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刻意点明,知晓了单萱原是故人,李初年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举杯敬酒。
虽改了字迹,变了样貌,物是人非,单萱也是百感交集。
多年以前,她最后看到得是寂寥的小坟包和空无一人的院落,对于那三个孩子和多年以后再次重逢的李初年,单萱的抱歉永远比董捷尔和玉浓还要更深一些。
此时的这个年轻人,有着瘦削的身体、苍白的脸颊、沉重的罪孽以及不愿多说的过去,这让屋内的氛围陡然变得死寂。
那夜,都多喝了些酒,却并没有太多的话。
一夜过后,也并没有改变什么,李初年还是走了,临行前说,只有两个人知道他在这里。
等李初年走远了不见踪迹,单萱才琢磨出李初年说得这句话的含义,李初年不过是被人捏在手里的屠刀,突然那人不想再做杀生的事情了,这个屠刀便也就失去了价值,虽然佛曰放下屠刀,可李初年身后的人却是要折断这把屠刀。
亡垠当时就笑了,思忖着单萱对人事物的领悟力一点也没有提高,但她怎么就能把法力学得那么厉害呢?
单萱有心跟上去瞧瞧的,可亡垠又怎么可能支持,单萱放心不下亡垠只能按捺下来,毕竟这不是去去就能回得来的事情。
拖了两三日,单萱和亡垠恢复了之前各自修炼的生活,这不算宽敞的茅草屋少了一个人,即便是一个平时一个字也不多说的人,也会觉得安静了很多,亡垠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只是单萱那两天心浮气躁,好在后来也没让亡垠多说什么,竟就再也没提了,不过亡垠可不知道单萱是想通了,还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去确定了什么才放下心来的。
之后的日子如潺潺流水,平淡无味却颇为安逸,来年冬天,亡垠已经到了可以结丹的境界。
结丹使得周围的妖魔蠢蠢欲动,小鱼小虾的角色亡垠当然从不放在眼里,但结丹事关重大,必然要小心谨慎。单萱看亡垠神色冷峻,竟劳师动众的将暗鸦唤来了。
亡垠看到暗鸦的时候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他当然知道,只要他还是名义上的妖王,就算单萱以妖后自居,那也一定有一些事是绕不过他的,可偏偏在太白山修行的这一整年,他就真的一点也没有为妖界、为那还没有结果的仙妖魔之战操过半点心,这其中暗鸦的‘功劳’最大。
暗鸦只带了灵冰鸟来,时隔一年,灵冰鸟还在记恨单萱,当然它还很委屈,它都快被抛弃了能不委屈么?
有单萱从旁协助,暗鸦和灵冰鸟护法,亡垠结丹没有掀起半点风波。
亡垠刚失去妖丹那会儿,万念俱灰,不敢相信他还有重新结丹的一天,一年恍然间就过去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那时候的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实意的恨过单萱。
结丹之后,亡垠面色潮红、精神奕奕。单萱也很高兴,留暗鸦喝几杯,还就着简陋的环境亲自弄了两三个热菜。
暗鸦不同李初年,亡垠在暗鸦面前从来不避讳什么,又因为顺利结丹终于能松口气,当夜没有喝醉暗鸦,亡垠倒是难得的喝醉了。
单萱送暗鸦和灵冰鸟离开,暗鸦自不用多说,为了亡垠他也得回去看着点妖族的动态,只是灵冰鸟怎么都是亡垠的坐骑,这又是久别重逢,好说歹说也不肯走,便也只好约法三章,让灵冰鸟就此仍旧跟着亡垠。
灵冰鸟也懂得今非昔比的道理,尽管脾气暴戾,该忍的时候还是只能忍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亡垠头疼欲裂,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竟然是跟单萱共枕一眠的,只是他看见的并不是娇羞的单萱躺在他的怀里,而是他枕在了单萱的胳膊上。亡垠当即便想起身,却觉得头脑晕沉的使不上力气。
亡垠一醒,单萱也就跟着醒来了。单萱本想托亡垠一把,一动才发觉半边身子都麻了,伸出去的手只得掐在了她自己的胳膊上,还顺带着面部肌肉纠结。
“这是怎么回事?”亡垠总算撑着坐了起来。
单萱揉了两下,又挥动了两下被亡垠枕了半宿的胳膊才觉得好多了,听到亡垠说话,想也没想地回道:“你昨夜喝醉了。”
喝醉了亡垠知道,下酒桌的时候他其实还有几分清醒,也知道他被扶着睡在了床上,可他问的又不是这个,“我问你怎么回事?”
“我?你问我怎么回事?”单萱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茫然,又打了个哈欠才终于也盘腿坐了起来,自问自答道:“我没事啊!”
若不是一觉醒来还没什么力气生气,亡垠真想...好吧,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单萱拿小眼神看着亡垠,惴惴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这下,亡垠干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昨夜喝醉了,还不肯盖被子,我担心你着凉了,我是火属性又有火精护体,所以...”单萱有些脸红,一觉醒来,她也神清气爽,只是这大红脸显然不是因为睡得好。
亡垠‘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极长。
单萱摸了摸脸颊,又捋了捋头发,干脆瘪嘴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你嫌弃床板太硬,被子不是新被子宁愿扔在地上,所以这枕头我就...自己枕了。”
亡垠看了看地上一团乱的被子,估摸着他可能借酒耍了个小脾气,可看单萱这么大红脸的解释唯一的枕头她枕着,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就非要枕在她的胳膊上吧!
