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三人下山并不惹事,也从不与人交际,吃点花样小吃,买点有趣玩意儿,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可这次下山,让单萱十分郁闷的是,这两人竟然在兴致盎然地讨论,出远门所需物资方面的问题。
远远跟在两人的身后,单萱气不过,先一步就开始了狂买东西的节奏,从头面首饰、环佩玉石到装饰用的铜尊画像,直到两手都拿不下了,才犯起了难。
身在闹市中,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将这些东西放到储物袋中吧!
毕竟若被凡人看到了,万一被当作会点法术的江湖骗子,引起骚动,可就要浪费好一番口水解释了!
“单萱,你倒是快点啊!”见单萱一直落在身后,董捷尔回头催促了一声,说到底他好歹是个男子,总得顾着两人的安全。
这一回头,董捷尔就看见单萱手里拿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咦,你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他这么一出声,玉浓回头也就看到了,对董捷尔说道:“哇,单萱现在可比我俩有钱多了?”
先前下山,单萱花的银两大多都是玉浓的,因为单萱从家里带来的全部家当,早已经所剩无几了。
后来修葺长乐殿的时候,发现长乐殿里有一间房子竟然堆满了金银珠宝,问文渊真人的时候,他都记不得到底有多少了,单萱便问可否用那些银子买一些饰品用来装饰长乐殿。
文渊真人久居天仓山,与世隔绝,根本就用不上银两,又岂有不同意的可能。
单萱刚开始用了多少银两还会上报,两三次以后,文渊真人就不耐烦了,以致后来长乐殿已经装饰完毕,单萱再花里面的银子,都是不需要多说一句话的。
“那是当然,她可是有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哪像我跟你啊!按月发的!”董捷尔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走过来,伸手接过单萱手里的货物,帮忙分担。
“啧…我的意思是,单萱现在可比你我会花钱多了,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东西。”玉浓自然也是过来帮忙。
怎么她和董捷尔商量了半天,啥都没买,单萱倒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单萱憋着一口气,听见玉浓这么说,更是气鼓鼓的,不开心。
这些钱都是师父的啊!虽然师父不会骂她,不过银子赚来不容易,是她太浪费了,好像买了很多东西都是可要可不要的。
董捷尔听玉浓这么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笑道:“唉,你们这些小女子啊!就是喜欢这些虚荣的东西,克制不住的什么都想拥有,我反正不懂,那应该是只有你们女孩子才能懂的女孩子的心思吧!哎,是吧?单萱!”
单萱本就因为不能下山历练而心里不痛快,乱花钱的行径又被这么直接指了出来,更是羞愧得脸都涨红了。
玉浓看出单萱的小心思,干脆将所有的东西都丢给董捷尔,拉着单萱的手,“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一个洒脱开心嘛!喜欢的就买,看上的就想拥有,有什么不对!走,我们到那边看看…”
“喂…你们两个…”董捷尔看玉浓拉着单萱去了胭脂摊子,听小摊贩竭力为她们介绍产自波斯的高级香料,喊她俩也没人回应他了。
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啊?为什么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当苦力?
董捷尔小心翼翼地拿着单萱买来的易碎货物,总还得跟上那两人。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结伴,嬉笑怒骂,总算一路欢声笑语。
那些青春年少的日子,忍受不了一丁点的冷漠,真希望朋友的眼光全都集中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返回的路上,单萱将她为玉浓和董捷尔选的礼物分别给了两人。
送玉浓的礼物是一只红玉发簪,因为玉浓那么爱美,而送董捷尔的礼物是一支金毛笔,因为董捷尔好歹算是单萱的练字师父,她如今的字体,跟董捷尔已经十分相像了。
此行一去就是半年,直到收了单萱的送别礼物,玉浓和董捷尔才想起还有‘念念不舍’这样的情绪。
在天仓山修行的日子,向来没有什么节庆,除了十年一度的招收新弟子,持续三天的拜师宴,还有后来才知道的正气日,必过的除夕夜以外,哪怕是民间大肆庆祝的元夕(元宵节),在这里也是什么痕迹都看不到的。
甚至生辰,也只在整百岁的时候才会简单庆祝一下。
送礼这样的事情,自然就少之又少。
玉浓和董捷尔都被单萱这一出吓了一跳,虽然从小没少收过礼物,但单萱送礼的原因,不为别的,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想想他俩离开后,单萱在天仓山可就少了两个重要玩伴了,又安慰单萱他们出去看见了什么好东西,一定也会给她带一份,让单萱一定加紧修炼,到时候三人再一起闯荡天下。
一直到进了石门,三人还说得难分难舍,好似他们等会儿就要各安天涯了一般。
看得忘仇皱紧了眉头,也不知道关了石门的他,是走好还是不走好。
虽然还是白天,但天仓山的山门基本都是关闭状态,只待有人呼喊,忘仇才会去开门,凭通行令进出,这个山门,他一守就已经守了八年了,见识到的人不算少,但这三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也算十分熟悉了。
“好啦!不说了…”董捷尔其实说得比较少,最多是玉浓说什么的时候,他应和两声,结果玉浓和单萱竟然恨不得将每天穿什么足衣这样的细节都说上一遍,实在是越说越没完没了,便干脆出声打断了两人,“让忘仇看笑话了!”
