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婉瑜赶紧说:“没有,她请长假,回乡下了,说有急事,具体是什么事也没有说。这么久了,电监室的工作,应该已经步入正轨了吧?”
唐钺心里暗笑了一下,说道:“老庄正在培训新招募的雇员,还收留了一些日伪留用人员,有技术的成手不好用,新招募的新手还干不了活,目前就是这样。你是不是还想去电监室?”
书婉瑜说:“你这人,理性得无趣,一句话就抹杀了人家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和成绩。”听着书婉瑜这么讲,唐钺并不反驳,沉默了一会儿,二人不禁会心地笑起来,唐钺的笑,是因为一切都在自己把控中,书婉瑜的笑,是因为试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书婉瑜虽然不知道唐钺说这些话的目的,他这么长时间阻止自己进电监室,现在忽又这么问,书婉瑜不愿直接回答。李丽珍无故消失了,现在自己处于一筹莫展之境。眼前这个人,书婉瑜相信,他对自己没有危害,但对其他人就难说了,书婉瑜隐约觉得,李丽珍等人的消失,应该与他脱不了关系。
唐钺问:“也不问问去哪里?”
书婉瑜这才发现,并不是回唐钺住处的路,只是淡淡笑了笑,心说,就是去监狱,也是随时做好了准备的,就是不知道秦城、老李、老苏和李丽珍,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是否安全。
书婉瑜看着唐钺等待着自己回答,随口笑道:“莫不是带丑媳妇去见公婆?”
唐钺纳闷地说:“你到底是随口猜的,还是咱们真的心有灵犀?”
书婉瑜看着唐钺,吓得啊地叫出声,问道:“真要去见长辈吗,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换件像样的衣服,你总是喜欢自作主张,我都没有好好准备一下,至少要买些见面礼吧?”
唐钺看着书婉瑜忽然紧张起来,开始手忙脚乱整理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不由得心里窃笑和得意,她终归还是个小女人:“后边那个袋子,你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去看看几个小姑娘。”
书婉瑜着急忙慌地拿过袋子,里面多是一些丝巾、口红、香水、头饰之类的东西,竟然还有丝袜,书婉瑜看着唐钺问道:“你怎么整天备着这些东西,难怪人家都说你们稽查处的人都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唐钺瞟了一眼,看到了书婉瑜手里的丝袜,心里埋怨,老金这人,也越来越不靠谱。唐钺只是和老金说,有没有一些年轻女性喜欢的东西,老金就胡乱装了一些东西给了唐钺,唐钺并未打开看,就随手放在车上了。
车到苏兰的面馆附近,唐钺发现,店外竟然也摆了十几张桌子、竟然坐满了人吃饭、生意尽然如此红火,这种情况很让唐钺意外。唐钺和书婉瑜走进面馆,伙计小丁首先认出了唐钺,开心地对里面叫着,唐先生来啦!
苏兰跑过来拉着唐钺的胳膊,惊喜叫着:“少爷,上楼去吧,下面人太多。”
唐钺三人来到楼上,二楼外间摆放了桌子和椅子,唐钺推开苏兰的手,拉着书婉瑜坐下。苏兰今日穿了一件旗人半长罩衫配短裙、头上包了短巾,收拾得可爱利落、英姿飒爽。唐钺推开她手的举动,被苏兰敏感地意识到了唐钺的不同,苏兰不由看向书婉瑜,而书婉瑜也正在仔细端详着苏兰。
苏兰故意紧挨着唐钺坐下、重又挽起唐钺的胳膊,并向唐钺身边故意靠了靠,眼睛忽闪忽闪、盯着书婉瑜问道:“少爷,这位小姐是谁啊?看着长相还可以?”
书婉瑜倒被苏兰的问话逗乐了,笑道:“我叫书婉瑜,你家少爷的朋友!”
唐钺重又推开苏兰的手,往书婉瑜身边靠了靠,吩咐苏兰:“行礼,叫少奶奶!”
苏兰一下跳起来,高兴地叫道:“少爷,你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还以为你讨不到婆娘呢!见过少奶奶!我是苏兰,唐宅的随嫁姑姑之女,唐府大管家!”
