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空间仿佛被隔绝,只剩下湖中宝藏号周围的一切被划分入本不应该存在的空间。
声音似乎是从四周传来,但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声源处。
“萨克斯。军鼓。”甲板上的四娘判断,“是什么演出开场的声音。”
四娘并没有说错。不出半刻,空中那轮黑色的太阳下浮现出白色的身影。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白色人影自行为自己配乐:“噔噔噔噔——咚咚咚,噔噔噔噔——咚咚咚!噔噔噔噔——咚嘀嘟嘟噜嘟!世界上最最伟大的魔术师——即将开始表演!”
湖中宝藏号内的乘客们因为稻华本地教团的控制,并没有能往外一看,探出个究竟来。
“嗯?我的观众呢?”白色人影问,“没有观众就算了,我的嘉宾们怎么也没到场?”
四娘和夜鸮抬起头,注视着白色人影。
“噢噢!仔细一看还是有两位的。”白色人影说,“嗯,那能不能请两位去把其他嘉宾请来?”
“夜鸮,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制服他吗。”四娘小声说。
“根本不可能。”夜鸮回答,“这个能力...强得像恩赐者。”
“也许就是恩赐者。”四娘说。
“喂,怎么都不动的?”白色人影问,“唉...算了。两位嘉宾看来是不太配合我。”
白色人影一打响指,似乎天旋地转,绘青、杏子、甄眷姝、王二牛一行人莫名出现在甲板上。
“欢迎四位!虽然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但你们作为附赠品,可别让我失望哦?”白衣人鞠躬行礼,“那么,世界上最最最棒的魔术,现在开演!”
四人还没反应过来,甄眷姝已经下意识往后伸手,想要掏出面具。
她并没有如愿。背包并不在身边。或者说,背包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教团没收了。
“小胡子!”绘青率先反应过来,“你是真人!”
那个“小胡子”应该是梦境的产物才对。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再次出现,然后飘在半空?
绘青盯着那片黑色太阳下的纯白身影,看到了“梦境”,“镜子”,“现实”,“改变”。
可她说不出来。她看到了,那个空中漂浮着的长得跟小胡子一模一样的人是恩赐者,但她说不出他的能力。
“好!好了!请这位特别特别的嘉宾,先闭上小嘴巴。”小胡子张开双臂,“别想着破解魔术师的魔术哦?虽然你本来就说不出来,对不对?”
“谁!?小胡子!?”杏子后知后觉。
“诶,别抱这么大的恶意和警戒好不好?好歹说...我也是和几位共度了半年的?”小胡子笑道,“怎么能这样对我嘛。”
半年!?
“对啊,半年。”小胡子似乎是看透了几人的想法,“你们在不断循环的五天里,度过了大概半年的时间。”
他是导致梦境和现实不断交错混乱的罪魁祸首吗!?
“你们知道‘二十二人团’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吗?”小胡子的身影在黑日下显得醒目极了,“我来告诉你们。叮咚!小科普!”
“夜鸮,你说我们是不是没法逃走了。虽然我也觉得现在应该不要轻举妄动...”四娘小声说。
“我在呢,钟佳。”夜鸮流了几滴冷汗。
“二十二人团,每人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名讳。不过...我更喜欢叫它‘牌名’。”小胡子摸着下巴,“第零位的‘愚者’,第十位‘命运之轮’,最终位‘世界’。我们其他二十二人团的成员,是为了让愚者成功经过成长历程,逐渐抵达‘命运’的答案,然后逐步去探索,触碰到‘世界’的...
“而,你!你!你你你!”小胡子一指,对绘青说,“你!你就是最适合愚者这个位置的人啦!”
“我怎么感觉他疯疯癫癫的。”杏子说。
“我?”绘青问,“二十二人团希望我加入吗?成为那个‘愚者’?”
“很好!很好啊!很好!!很!好!”小胡子在空中表演了一个后空翻,“就是这样的态度!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才是愚者!真真正正的愚者!”
“什么,意思。”甄眷姝问,“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让二十二人团像齿轮一样——齿轮!咔哧咔哧,转起来!我们明明只缺少愚者,命运,世界...哦!哦噢!可恶!我忘记了!”小胡子说着,抓起自己的头发,“我忘记了我忘记了我忘记了!”
