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谁是狗?”卿宝一把拽住她,就把她拦在了门外。
夏敏见卿宝总拦她,越发的相信五柱是吃好东西去了,着急着要进屋去看看,越发使劲的推搡着卿宝:“谁挡我谁就是狗。”
怎么的,来她家蹭吃蹭喝还要骂她?
卿宝正一股邪火没处撒呢,使劲一推,就把夏敏推了个大跟头。
“你娘的,你敢打我?”夏敏一边骂着,一边向林琪扑了过来。
卿宝不甘示弱的扑上去,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夏守平赶紧过来,把两个女孩子分开了,他不好说侄女,只得训女儿道:“六丫,和姐姐好好玩,不许打架。”
见卿宝被训了,夏敏得意的扬了扬脑袋,一溜烟跑屋去了。
看着象面条一样软的夏守平,卿宝恨恨的跺了跺脚,赶紧跑屋去了。
屋里,五柱正在啃鸡腿,黄六娘也在吃饭。
夏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婶你都吃上啦,也不等我们。”
黄六娘没理她,她也不恼,伸手就从碗里拿了一块最大的鸡肉:“我也吃一块。”
卿宝走过去把那碗端到黄六娘另一边,冷冷的对她道:“我娘在生病,这鸡是我二舅买来给我娘补身子的,你也有病吗?和病人抢吃的,你脸可真大。”
夏敏指了指五柱道:“他也有病吗?你还啃鸡腿呢?”
“他?他还小呢,你也小呢?”
夏敏不说话了,低下头去径自啃着手里的鸡肉。
过了一会儿,夏守平放好桌子,招呼孩子们道:“别玩了,吃饭了。”
孩子们早就盼着吃肉了,立刻就窜炕上围着桌子坐好了。
老大家三个孩子,老三家五个孩子,老四家四个孩子,这十二个孩子,一桌子根本就没坐下。
夏守平刚把一盆子鸡肉粉条土豆端上来,十几双筷子一起下去,盆子里连个鸡屁股也没剩下。
大虎一边啃着鸡脖子一边大声问道:“鸡腿呢,鸡腿呢?鸡腿谁挟去了?”
夏敏指了指五柱道:“三婶偏心,早早的把鸡腿给五柱吃了。”
黄六娘气个倒仰,碗筷一放就躺进被窝,连看都不看他们了。
卿宝也气坏了,大声嚷道:“一共就一只鸡,给爷爷奶奶送了一大碗去了,我娘生病了,给我娘吃个鸡腿吃个鸡翅怎么了?我娘舍不得吃给五柱了,怎么就偏心了?你们想吃鸡腿回你们家吃去。”
夏敏撇撇嘴,小声说道:“小气鬼。”手上的筷子却一会儿没停,土豆粉条的一个劲的往碗里挟。夏敏不管吃什么,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先装起来一部分,然后再和大家一起吃,吃饭的时候也不例外,总要把自己的碗装的满满的,才会开始吃。当别人都吃完了的时候,她碗里还会有一碗。对她这个多拿多占的恶习,卿宝打心眼里厌恶。
“我小气?等下回你家炖肉了,我们也去你家吃,我看你小气不小气。卿宝一句不让她,对夏敏这样的人,她一点也不想忍。
一听卿宝说要去她家吃肉,夏敏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出声了,大概是真怕卿宝兄妹五人去他家吃。
满满一盆子米饭,满满一大盆菜,在夏守平还没来吃饭时候,已经全部被消灭光了。
吃饱了饭的夏敏,得意的向卿宝拍了拍兜,还掏出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走了。
四叔家的大儿子拴子却是追着夏守平问:“三伯,你家什么时候炖肉啊,我看见那有好多猪肉呢……”
二虎也追在夏守平身边不断的说道:“三叔,我还没吃饱,我娘说二柱二舅买了好多点心,你给我块点心呗……”
这日子没法过了!
卿宝按了按隐隐做痛的头,感觉自己一头撞死真的比较痛快!
等那群孩子走后,夏守平忙上忙下的收拾桌子碗筷,卿宝也没有去帮忙,而是坐到了合着眼睛生气的黄六娘身边。
“娘,咱们别答理大伯家和四叔家了吧,他们太气人了。”
刚听卿宝说了这一句话,黄六娘却攸得睁开了眼睛,满脸的气愤换成了满脸的紧张:“六丫,这话是谁教你的?”