唐钺向书婉瑜介绍苏兰:“她是我儿时的玩伴小不点、小妹妹苏兰!你还唐府大管家,咱家府邸在哪呢?”
苏兰小声嘀咕:“少爷,我这不是替你撑门面吗?看你混的,也不带个书童啥的,多跌份!”
唐钺笑道:“看来少爷给你丢人了,是吧?”
苏兰假装媚笑着说:“少爷你老大不小的,好容易能娶亲了,不得注意体面吗?”
唐钺说:“外面都放桌子了,看来面馆经营得不错嘛!”
苏兰说道:“那是,我是谁呀,很能干的,再说,还有表小姐的帮忙,其实表小姐她也很能干,只是她很怕你,少爷,你只要不嫌弃她乱穿衣服、不会说话,她很开心的。”
唐钺吃惊地说:“陈青吗,我哪里说过她?”
苏兰说:“少爷,这可是你说的,不会怪我们,我去叫表小姐,你不许嫌弃她的穿戴啊!”苏兰说完跑下楼。
书婉瑜看着唐钺问道:“表小姐是你那位姨娘吗?”
唐钺用胳膊搂住书婉瑜的腰,正色说:“别胡说,她是未出阁的姑娘,是姑奶奶!”
书婉瑜刚想和唐钺继续掰扯,苏兰、陈青用托盘端了茶水和碗面款步走上来,陈青叫着:“大哥!听苏兰说,这位是大嫂,陈青这里请大嫂安。”
书婉瑜赶紧站起接了盘中茶水放在桌上,拉了陈青坐下,说道:“大姑娘快坐,唐先生的妹妹们,个个都是倾国倾城。”书婉瑜说着看向苏兰和陈青,陈青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苏兰说:“少奶奶,您真会讲话,不像少爷,不是嫌弃我们的衣服,就是嫌弃我们的头发!”
唐钺对苏兰说:“看着顾客不少,快去照顾客人吧!”苏兰冲唐钺扮着鬼脸,陈青趁机随着苏兰下楼去了。
书婉瑜吃着面说:“味道不错的,快吃吧,上海这地方,面能做成这样口味,已经相当不错了,你是真会享受,这么好吃的面,才告诉我!”
唐钺说:“这是我小时候吃过的面,苏兰是厨娘的孩子,厨娘做得更好吃,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书婉瑜说:“苏兰特别像我见过的一个女孩,不过她这头发怎么这么短?”
唐钺说:“以前混市面,男人头方便呗。”
书婉瑜笑道:“大姑娘这身打扮,也挺有特点的。我记得周志瑜结婚时,我见过她,那时她穿戴好讲究的,大家都以为,她是你的姨娘呢!”
唐钺嗔视着书婉瑜,说道:“你要是喜欢她,要是不介意,那我带她回去伺候你。”
书婉瑜说他:“你自己喜欢,不许拿我取笑。”
唐钺正色看着书婉瑜说:“以后不许再拿陈青开玩笑!有空赶紧给她找个好人家,这是你该作的。”
书婉瑜小声说:“这都是周志瑜说的,你们关系那么好,就觉得,她说的一定是真的嘛!”
唐钺说:“关系哪里好?关系好,她应该嫁给我呀,还不是嫁给老庄了!”
书婉瑜说:“她说你不能结婚,有病,你到底有什么病不能结婚?”
唐钺差点被面噎着,反问书婉瑜:“你是大夫,你不知道什么病不能结婚吗?”
书婉瑜认真地想了一下问:“有什么遗传病吗?你不像精神有问题的,还是哪里有什么不对的?”看着唐钺盯着自己看,书婉瑜忽然有点明白,脸倏地一下红了,赶紧低头吃面。
唐钺吃完自己碗里的面,走进里间,透过窗户,看着街上的熙来攘往。几年前,老陈就是那么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当铺,唐钺仿佛看见了老陈走进当铺前、还回头看向了自己。
书婉瑜端着茶盏进来,看了一眼窗外,又被墙上一张照片吸引住,问唐钺:“这照片里都是谁呀?”
唐钺看着苏兰一家三口的照片说:“厨娘琪姑、小不点苏兰,这个男人应该是苏兰的父亲,叫苏大山,听说被日本人打死了,我不记得这个人了。照片是一个外国牧师拍的,家里原来有好多这种照片。”
书婉瑜说:“苏兰那时也就一两岁吧?”
