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拿水!”
“……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啊着火了!”
街道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瞬间将气氛砸得粉碎,滚滚浓烟升腾而起,人们惊慌失措地向四面八方奔走。
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不安,有人手里拿着水桶向火源奔出去,有人大声呼喊,四散逃开……
街道变得一片混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也包括那些个在楚王府大门苦等的、因王府邸报闻讯而来想见见云先生这新晋太士的士人。
而在这片喧嚣混乱之景,却唯有一个人正如闲庭信步般地向远处走去,手中轻摇折扇,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呵呵,倒也是凑巧,免得再跟那陆大人周旋了。”
耳畔还回荡着从火源处传出的惨叫声,所有人都被火灾吸引了注意力,这也使得云仙先能够直勾勾地从大门走上街,此刻折扇轻摇,悠然自得,
“既然马车都没了,倒也不急着回杏花楼,先到城对面把麟一接回来吧……”
“……”
月孛难得地没有出来侃几句,看来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那就好。
云仙先喃喃自语,哼着仙乐迈步向城东走去。
…………
城东梦华楼,王掌柜待在他的屋子里缓缓舔拭着手背,手边还摆放着他用来装装样子的算盘。
就在这时,管事正巧从外面推门而入,嘴上还抱怨着:
“最近这事是一件比一件多,金杏盛会来了一批还没消化完呢,楚王府搞的什么法会又引来了一批怪胎……”
“这不是好事吗。”
王掌柜吓得“虎”躯一震,抬头,看他一脸愁容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管事没好戏的白了眼眼前这个甩手掌柜,将手上的账本放到了王掌柜的桌上,又是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道士、武者啥的很多没几个钱要求还一篓子,动不动就踹坏几间门,嘴上说着什么‘莫欺少年穷’就打了起来,真是太难伺候了。”
王掌柜轻笑一声,言语中更是不屑:
“像这些道士什么的本就这样,看着冠冕堂皇的,实别不过是一些没素质只能靠黄纸充充场面的没有知识储备的无业游民而已。”
“而且我跟您说,刚才还来了一批士人,就点了些酒菜啥也不干,一个劲的问问题,说是想见识什么太士。”
“哦?这名号在好好殿下那儿压了那么多年,多少文人墨客想争都没个准信,这会儿竟舍得放出来了?”
王掌柜随意拿了几叠账本翻看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问道,
“准是个在朝野中都颇有威望的大人物吧,姓甚名谁?”
“似乎是叫云仙先。”
闻言,王掌柜神色一动,手中动作更是一僵,眼中微不可查地划过一丝畏惧:
“谁?”
而管事并没有看到他这异常的举动,表情认真:
“依我看,既然那些阿谀奉承的家伙都闻着味到这儿来了,很可能就是我们那位顶楼的贵宾,毕竟我们这会还照顾着他的女眷呢——
“就我前几日说起过的,那个把顶层天字号炸了个坑的,好酒好肉伺候着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
管事歪头想了想,干脆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新太士几日前在金杏盛会上一鸣惊人,更早些时候才进入杏花楼,再此之前便什么消息都没了,相当神秘。
“外面都在传,说他是别国逃来的哪位权臣子嗣,经历了一系列颠沛流离才得以与二殿下联系上,这是与其做过交易后得到的丹券。
“掌柜的,你之前不是一直说那云先生是个仙人吗?一会儿跑到青楼去当艺妓,这会儿怎么又跟权谋斗争扯上关系了?”
王掌柜干咳一声:
“仙人这事肯定是妥的,至于为什么……仙人定有他深意,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我发现您最近可怪的很,说话神神叨叨的,整日也就吃些水类,是身体不好吗?”
管事神情有些担心,还略带些好奇,
“而且我看您一言一行还都好像跟那云先生早就认识一样,您怎么就肯定云先生是仙人啦?”
王掌柜置若罔闻,而是煞有介事地探出身子,低声道:
“你想要听故事吗?”