今日醒来,若是单萱枕在亡垠的胳膊上,氛围一定融洽的多。
想到这里,亡垠又是长叹一声。
单萱见亡垠醒来就开始长吁短叹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结丹后亡垠心情挺好的啊!“那个...你看你也结丹了,那以前的事咱们就当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如何?我不计较你使坏逼得我离开天仓山,你也别记恨我夺了你的妖丹。”
直到亡垠终于结丹之后,单萱才终于将这句心心念念的话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你说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你说既往不咎就既往不咎啊?我偏不!”亡垠梗着脖子不服,他做的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到底没把单萱怎么着,真正伤害到单萱的也没他多少事,可单萱夺他妖丹那是要了他的亲命啊!
单萱幽怨的看着亡垠,不一笔勾销怎么办?不既往不咎还能怎么办?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亡垠被夺妖丹、被夺大权的事情也过了这么久,她连母亲的死都可以放下,连父亲都可以永不相认,还有什么是值得耿耿于怀的。想着想着,单萱的眼眶就开始有点红了。
谁稀罕他的妖丹,谁又情愿插手妖魔的事情,若没有亡垠的招惹,到底谁过得不比谁舒坦啊!
亡垠突然凑近,脸蹭着单萱的脸,虽然妖王的婚礼被搅合了,但眼前的这人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妖后,他不是个扭捏的人,也从来不会委屈求全,不过也就这样了,经历了这么多,他就从没有拔刀相向过,何况以后。那就是个气话,单萱竟然还当真了。
“你...”单萱侧头躲开,虽然她跟亡垠此时都坐在床上,甚至之前一起睡在这张床上更加亲密,可还是被亡垠的突然靠近弄得颇不习惯。
亡垠不乐意了,她能摆弄自己睡在她的胳膊上,就不许自己靠近她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亡垠直接亲了上去,单萱立即‘哐当’一声,头磕在了果然很硬的床板上。
单萱乱动,嘴唇被亡垠咬出了血,这么细小的伤口,甚至不用法术,要不了片刻也能自愈。
亡垠好心情地舔了舔单萱那染血的嘴唇,干脆将双手撑在单萱的两耳边上,继续亲了下去。
亲着亲着,‘啪’地一声,单萱一巴掌拍在了亡垠的脸上,正中亡垠那高高的鼻梁,那可是鼻根部位,亡垠的眼泪都快被打出来了,单萱的手劲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亡垠讶异地看着单萱,上一次是有蛇才被踢了膝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单萱的大红脸上圆圆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指了指嘴唇,理直气壮地说:“你咬我!”
咬你,老子都恨不得啃死你。
单萱见亡垠脸色不好,很识趣地施法遁了,直接出了房门。
亡垠阴沉地坐了片刻,也只能静下心来继续修炼,结丹之后的路还长着呢!万妖之王得要有万妖之王的实力才行。
单萱在屋内待不下去,又能在这太白山的山脚下做什么呢?只得去弄些吃的喝的,顺便想想怎么跟灵冰鸟打成一片。
灵冰鸟是极北苦寒之地的守护兽,天寒地冻的太白山更适合它生存,倒不用担心留在这儿会冻着它。又被亡垠驯服多时,此时倒甘愿趴在这微不足道的茅草屋前当一只看门鸟。
“喂,带你去找好吃的怎么样?”单萱背着手,坦坦荡荡地在灵冰鸟的面前踱了几步。
题外话:
断更有将近小半年了,之前断更有眼睛的原因,还有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越写越失望,驾驭不了大场面描写,也没写过这么长的小说,全文写到这里已经进入高潮部分,结果还是没什么亮点,平平淡淡,看哪章都觉得是在凑字数,就像有人跟我说的从头到尾没有激情,眼看着只能烂尾了…
因为留了扣扣,常有小网编问我可有新文发表,虽然我是觉得重开文比续写轻松,但我没想过弃坑。何况我断更后,编辑帮我上了咪咕阅读,特意跟我说让我眼睛好了早点恢复更新,之前是因为更新后修改问题好像一直不符合要求。这个编辑跟我也没啥交际,现在也早就走了,但也是别人的抬爱。
本来打算年后再写,毕竟年底事多,这小半年来我也有试着梳理脉络,结果看了无数遍的东西,写得又乱,自己都能给自己看睡着了。
扣扣上昵称叫火酱的小美妞一周前催我更新,我当时激动的保证明天就写,随时都能写,结果又花了好几天码时间表什么的,拖到了今天才更新,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说一声。
按照大纲,这文还有五十来万就可以完结了,既然开更,我也想早点完结早点了却一桩心事,我会加油的。
题外话的题外话,我当初给自己取笔名的时候,差点就取了火火酱,后来觉得太萌了,就取了火火君,好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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