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是白芷萝没救忠义侯,忠义侯中了算计,不知道要落得什么境地。
这些年,忠义侯官路亨通,一路官至户部侍郎,其实说到底,他理当感谢当年救他的白芷萝。
可是到头来,他却把所有的苦难都塞给白芷萝这个救命恩人,还一脸理所当然,还觉得我负责了呀,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白疏香嫌恶地剜了忠义侯夫妇一眼。
“我娘在府中曾有两次差点命丧黄泉。”
“第一次是生产的时候,人人都知生孩子是鬼门关。我娘生我的时候,滴水成冰,屋子里冷得像冰窖,我娘把寒梅院的门拍得震天响,依然无人问津,除了每日放在门口的残羹冷炙,安静得像没人来过一样。”
“为母则刚,我娘竟咬着牙,自己一人生下我,终是落下了病根。然而自始至终,侯府人人无知无觉。”
“我娘一不贪慕侯府富贵,二与侯爷并无情意,这些年所求的不过是自由罢了。你们夫妻俩感情好,为何不放我娘自由?一个恩将仇报,一个以负责之名,拘禁我娘十六年,你们……真够恶心的!”
话说到这里,周围府邸探头探脑的人越来越多,好事者都伸长了脖子,恨不能将耳朵都贴到忠义侯府的门口上。
一向名声不错的忠义侯府也闹出事来了,能不让人好奇吗?
“你含血喷人!”漪澜郡主注意到众人的脸色,脸色骤变,不自然地辩驳道,“你们不过是我们侯府救助的孤儿寡母,何时竟成了侯府的妾室和庶女?都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说完,又拿着锦帕拭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漪澜郡主是满上京人人称赞的温善贤良之人,白疏香所言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她当然要狡辩。
白芷萝的处境她没有特意去了解,但其实心里也有点明白。她的确从未为难过白芷萝一点,也从没在暗地里做过什么手脚。可以说,在下完把白芷萝抬进府门的那道命令之后,这件事在他们夫妻这里已经算过去了。
只不过,府里但凡有点眼色的奴仆都知道寒梅院不受待见,自然就捧高踩低。时间一久,真相慢慢被掩盖,在奴仆的口口相传中,白芷萝变成了膈应忠义侯夫妇夫妻恩爱的狐媚子,连他们几个儿女也是这么以为的,漪澜郡主听过流言,也没有为白芷萝澄清的意思。
毕竟当年那件事,受委屈的可是她!
一向对她珍爱有加的丈夫,突然间闹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这样的打击,对漪澜郡主不亚于天崩地裂。
她几乎哭干了眼泪,段明礼哄了她许久,道尽了歉意,对天发誓自己从未动摇过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他也绝不负她。
她最终相信了自己的丈夫,看段明礼如此真诚,她便主动提出,侯爷的血脉不可流落在外,让人把白芷萝接进了府里。
当时,忠义侯因她的识大体大为感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澜儿你放心,即便她进府也只会是个摆设,我绝不会看她一眼!”
这么多年,他的确做到了,不仅把寒梅院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且夫妻依旧恩恩爱爱,又生下了二女儿和小儿子。
至于白芷萝,当初她的确是无辜之人,可自己已经给了她名分,把她接进了府,如此让步补偿,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虽然当年是她让人把白芷萝带回来的,但是她并非心无芥蒂。相反,她对这个女人的存在,非常介意,不想去见她,不想去听,不想去管跟她有关的任何事。
下人向来看人下菜碟,见风使舵,见府中主君和主母都如此漠然,便知道无需善待寒梅院里的人。
哪怕她其实对奴仆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甚至隐隐希望,有朝一日,白芷萝能被奴仆折腾死,一了百了。
可是,那个女人偏生如野草,生命力顽强,不但活下来,还隐约听到她生下女婴的消息。
她临盆当日,寒梅院的门被拍得震天响,满府的人都充耳不闻,这般折磨,她竟然还能自己顺利产女。
命可真贱啊!
漪澜郡主在京中的口碑向来不错,见她如此说,众人似有恍然大悟之感,原来是这样。
好几位与漪澜郡主交好的夫人,义愤填膺道:“你这小女子,贪心不足蛇吞象,侯爷夫人好心好意收留你们母女,你竟然做出这等颠倒黑白的话,当心天打雷劈!”
忠义侯听到漪澜郡主的话,豁然开朗,深觉夫人高明,故也怒不可遏道:“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你们母女,好吃好喝供着,住着宽宅大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却这样抹黑侯府?”
白疏香见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只觉得忠义侯府果然都是演戏的好料子,噗嗤一笑,道:“侯爷,夫人,说这样的话,真的不亏心?真的不烫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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