管事面露无奈,刚想开口,房门却是突然间打开了。
“咔。”
两人顿时一激灵看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飘飘然的白色身影。
“云…云先生!”
两人都是失声尖叫,赶忙站了起来向他磕巴着行礼,管事神色慌张地看了眼其身后,却没有看到还跟着什么人:
“您…您怎么回来了?门外那些蹲守着的都没看到您吗?”
“谁?啊,你说那个啊……”
云仙先悠然摆弄着手中的折扇,视线落到一脸拘束的王掌柜身上,轻描淡写地笑道,
“门外出了个车祸,他们都被车祸吸引了去,我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啥?”
说起来,自从云仙先入住后他们梦华楼已经出了不少祸事,近些天来好不容易太平些,没想到又来一桩,管事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告辞去查看门外的事故了。
当然,他如此急切一方面是因为此事发生在他们楼前,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跟这不知听到什么了的云仙先呆一块。
而王掌柜就没这个借口了,他只能僵硬地看着云仙先,干笑道:“您……”
“大差不差,和你们猜的差不多,我现在可是云太士了……是这么称的吧?还是叫云大家什么的?”
云仙先径直坐到座位上,王掌柜赶紧为他沏了一杯茶,然后他接着说,
“近几日生意不错?”
不知道他此言何意,王掌柜心中莫名地有些发虚,回答道:“呃……是。”
“没有怠慢我走之前吩咐你的事吧?”
王掌柜精神一振,连连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云先生吩咐小人的事小人是万万不敢慢待的,您让我……”
“这话就已经是回答了。”
云仙先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了然,随后话锋一转,
“你脑袋灵活,应当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吧?”
"呃,那小的我斗胆揣测一下。"
王掌柜战战兢兢、相当保守地说道,
“您想接那姑娘与老大离开吗?”
云仙先笑着晃了晃手指:“不是姑娘,只有麟一。”
王掌柜一愣:“您不打算把那姑娘一起带走吗?”
“你说呢?你去商量一下,给她在杏花楼也谋个职位好了?”
“呃……”
“那便有劳了。”
云仙先一口敲定下来,看到对方那郁郁不安的模样,随即笑了笑,
“放心吧,最多再麻烦你半个月,半个月一过,我与那女子应该便会离开此地,在这之后无论你想怎样都无所谓了,大不了再赔你一份仙缘便是。”
“王掌柜”闻言神情一闪:“云先生此话当真?”
“当然,还是说你更希望我将你的猫妖身份点出,找道门中人来擒了你?”
云仙先调笑道,睨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相当惶恐的家伙,不由得回想起两人……不,是一人一猫初见时的模样。
那是他初入汾城的第一天,那时的它还是如此的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以一个老头之姿将自己骗入了客栈,妄图吸食自己的精气。
结果不必多说,在被那间客栈年久失修的装潢狠狠地坑了一把后,它自然是低下了它口口声声中的妖族那高贵的头颅。
通过询问得知,它本是书斋里的一只狸花猫,不知是否是吸了那些儒生的书卷气,久而久之便开了灵智,还给自己取了个讲究的名字,陈允文。
自诞生灵智以来,它在这宣水已行走三十年之久,平日里以吸食精气为生,偶尔也会通过偷盗一些富商的身份来买些水产。
而它到汾城也才是几月前,据它的说法,是因为它原先的莲花洞被一个黄衣道士大闹了一番,逃亡之时,冥冥中一种引力吸引它来到了这里。
看在它目前有着一个富商的身份,能提供的帮助不小,若真把它除了留下一地尸块也不好,再者它已声容并茂地表示会为自己抛热血、洒头颅,云仙先便将它留了下来。
直到现在……
云仙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麟一最近过的应该不错吧,有没有因为想我吃不下饭什么的。”
“哦!您放心,锦衣玉食、安居乐业。”
“王掌柜”陈允文搓着手,面色却有些犹豫,
“只是,老大它最近变得有点奇怪……”
云仙先回想起来叶笙歌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饶有兴趣地抿了一口茶,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它可能……”
“咔!”