卿宝看着一脸紧张的黄六娘,有点莫名其妙:“没谁教啊,我想的。他们那么气人,咱们不和他们来往了不就行了?咱们自己过自己的。”
“闭嘴!”黄六娘忽然严厉了起来,低声喝斥卿宝道:“六丫,你瞎说八道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不仅你要挨鞭子,就连爹和娘,你爷爷你奶奶,都逃不过管教不严的罪,赶紧闭嘴,把这话烂在心里。”
这话怎么了,难道不错吗?
他们既然那么不要脸,何苦还要和他们纠缠不清?
和他们断绝关系了,不正好清静吗?自己家的日子也可以过的好一些。
自己是为了他们好,要不然,自己犯得着为他们操心吗?
否则他们被人欺负死又关自己什么事?
黄六娘的训斥,顿时让卿宝觉得受了委屈,她的眼泪哗哗的就流下来了。
见卿宝哭了,黄六娘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更加严厉的说道:“你这话在娘跟前说说没什么,要是出去说,你这是不孝,你这是不敬,你这是要自绝于宗族!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会被逐出宗族,被逐出村子,永远都不能再回来,死后都不得葬入祖坟!”
卿宝有点傻眼了,不会吧,就因为和大伯家四叔家这样的奇葩亲戚断绝关系,就会被安上不孝不敬的罪名?
黄六娘见孩子不哭了,只是瞪着迷惑的大眼睛看着她,心道孩子还小,不懂这些不怪她,遂放低声音,摸了摸卿宝的头,柔声道:“六丫,娘也知道你大伯家和四叔家不好,可他们是你的长辈,你可不许生出断绝关系的念头来。有族规在,谁也不许这样做的。以前的时候,咱们族里出了一个大官,穷亲戚们有不少去打秋风,他再讨厌这些穷亲戚,还得高敬高待,年年还要拿出钱来捐给族里,你说他不憋屈吗?他没想过和穷亲戚断绝关系吗?可再烦也得忍着,他今天要敢和穷亲戚断了关系,明天朝里就会不让他做官了,族长也会惩罚他,亲戚们也会看不起他,不仅他,就连他的子孙后代都得背上骂名。”
卿宝这回彻底明白了,这个封建社会,和后世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社会,是截然不同的。在后世,这种奇葩亲戚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也没人会说三道四,可在这里却不行,因为有族规在,有社会舆论在,还有朝廷制度在。
“丫,这话你以后千万别再提了,咱不说大的,你这话今天一传出去,明天满村的人就会说你不孝长辈,不敬长辈,以后不光没人看得起你,就连给你说亲,都没好人家要你。听娘的话,这话以后可不许在人前说。”黄六娘对女儿这大逆不道的思想,开始担忧了。
卿宝闭嘴不语了,这还让她说什么?
从古自今,一个“孝”字,不知压倒了多少英雄汉,不知委屈死了多少小媳妇,自己那来自现代社会狂放不羁的思想,看起来应该收收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六娘不再因为大虎们蹭吃蹭喝而生气了,转而开始忧心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了。
她叹了口气道:“都怪我和你爹没用,不能让你们去书塾念书,没先生教,还是不明礼啊。”
卿宝郁闷了,没想到一个在后世看来很正常的想法,在这个社会竟然是万人唾骂,怪不得人们提起封建社会的时候,总爱加上“万恶的”三个字,现在看来,这三个字加的太对了!
“那就任由他们欺负咱们吗?”一样的人,凭什么要被别人欺负呀,林琪不甘心。
“你爹软的象棉花一样,根本就立不起来,咱们不挨欺负才怪。我有要强的心,可身为媳妇,我今天要强了,明天你奶奶想个由头就能再压回去。在婆婆面前,媳妇没有有理的。”想到自家的处境,黄六娘除了叹气,又能怎样?
什么都别怪,只怪自己摊上了一个没用的男人。
黄六娘认命了,可被人欺负不是卿宝的作风,在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后,卿宝立刻开动脑筋,回忆夏妈妈当初是怎样和那帮子亲戚斗智斗勇的,虽然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夏妈妈的那一套也有行不通的地方,但都是家长里短,总会有相通的地方。
卿宝低着头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黄六娘道:“娘,我有办法治大伯母和四婶了。”
黄六娘有点不相信似的随口问道:“什么办法?”
卿宝附到黄六娘耳边,一阵窃窃私语。
听完之后,黄六娘还有一点动摇:“不行,我不放心你们。”
卿宝却道:“没事。我们都大了,你尽管去姥娘家住几天。姥娘想你都想哭了。”
晚上的时候,二柱把姥娘给的银子拿出来交给了黄六娘,整整五两银子。再翻黄二细拿来的包裹时,又翻也了黄二细给的一两银子。黄六娘感受到娘亲和兄长的关怀,这才坚定了要去看看老娘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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