唐钺说:“差不多。”
唐钺示意书婉瑜坐过来,二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楼下小丁和陈青跑来跑去地忙活,唐钺说:“陈青变化挺大,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关心她。”
书婉瑜说:“看来她挺喜欢这里,蒙古王爷家的格格,没想到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嫁别人可惜了!”
唐钺使劲搂过书婉瑜,放在自己腿上,准备惩罚她又胡说,书婉瑜挣脱着说:“我是说阿福呢,要是能嫁给阿福就好了,就怕王爷介意阿福的身份。”
唐钺发愁地说:“谁说不是呢,盛墨是真该成亲了,陈青的婚事,也确实是个棘手事。”
书婉瑜返身搂着唐钺的脖子问:“这位苏姑娘许了人家了吗,她嫁给阿福也不错呀,都能张罗一个面店,是个勤俭旺家的好姑娘。”
唐钺笑道:“就怕林夫人介意苏兰的身份!”
二人看着楼下街景,闲聊着、盘算着,临近晚上九点,客人渐稀,苏兰又端茶上来,看着唐钺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笑道:“少爷,看来这位少奶奶是真的,你是不是就不娶表小姐了?”
唐钺笑道:“表小姐是自家姑奶奶,永远都是,不许再说嫁娶之事!”
苏兰开心说道:“那我可告诉她了,她一定开心死了,我们都当你是大哥,大哥说话,不许不算数啊!”
唐钺说:“告诉她吧,我看她开朗多了,一定是你的功劳,我们要回了,问她一起回吗?”
苏兰赶紧说:“少爷,表小姐想住在这里,我们三个住在楼上,小丁住在楼下,我们会保护表小姐的,您就让她住在这吧,表少爷要工作,没时间管表小姐,她一个人很闷的。”
唐钺吃惊地问:“她住这里习惯吗?”
苏兰说:“表小姐说习惯,不信您问表小姐。”
唐钺到楼下,小声问陈青,陈青后退着不敢回答唐钺,只是看着苏兰。书婉瑜看着好难堪,拉了唐钺到外面说:“你这样问会吓到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问问。”
唐钺坐在外面抽烟,远远看着屋内,书婉瑜挨个将小礼品送给陈青、苏兰、小舟,连那个男孩子小丁也有礼品,她们几个人在屋内,聊得热火朝天,笑语喧哗,勾肩搭背,又窃窃私语。唐钺一面心里笑话她们一群小女人,一面又觉得温馨宜人,一丝晚风吹过,似有一种家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书婉瑜告诉唐钺:“大姑娘喜欢在面店帮忙,让她留那吧。”
唐钺叹息说:“她可能是真闷,离家这么远,也没有朋友。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管她,跟苏兰在一起也挺好,就是苏兰太顽皮,如果陈青学得和苏兰一样,我怕没法向舅舅交代。”
书婉瑜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我看,只要你不在跟前,大姑娘开心活泼得很,一点都不闷,她身上还是有着蒙古女孩的豪爽,她就是怕你,在你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唐钺委屈地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书婉瑜说:“你以为自己多么慈眉善目吗?”
唐钺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书婉瑜叹口气说:“其实我也怕你的。”
唐钺哼了一声反击:“我可没看出来。”
书婉瑜落寞地说:“真怕你哪天翻脸杀了我。”
唐钺心说,我一天天小心谨慎,更怕你哪天又要起杀机啊,得适时“绑架“她一下了,于是正色说道:“我以故去的父母起誓,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只管放心。但你能立誓,你敢发誓,不再作此类事情吗?”唐钺问完,只管开车看着前方,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给到书婉瑜,但唐钺知道,她不敢出声,坐在旁边的书婉瑜也确实陷入沉默。
唐钺淡淡笑了笑,并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书婉瑜的肩膀,算是给这段谈话做了个结束。虽然心里泛着苦涩,但唐钺有自己的打算,先结婚,至于党争和立场,只要自己不跟她聊,这种话题就不存在。唐越相信,人都是有感情的,她早晚会将身心转移到自己身上,慢慢忘记她的组织,况且,她现在不就又找不到她的组织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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