玉浓和单萱这才终止了话题,都看向忘仇。
“我买了点小吃,师兄你要吃点吗?”单萱将她从山下买的糖人拿出来,递给忘仇。
忘仇自然是连忙摆手拒绝,“不了,谢谢单萱师妹的好意!”
据传,忘仇是司刑长老的徒弟。
司刑长老一向严谨,深居简出,忘仇又守在石门边这么多年,天仓山弟子只当他不会有什么前途可言,毕竟他除了一身力气以及基本的凝气与释放,并不算真正的修炼过,也不知是他天赋不够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从来没见过司刑长老传召过他。
所以,这个传闻很多人都是不信的,大多数天仓山的新弟子,对忘仇都是点头而过,礼貌点的像董捷尔这样,亲切地唤一声名讳。
少有像单萱这样按辈分称呼的,毕竟她曾经亲耳听见永生唤忘仇为师弟,但单萱这么跟董捷尔解释,让董捷尔明白忘仇其实是他的师叔的时候,董捷尔深深不以为然。
找玉浓断定的时候,玉浓竟然也搞不清传闻的真假,最后也不好意思问其他人,称呼的事只好不了了之。
“呵呵,那我们就走了啊!”董捷尔赶紧拉着单萱和玉浓离开。
看到单萱拿着糖人递给忘仇的时候,董捷尔有一瞬间真的觉得蛮丢脸的,单萱怎么能这么傻,当别人年纪还小啊!她怎么就递得出手?
一根糖人就轻易地昭告了天下,他们每次下山都是在荒废时间啊!
但在单萱和玉浓眼里,这算不了什么,毕竟是出于好意,万一忘仇童心未泯呢!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何况,两人都觉得糖人好看又好吃,是老少皆宜的美食。
三人回了天仓山,自然就不在一起腻歪,各自回去了。
单萱回来后,刚好文渊真人在长乐殿,便被文渊真人叫去背书去了。
七天后,下山历练的队伍整装好,从长乐殿出发。
单萱站在文渊真人的身后,和三圣十老一起站在视野极好的位置,看着觅云、永生两人率领一众弟子离开,那其中有她最好的朋友。
明明已经有足够的时间缓冲,但真正离别的时候,单萱还是低沉了好半天。
但时间还是一样的继续下去,师父不可能整日整夜地陪伴她,一下子没有了玩伴的单萱,时间多出了很多,连以前总觉得没时间看的小人书也看了好几本。
就连和亡垠的亥时之约甚至都会刻意地早去一两个时辰了,但消沉之气还是越加严重,文渊真人隐约察觉到了之后,有意教授了她更多奇妙的剑招,给她打发时间。
但似乎还是改善不了,渐渐地,甚至连亡垠也有所察觉,“你怎么了?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
立冬已过,天气越加变冷,单萱哈出一口白汽,“没有啊!怎么会?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的!”
“我不是指睡眠,是你给人的感觉,好像突然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趣了!”亡垠道。
单萱刻意地挺直腰板,“哪有啊?我挺好的!”
“真的吗?”亡垠随手折下一根柳枝,“那我们过两招吧!”
单萱看着那根无甚威胁力的柳枝,“我借雷火剑给你用吧!我用含霜剑!”
“不必,对你,我用这小小柳枝足矣!”亡垠将刚折下来的、因冬日而失去过多水分的柳枝随意一甩,柳枝像是被灌入铅金,一下子就直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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