“疯子。”甄眷姝评价。
“我忘记了啊啊啊!‘战车’死了!偏偏在我们找到最适合愚者的时候!啊啊啊啊!!”小胡子似乎抓狂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算了。我们不去管那些。来,转换——心情!”
“噗噗噗”,小胡子脱下头上的礼帽,白鸽从帽子里飞出,几乎连成一条线,往黑色的太阳飞去,很快就通通消失了。
“绘青,他的能力是什么?他是恩赐者吧!?”杏子咽了口唾沫,她此时自然而然的把保护绘青的任务揽在身上,“你看得到吧?”
“三...三个。”绘青咽了口唾沫,说。
“三个?什么意思!?”杏子问。
“三个...世界。”绘青说,“它们...它...它们...”
再也不能吐露更多了!
“对了!对了对了!可能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啦——诶?魔术师魔术师,不是说二十二人团是为了帮助女神监管这个世界的不公吗?”小胡子自导自演,“嘿嘿。我来给你们解答。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那是因为——”
话到此处,小胡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把手指竖在唇间,眼珠转动着左顾右盼。
“那是因为...?因为!?”小胡子卖关子。
“因为!真正的神谕里有提到!”小胡子咧开嘴,“只有那位愚者诞生,才能真正的带来福祉,让其余二十一位开始自己的使命,逐步接近真理,让愚者达到‘世界’的结果,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让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让一切都简简单单啦!哈哈,虽然是我自己解读的...”
“他真是,疯子吗?”甄眷姝说。
“我终于要死了...吗?”王二牛小声说。
“你!”小胡子似乎听到了王二牛的话,他指向王二牛,“你是星币。金钱是你的动力,你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吧!?噢,星币四。”
“什么!?”王二牛问,他不能知晓其中的含义。
“你。天啊。权杖十。这段旅行对你来说,是不是强人所难?是吗?不是?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魔术师耸肩,“好的,请你履行自己的义务!我从中看到了恋人!虽然这个位置已经有了,而且你似乎并不是恩赐者。”
“有病啊!听不懂!”杏子骂骂咧咧。
“你呢?你?圣杯四?天啊,我能看出来。虽然你是恩赐者...哈哈,小牌可是有很多的。我分辨不清。”小胡子对甄眷姝说,“你真是正正好好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杏子问,“你有病啊!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噢,抱歉。”小胡子竟然主动道歉,“你们不能懂得的。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懂。愚者诞生,可就看你们了。
“不过呢...在这之前,我可得看看啊。你们,是不是‘那个人’。”小胡子又说,“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但你们确实很像啊。很像。”
“他要杀了我们吗?”王二牛打着抖,“为什么我们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这种奇怪的话?”
“唉。你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懂不懂,我可以理解。”小胡子摇摇头,“总之,你。我们万众瞩目的愚者候选。你可要记住...你所经历的一切,认识的所有人,都是‘有用’的。只要满足所有小阿卡纳,你就能真正达成自己的愿望,开始大阿卡那的历程哇!”
听不懂啊!
绘青根本搞不明白,更何况她还在不断思考着小胡子的能力究竟应该如何隐晦传达出来,小胡子的话她根本就听不懂。
“好。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小胡子接着说,“现在,让我来试试,你究竟配不配呢?配不配?配不配配不配?配不配得上...愚者的位置!?究竟!!嗯!?那么请其他嘉宾们配合一下我!
“不过,只是玩玩。玩玩哦?玩玩。我会放水...放海吧?放...放?放手一搏!?放...这个?噢?放我们床下的这个?比这个多是不是?不是?是?喂够了!你废话好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
看着小胡子自己和自己吵了起来,几人抹了把冷汗。
他精神不正常。一定是精神不正常。
如果我的宝贝们在就好了。杏子想,大炮不在手边,没办法采取什么先发制人的攻击。
“好。来。”小胡子拉下脸,看起来似乎很失落,“没人捧场的话,我就自己来吧。”
“哦哦哦!”绘青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给小胡子捧起场来。
“谢谢你。”小胡子叹了口气,“算了。唉。算了。只有你也好。你真是个好人。我爱你。”
“哈!?”杏子攒紧拳头。
小胡子一打响指,四周的环境开始扭曲。
似乎是坠入水中,折射的光线让一切都变得不断变化扭曲,仿佛不断的波涛,一阵阵改变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现在发生的一切,二哥能预见到么?
