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今日明显心情很好。
除了给步惊鸿三人晋升了官职,其余参与了联合抗战的将士们也都得到了不少嘉赏。
不过因为他们并没有入京,对他们的嘉赏只能由传旨太监送至边境。
奖励完所有人,今日的早朝也面临着结束。
随着福康公公一声退朝的喊声,所有官员依序退出了紫宸殿。
步惊鸿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日,秦相并未在早朝上当庭发难。
可是,他这颗炸弹一直悬在头上,不知何时就会掉落下来。
然而,他们至今尚未弄清,秦相的信息来源究竟是何处。
“国公爷、步将军,还请留步。”
福康公公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喊住了潘椋祖孙二人。
“福康公公,这么急喊我们,是有何急事?”
“圣上有请二位去紫宸殿后殿一绪。”
潘椋心里一咯噔,看了孙女儿一眼。
步惊鸿想了想,直接开口问道:
“福康公公,圣上只找了我们祖孙二人吗?”
福康公公顿了顿,微微贴近潘椋的身侧,压低声音说道:
“刚才秦相一下朝便往后殿去了,刚进去不久,圣上便下旨要传您二位,不知是否与秦相所言之事有关。”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罢了,既然该来的躲不掉,便去看看他到底掌握了哪些证据。
“好,我二人这便跟着公公过去。”
潘椋点了点头,带着步惊鸿随着福康公公的脚步前行。
福康公公似乎有意向二人示好,又悄悄提醒了一句:
“步将军,太子爷此时也在后殿,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步惊鸿苦笑了一句,对他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声谢。
她心想,若是她的身份真在此时被秦相捅破,即便太子在一旁帮着求情,最多也就是留住一条性命罢了。
到了紫宸后殿,福康公公让他俩在殿外稍等片刻,自己先进殿询问,得到许可后,立即跑了出来,高喊一声:
“宣齐国公潘椋,怀化大将军步惊鸿进殿。”
潘椋打头走在先,步惊鸿跟在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殿内,只见庆元帝正跟太子还有秦相一起在说笑,神情并无异样之处,见到他俩进来,庆元帝急忙招呼道:
“福康,快给老国公赐座,朕刚听秦相提及,今日早朝前,国公爷因体虚出了一身虚汗,不知现下感觉如何?”
“劳圣上挂念,许是今日气候略有些憋闷,老臣早上出门太急,未用过早膳,这才引起些许不适。后来在车上稍许用了些点心,如今已安然无恙了。多谢秦相惦念之情。”
“老国公客气了,老夫与国公同朝为官,相识也有数十年,即便平日里有些许政见不同,但大家同僚一场,老夫又怎能做到对国公爷的异样视若无睹。”
“是啊,老夫与秦相相识也有数十年了,秦相还是头一回如此关心老夫的身体健康,当真令我受宠若惊。”
“看来,今后我还需多多关心国公爷才是,毕竟潘家不比我秦家子嗣兴旺,国公府那么多张嘴可就指着国公爷一人呢。”
两位年近花甲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暗戳戳打了数次机锋。
直到庆元帝轻咳一声,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战。
“秦相此前说,有事需与朕想商,还非要让朕找国公爷与步将军来一起商议,如今人已到齐,不知秦相所为何事?”
“圣上见谅,老臣此前听人说了一个传闻,此传闻听起来十分荒谬,老臣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为了还国公爷以及步将军一个清白,也为了今后堵住悠悠众口,老臣不得不将此事提到圣上。”
“哦?什么传闻?难道与国公爷及步将军有关?”
“正是,老臣听人说,国公爷曾在十四年前,在外有过一段短暂的荒唐之事。为了不被潘老夫人知晓此事,意欲给那名外室女灌下附子汤,然此事被那名女子识破,她寻机逃了出去,逃到了沧州边境,不成想她的腹中此时真的有了国公爷的子嗣,女子不忍心将孩子打落,便私自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然而,她一弱女子未婚却与私下人苟且,终是受到无数人的白眼,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拮据,最后更是年纪轻轻便染病去了,丢下年幼的孩子,不得不靠着乞讨为生。
此子奄奄一息之际,为苏家所救,后为了报答苏家的恩情,这才选择代苏家子嗣从军。
不过,此子身上流着潘家人的血,一入军营便展露出了极大的天分,很快便在军中崭露头角。也受到圣上的器重。
而就在此时,圣上提出北伐之战,久为参战的国公爷受封大元帅一职,在雄州遇到了此子。
此子的面相与潘家人十分相似,只一眼便能看出其身份,国公爷经过仔细询问,才确定了此子竟是自己遗落在外多年的外室子,于是乎,为了保持国公府清净的门风,便假托替死去的儿子收一子,将亲儿收为养孙。
不知国公爷对这个传闻作何感受?”
潘椋和步惊鸿原本做好了直面真相的心理准备来听秦相口中的故事,没想到他竟然编出这么一段离谱的传闻,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秦相自己都说了,这等离谱的传闻,您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那又何必拿到圣上面前污染圣人之耳。”
潘椋冷笑一声,怼了回去。
“非也非也,旁人言之凿凿,便是我有心替国公爷声辩一二,也至少得保证自己知道真相,否则,老夫又如何去替国公爷辩驳此言呢?”
“谣言止于智者,以秦相这等聪慧的头脑定然知晓,对于虚假的传闻,越是去听去辩驳,越是会引来其他人的好奇心,反而有利于谣言的传播。若是人人都不听不信,又何来三人成虎这等故事的诞生呢?”
“呵呵,步将军好生利落的嘴皮子,老夫虽比不得国公爷善谋,却通读律典,深知我朝律例,对朝中官员之品行有着极高的要求。
老夫自然希望此事不是真的,只是有人故意抹黑国公爷的名声,只是老夫也不得不先行求证一番。
老夫身为左丞相,负有监督百官之责,若真有人违反律例,自是不能姑息。”
“秦相大可放心,老夫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绝无此事。”
潘椋掷地有声地驳斥了秦相的话。
秦相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有国公爷亲口保证,老夫回去便将那乱嚼舌根之人绳之于法,以儆效尤。我大庆官员岂能容人随意抹黑。”
庆元帝听了半天的戏,又认真地看了看潘椋和步惊鸿的面容,笑着说了句:
“老国公莫恼,想来不过是一些民间一些闲着无聊的百姓私下编排一些官员的闲话。既然秦相答应了会处理此事,相信此等言论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不过,朕观察了半天,步将军这长相确实很像你们潘家之人,尤其是你二人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朕在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当初你与潘小将军站在一起时的模样。
唉,潘小将军离去已有八年多了,这八年间,国公爷的鬓间多了许多白发呀。”
潘椋闻言,瞬间红了眼眶。
“劳圣上挂念,这八年间,老臣没有一日不怀念我儿,只可惜,逝者已矣,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唉,国公爷也莫要过于伤心,如今有了步将军的慰藉,倒是也能弥补你与老夫人的些许遗憾。”
“正是,只可惜惊鸿她大多数的岁月,还需留在边境,几年也难得回京一次,也不知下次见面,会是猴年马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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