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鼎晟本来还觉得有很多话能说，但被许芳华这么反问，莫名无从说起，只是默然看着许芳华。
许芳华以为他没话说了正要起身。
陆鼎晟道：“星辰一直还在我的户口里。”
许芳华脊背微微一僵，重新坐了回来。
当初陆老太太为了将她逐出陆家，以陆星辰为要挟让她跟陆鼎晟离婚并跟陆文礼结婚，只有这样，陆星辰才能继续留在陆家，并且不会被陆家的为难。
虽然星辰后来也离开了陆家，但因为她跟陆文礼结婚，所以也没跟她住在一起，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因此她的户口还在陆鼎晟名下。但陆鼎晟现在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明白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陆鼎晟：“星辰一直还是我的女儿。”
这个只要他不介意她也没否认过。
“我还是不大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星辰对我的一切依旧有合法的继承权，不管她什么时候想回陆家，来陆氏都是理所当然的。”
以前许芳华或许还执着于这些金钱地位，现在被他这么提醒，突然觉得这些虚无缥缈。同时也觉得如果是以前陆鼎晟给她这么承诺，她可能会安心大半，但现在他的话也让她觉得，虚无缥缈。
“为什么突然跟我表明这些？”
陆鼎晟如实回答：“刚知道你隐瞒我星辰的身世，还有陆文礼的事，我确实对你充满憎恶，如果不是看着星辰，我都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惩罚，我自认在我们恋爱与婚姻里没有亏欠你。”
许芳华突然想起陆星辰说的事，杨文琪之所以怀上他的孩子，是因为老太太在陆鼎晟的吃食里下了药。
当然，就算陆鼎晟是在正常状态下，跟杨文琪或其他女人发生生孩子的行为，她都无可否认，在他们的关系里陆鼎晟对她没有亏欠。
许芳华面露歉疚：“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的善待，甚至，在被你发现我的隐瞒后，还试图用‘受害者’的身份，求取一点点挽回的希望。
甚至自欺欺人的以为，可以利用你对我们母女的心软，保住所谓一家三口的状态，直到老太太带着杨文琪回来说她有了你的孩子，我还分不清是演的还是真实反映，让自己那么像个怨妇。”
陆鼎晟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
但许芳华却是说开了，眉宇间跟着舒展开来。
“事后想了想，你包容了我没能再给你生孩子的事，并将星辰当成唯一的孩子养育得那么好，而我却自私的利用你对我们母女的真诚，剥夺你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这是我的本罪。所以这些年不管经历多么不堪的事，我都能认为是我咎由自取，该受的罚。”
许芳华的声音跟以前一样没有攻击性，甚至她都不是侃侃而谈，而是一边组织语言陈述内心一边跟他说的，但正因为这样，陆鼎晟看到了她没有任何掩饰的心声。
虽然两人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岁，陆鼎晟看着眼前这个眼尾有了皱纹，皮肤也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紧致的女人，心里还是有种“这丫头长大了”的错觉。
甚至，她那么坦然地剖析了自己之后，再有些不解与警惕地反问他，“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突然跟我提起，星辰还在陆家户口上的事？”
这话让他觉得，她的话是带着一些攻击性的，既然碰到面并要跟她谈，陆鼎晟也没想过要遮掩，也坦诚表达的意思。
“这些年我没出面帮过你们母女，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我的过度关注会让你们遭受陆家其他人的关注，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我放不下对你的怨恨。之后想了你的处境，想着如果你带着六岁的星辰离开陆家可能比现在的处境更难，我又觉得有点庆幸你让星辰留了下来，也许是把她养大了，一想到如果当初把小小的她丢出去，我就会觉得很残忍很恐慌。”
陆鼎晟说到这不由停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许芳华也从未质疑过他给陆星辰的父爱，他们是以真正的父女感情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对不起。”许芳华再次道歉。
陆鼎晟抬手，表示自己今天并不是想听她道歉，“尤其后来我还听说，你跟陆文礼后来走到一块是妈的胁迫，并还是以星辰作为要挟，后来还被陆家的人陷害我……很惭愧。”
“那些事是我罪有应得跟你没有关系，而且，你有你的立场，我理解。”
这话倒是跟星辰说的如出一辙。
虽然，以前很多人说陆星辰的性格跟行事作风像他，但陆鼎晟知道，他太势利，哪怕把星辰带出他的样子，但那孩子身上依旧有他没有的善良与大度，这点是随了她妈妈的。
“我跟你提星辰在我户口下是想告诉你，陆家的家产该她的还是她的。”
即便心存愧疚，也相信他对陆星辰的心意，但许芳华听到这话依旧像刚才听到的那样抵触，她直视陆鼎晟。
“恕我直言，你这话如果仅代表你我没有任何疑议，但不说陆家其他人，你的母亲，你的太太她们会觉得理所当然吗？”
陆鼎晟眉头一蹙，声明：“即便星辰不回陆家，不回陆氏，我这个父亲都给她留着她的一切，你们不用担心这些。”
许芳华不由把这话拿过去琢磨片刻，还是不置可否地笑了。
“星辰是个成年人，而且比我有主见，你给她的东西她需不需要是自己能决定，但在我看来，与其给她留财产，她应该更需要正常的发展空间。”
说到这里她眼里流露出感激。
“以前我觉得她在哪个户口本上很重要，但你真的把她教得很好，所以不管她在哪个户口本，应该都能把自己养得挺好的，而以你对她的了解，她可能在意你这个父亲比你给她的财产多太多。”
陆鼎晟闻言微微一怔。
许芳华：“而且你现在有你新的家庭跟孩子，我知道你疼爱星辰，但残忍的是，你对她的爱对你现在的家庭来说是威胁，你越爱，她越出色，这种威胁就越大，对她产生的负担与阻碍就会越大。
很抱歉，我以前也仔细考虑过这点，还想将星辰留在你身边留在陆家，让她过得更好。可星辰比我们想得都远，她不就是怕成为你的负担与威胁，所以选择离开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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