛还要招惹呢?证明你自己有能耐吗?亦或者拥有了举世无双的容颜,想着给一个人看浪费了,所以想多几个观赏者?
这令我想起一个表姐来。
表姐生的很有姿色,为人也很傲慢,对我经常出言不逊,以羞辱我为乐。
经常看见富家子弟为了她争风吃醋,甚至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她情愿在一旁观赏也不愿意走过去规劝一句。
当时我问她,看见那么多喜欢你的人为你受伤,为何却无动于衷呢?
表姐给了我一个很彪悍的回答,她说,他们喜欢我,是我的本事,为了大打出手也是我的本事,你这辈子也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
我晓得表姐很享受被人争夺的过程,可我不明白,既然不喜欢他们,又为何要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这样永无止境的争来争去,看着他们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明天斗的头破血流呢?
后来有个爱慕表姐的人最后放弃了,表姐听说之后大发雷霆,觉得这个人是在羞辱她,气得不行,竟带着丫鬟踹了那个人的门,质问他为何要放弃。
那个人说累了,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
之后其他人似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不再跟往常一样对表姐念念不忘,没有人再为了她大打出手,没有人再为了她肝肠寸断,表姐一下子从云端坠落,精神竟开始恍惚起来。
其实表姐也并非没有动过心,她只是想从那些争夺者中挑一个最厉害的人罢了,却没想到那个最厉害的居然那么快退场,给了她一个难看,更可悲的是,表姐有恃无恐,觉得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深爱着自己,于是肆无忌惮的挥霍着别人的精力与爱恋,到头来什么都没落下。
我不想变成表姐,我不需要那么多的爱慕者来追求,甚至为了我大打出手之类的,有夏衍一个就够了。
“傻瓜,怎么会哄骗你呢。真的有很多人喜欢你,只是你不晓得而已,亦或者……你不想晓得。”阎啸卿顺了一下我额头的发丝,动作熟练的好像已经做过千百遍了。
我低头,望着新长出来的嫩叶子,鼓足了勇气道:“说这些又有何用呢,既然不能相容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
说完,我便感觉一道阴森恐怖的气息向我袭来,冷的我汗毛直竖。
难道我说错了吗?
一股复杂的情愫在我们之间游弋着,我除了沉默,别无他法,因为不管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相忘于江湖?”他侧头看着我,一脸好笑,但我晓得他并非真的在笑,这笑容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以我的悟性,自然看不到,要么他告诉我,要么永远都不让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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