这才刚起了个头,门突然又被推了开来,“王掌柜”眉毛倒竖就要发飙,却见管事又一脸复杂地走了进来,对着云仙先深深一拜,声音低沉:
“云先生,您有了解过门外的那场车祸吗?”
“怎么了?”
一进门便扯到自己,云仙先微微挑眉,见这管事一副严肃的模样轻笑一声,
“我进来时约莫瞥了一眼,似乎是马车奔驰不慎撞到野犬引发的侧翻吧,何必摆出一副这种架势?这车祸只是发生在你们楼外而已,又不需要你们赔偿。
“还是说,那只狗是你们养的?”
“呃……”
管事的双手绞在一起,肉眼可见的难以启齿,
“您,您有没有看清那个‘野犬’其实是什么?”
“大概确认过了。”
“您,没什么反应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那个白色的‘野犬’是麟一?不会的,我有看过一眼。”
云仙先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然后自信地摇摇头,笑道,
“麟一没那么扁。”
…………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视角属于另一个主角——白鹿麟一。
今天又是平平无奇且云仙先不在的一天。
那个最近陪在它身边的少女又如往常一般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孤身一鹿留在房间中的白鹿麟一思索片刻,随后便用角打开了门上的禁制,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而就当它经过一处拐角处时,侧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它们躲闪不及便撞在了一起。
“唔——”
麟一发出一声疑惑的呜咽,稳住身子后才看到与自己撞在一起的是昨天那只看着很傻、毛色很白、还有股甜味的小狗。
而对方也是被撞得松开了嘴中叼着的狗粮盘,眼神迷离地望着自己,眼睛忽然闪过一道亮光,顿时抛下了撒了一地的狗粮,摇着尾巴就来舔自己的脸。
麟一狐疑地往后跳了一步,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啼鸣声:
“啾!”
循声望去,只见那是一只站在一个虚掩着门格上的小鸟,它的身体小巧,披着犹如彩虹般交融的七彩羽毛,活像一颗散发着微光的宝石。
它小巧的脑袋上还有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美丽眼珠,麟一记得它,而当它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过来时,还能看到此刻它眼眸深处的不悦。
“啾!啾啾。”
又是发出一阵不悦的声音,它拍打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到了麟一的头上,傲然扬起脑袋,掸着羽毛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汪汪……”
小白狗发出几声的呜咽,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见状,七色鸟高傲地昂起了头,得意地啼鸣了起来。
可又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一只白狐,妩媚地插在了它们中间,用那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抚过麟一的身子,还发出阵阵酥麻的低吟。
“啾啾!”
七色鸟顿时不乐意了,发出阵阵抗议之声,白狐却置若罔闻,动作更加亲昵了,小白狗见状也慌忙地凑过来与麟一贴在一起。
此刻的争先恐后的情景让麟一颇为不适,然而这种情景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这三天它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怎么了,但它知道,这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它在那只猫为他准备的温馨老巢中睡觉,冥冥中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玄妙的气息。
它认得这是云仙先的气息,所以很快醒了过来想要迎接他,睁开眼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它感受到了自己似乎无形之中多了什么,那种东西不能吃,但确实地存在于它的身上,有点类似于云仙仙身上的气息,却要淡且真切的多。
它正开动脑袋思考起这是什么时,呼吸却觉得顿挫,空气中的灵性在它这沉闷的呼吸中流入体内,流入了的四肢百骸中。
凝气、筑基、化府……那些灵性攀升着,最终轰然炸开,它便记不得那晚的事了。
但就是在这一晚过后,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变了。
过去一直跟在云仙先身旁,所以它很少会接触其他,可自那晚开始,它身边总会出现些莫名其妙的家伙。
它能感觉的到,它们是被自己身上的那个东西所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但它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开心吗?应该是有点的。
但习惯吗?它恐怕是会说不的。
所以当这三个小伙伴因为自己而吵在一起时,麟一悄悄地溜开了,溜到了梦华楼的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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