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和四柱关系好,方清越已经很习惯在卿宝家吃饭了。
方清越的爹娘虽未来过夏家,不过经常让方清越带一些点心水果鸡鸡蛋肉之类的东西过来,看来是知道并且默认了方清越和夏家的走动。
方清越很喜欢夏家热闹和谐的气氛,也很喜欢吃卿宝做的饭菜,不说天天,十天里总有六七天的午饭是在卿宝家吃的。
放学一回来,匆匆洗了洗手,四柱和方清越就象两只饿狼一样扑向了饭桌。
卿宝已经吃过了,就坐在旁边给他们添茶倒水。
一边看他们吃,卿宝一边给他俩说琴娘的事儿,说完之后,她还感叹道:“我若是个男人时,我肯定不会纳妾,除了耽误几个女子的一生,还要忍受着家宅不宁,这是何苦来的?妻妾争不够,子女们还要争,一辈子就没个耳根清静的时候,何苦找这个罪受!”
四柱却反驳道:“六丫你这是妇人之见,要是正妻生不出儿子再不纳妾,岂不是断了血脉斩了宗嗣?”
虽然知道这个社会的人都看重香火传承,卿宝却仍是分辩道:“别拿血脉说事儿,就拿咱家来说,咱家的男孩除了你还有二哥三哥和五柱呢,就算你没儿子,咱们夏家的血脉也断不了,咱们祖宗也少不得有人祭拜,断的不过是你这一支罢了。何况你怎么知道正妻生不出儿子,这年头一个女人怎么也得生六七个,难不成你是算命先生,提前知道正妻生不出儿子啊?为子纳妾,不过是你们男人贪图美色的借口罢了!”
一番话,辩的四柱哑口无言,只得低下头去大口吃饭。
方清越在旁边听了这兄妹俩的辩论,细嚼慢咽的咽下了一口饭,他方说道:“宝宝,你这番话,和我们说说就算了,出去千万别说,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卿宝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了,这不是除了你和四哥,没别人嘛。”
方清越见卿宝懂事,不由笑问道:“宝宝,你心思这么多,那你说你长大后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啊?”
听他要套妹妹的话,四柱立刻从饭碗中抬起头来,狠狠的踢了方清越一脚。`P`JJWXC`P``P`JJWXC`P`
被方清越问及以后要找什么样的相公,卿宝还真是被问住了。
这辈子,她才九岁,实在不必着急想这个问题。
没有怎么犹豫,卿宝随口回道:“温文儒雅,感情专一,肯定不纳妾的。”
说完了,她看见半夏在院子里招手,就走出去了。
被留在屋内的方清越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身来对四柱道:“后面两项还好说,这温文儒雅,我现在培养,还来得及吧?”
半夏正在熬糖,柴禾有点不太够了,糖正熬在关键时候走不开,就招呼卿宝先搅着点糖,她去抱柴。
等她抱来柴,又重新烧旺了火,卿宝才又从厨房走出来,去看四柱和方清越吃完了没有。
刚往门里一迈,正好方清越也一脚迈了出来,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方清越长得比卿宝高大,差一点就把卿宝撞了个跟头,情急之下,卿宝胡乱一抓,就拽住了方清越的袖子,这一拉一拽之下,一个白色的信封从他的袖口轻快的滑了出来。
卿宝个子矮,一蹲身就把那封信捡了起来,信是封了口的,信封上,却一个字也没写。
一见卿宝捡着了信,方清越脸色就有点变了,伸手抢过了那封信,慌里慌张的就塞进了袖子里。
这是什么情况?
情书?
这小家伙和哪个小姑娘暗渡陈仓了?
卿宝知道这个社会的孩子们都早熟,虽说不希望方清越因为早恋而耽误了学习,可方清越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哥哥,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管他。
不过从好友的角度来说,卿宝觉得有必要劝告他一句,于是她意味深长的劝慰他道:“儿女私情这码子事呢,就好比是田里的禾苗,如果露芽出土太早了,十有八【九】是会被大风抽死的!”
一见卿宝误会了,方清越顿时就急了,他立刻解释道:宝宝,这信不是我的,我没事!”
屋里的四柱疑惑的问道:“谁的信呀?”