四娘忍不住想。
或许并不能吧。
四娘又想。
何钟合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卷入扭曲的世界里了。
她的刘海是往右撇的,现在是往左撇;她的衣服花纹是偏左的,现在却偏右。
她应该在镜子里。
看到冯秀梅遮住了左眼的头发变成遮住了右眼,她很快就确定了。
他们在镜子里。
“啊啊!?发生什么了!?”
二十有点大惊小怪,何钟合翻了个白眼。
“我们应该是被谁影响,进到镜子里的世界了。肯定是这样。”何钟合说,“别嚷嚷。船上有危险。”
“床上?”冯秀梅问。
“船上,秀梅姐。”何钟合说,“我有点担心四姐。虽然她肯定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我可相信她。”
“如果是四娘,那应该是没事的。”冯秀梅说,“可我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某人的能力影响?”
“应该是馈赠吧!把人带进镜子里的世界?这种能力有什么用嘛。”何钟合说。
“可能还有别的用处。”冯秀梅说。
“那我们怎么办啊?要逃出去吗?我们怎么逃出去啊?”二十问,“怎么办啊!秀梅姐,五小姐!我还不想死呢!”
“吵吵什么。”冯秀梅皱眉,“怕个屁。不是有我在吗。”
“我们先观察一下。而且能不能出去,怎么出去,这谁知道啊。”何钟合说,“秀梅姐在呢。秀梅姐肯定有办法,对不对,秀梅姐!”
“我?我...呃,我会保护你的。”冯秀梅挠挠头,“别,别太依赖我了。你可是何五娘,你也很厉害的。”
“才没有秀梅姐厉害。”何钟合拉起冯秀梅的手,“秀梅姐最厉害了,仅次于大哥和四姐的厉害。”
“没有...头儿也比我厉害...”冯秀梅脸上浮现一抹红霞,“别夸我了,臭丫头...我只不过是个负责讨债的而已。”
“哼,我觉得厉害就是厉害。”何钟合说,“我们慢慢看看情况,等到坏人来了,我们就打死他。”
这个世界到底应该怎么形容呢。
看起来时值午后,空气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绘青说不出来,只觉得特别熟悉。可她很不安。
想起来了。是“家”的味道。在村子里,和爹娘,惠织,小田他们在一起时的味道。
空气里甚至还有些小狗的味道。
是小田。小田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小狗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为什么会有一股宿舍的味道?”杏子问。
“师父。那里的,味道。熏香。”甄眷姝说。
王二牛抽了抽鼻子,只有一股鱼腥味和老板娘和她小女儿身上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熟悉。
但违和。
无数个人们记忆中熟悉的景象被强硬拼合起来,无数欢声笑语和恍惚间的谈笑喧哗被融为一体,入耳却只觉得遥远,伸出手来,看似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一二。
下午的太阳并不毒辣,暖意烘托,一切都十分惬意——却又让人感到不安。
钢琴曲响起,音符间偶尔的杂乱能够听出不和谐感,却又因为整体旋律的和谐反倒让人感到放松——只是在这之间,偶尔会弹出诡异的旋律。
绘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身体告诉她,她现在正处于现实,处于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之中。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放松,只有紧绷的精神和违和感在提醒,自己来到了一个危险的世界。
危险在哪?
她不知道。她的直觉告诉她,要有什么东西即将追来。
她要是不能逃走,就完了。可她无法逃走。
真真正正的完了。人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寻找记忆的旅程要结束了,她所认知的一切也结束了,她的一切都结束了。
缓和的曲子愈发跌宕,绘青不安,却不能看到危险。
这里像梦。绘青也知道,这里是梦。
是梦的世界。
这里没有死亡。
这里只有顺从,只有随波逐流,只有放弃,只有失去一切。
但唯独没有死亡。
可她能意识到。
这里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死亡并不是失去一切,至少死者可以留下些什么。可这里...这里的某个东西,可以让她失去一切。剥夺,侵略,或是轻言轻语的偷走,在这里被骗走一切,比死亡可怕万倍。
“欢迎光临。我的梦中世界。”
声音响起,在场者无一人不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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