方清越大概是很怕人发现这封信,匆匆回了一句:“没什么。”就甩开了这件事。
有了四柱这一打岔,卿宝也就不和方清越掰扯这件事了,走过去端起碗筷,拿到厨房去了。
方清越赶紧追到了厨房门口,见厨房里还有半夏呢,他又不好当着半夏说什么,只得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在厨房门口转了一大会儿,最后才不甘心的闷闷走了。
卿宝一点也没察觉到方清越的郁闷,对于信封事件,她也没有怎么往心里去,毕竟方清越不是四个柱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和方清越只能算得上是朋友,方清越如果想告诉她,她就听着,如果不想告诉她,她也不会去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的嘛。
所以,卿宝很快乐的在厨房里和半夏说说笑笑,根本没有留意那个闷闷而走的少年。
方清越走了没多久,夏守平和黄六娘带着小夏瑶回来了,黄六娘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就连夏守平那么个老实人,也是脸色不豫。
“娘,怎么了?”卿宝抱过小夏瑶,喂她喝了点热水。
黄六娘脱掉披风,坐到桌边气愤道:“还能有什么事?你那个好五婶呗,本来今天好好的,她非得当着我的面骂琴娘,这威风是耍给谁看的呀?”
今天黄六娘和夏守平拿了一些厨具和米粮送给夏守祖一家,哥嫂怜惜弟弟,这本是好事。
可当李诗容看到以前处处不如她,从来都是由她贬斥踩低的黄六娘,不仅穿金戴银了,现在竟然倒过来“施舍”自己了,她的心理立刻就不平衡了。
李诗容的爹爹是夏守祖的授业恩师,夏守祖读书的时候,不仅书读的好,人长得也挺清秀的,就中了李诗容的意。两人成亲后,李诗容自恃娘家是书香门第,丈夫又是个读书人,自然瞧不起土里刨食的三个妯娌。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没少对三个嫂嫂冷嘲热讽,妯娌间的关系十分的僵。
所以,接受关系并不好的妯娌的馈赠,这让她觉得十分耻辱。
李诗容怎么也没想到,在过了十年之后,她最瞧不起的那三个妯娌,竟然全都咸鱼翻身了,家家都比她过的好,而出身“高贵”的她,竟然沦落到接受她们“施舍”的份上了。所以她不仅没有感念黄六娘的好,反倒是怎么想怎么窝火。
在临吃饭洗手时,黄六娘腕间的金镯互相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这声音,极大的刺激了李诗容,让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李诗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借口琴娘挟的都是她不爱吃的菜,在席间大发脾气,骂琴娘是小人得势,怎么妆扮都脱不了那副穷相等等指桑骂槐的话。
黄六娘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李诗容这是在骂她,有心和李诗容吵一架,可人家没指名道姓,黄六娘生了一肚子气,连饭都没吃,就和夏守平回来了。
卿宝本以为书香门第出来的李诗容应该素质高一些呢,没想到竟然连杨氏和张氏都不如,杨氏和张氏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和黄六娘表面上还算可以了,这李诗容,竟然连表面上的和平都不愿维持,实在算不得是个聪明人。
知道爹娘还没吃饭,卿宝赶紧给他们做了点饭,又故意说了些解心宽的话,这才逗得黄六娘稍微开心些了。
他们刚吃完饭,二柱和五柱就回来了。
他俩本来是去村子里送信儿的,可没想到一听小儿子回来了,夏老太太和夏老爷子当时就跟车来了,二柱和五柱已经把两位老人送到五叔那里去了。
既然两位老人家来了,黄六娘和夏守平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又动身过去看老爷子老太太去了,直到晚间才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夏守业一家和夏守全一家也赶到了,伙同夏守平一家,全都去了夏守祖家里,各家都带了不少鱼肉之类的东西,去给夏守祖一家接风去了。
这一次李诗容表现还算可以,除了使唤的琴娘连个歇着的空儿都没有之外,没有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
而夏老太太,对夏守祖和李诗容,则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慈祥,在家的三个儿子和夏守祖比起来,那待遇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卿宝不太喜欢这假惺惺的寒暄和孩子们的喧闹,就带着半夏早早回家了。
刚拐过街角,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青色的身影徘徊自家门口。
卿宝都没用仔细看,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方清越。
两个人几乎天天见面,实在是太熟悉了。
“越越!卿宝喊了一声,果然看见那个身影抬起头往这边看了看,然后就迎了过来。
待方清越走到卿宝跟前了,站定立稳了,他才含蓄一笑,淡然如风的开口道:宝宝,你去哪了?”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仿似春风吹过湖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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