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时节的荷香飘散着幽幽清香之气,微风过处,碧玉盘似的荷叶摆动着亭亭玉立的身躯,风采别具一格。
一个一袭青衫广袍的男子走上凉亭石阶,上了湖中心凉亭,将抱在怀中的琴轻放于石桌之上。
随后踱步到立于亭边的白衣男子身边,二人迎风而立,面对着满是荷花荷叶的湖面,清雅而柔美的荷散出淡淡芳香。
风吹起二人的衣摆长发,许久,白衣男子才缓缓开口:“凤翼也会迟到?”
青衫男子正是凤翼,他淡笑一下,嘴角只是微微弯起,却是他难得的笑容:“是子玉来早了。”
言子玉一撩白袍,转身坐于亭边石凳上,悠闲的玩笑道:“要加上哥字。”
凤翼也坐于一旁的石凳上:“你们二人真是一副德行!”
言子玉迷茫:“还有何人?”
凤翼反问道:“你说呢?”
言子玉更加疑惑:“我怎会知道?”
凤翼望向远处,半响才道:“她口中的人是你,还说给你做了玉佩,可惜好像是丢了,自责不已。”
言子玉豁然明白过来凤翼口中的“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怎样了?”
凤翼摇摇头:“不知道,她没再去月凤坊。”
去月凤坊!言子玉顿时哑然,这个女子,总是这样离经叛道!
凤翼斜眼睨他:“如何?担心吗?月凤坊的小倌儿跟她关系可是挺不错。”
言子玉取出玉箫:“凤翼也会说笑,还真是难得,来,许久没和你合奏一曲了,今日可得补回来。”
凤翼起身,坐到古琴旁,拨动两声试音,言子玉执起玉箫,悠扬清澈的琴音伴着缥缈如风的箫声流泻而出,琴音如同青峦中悠悠流淌的山泉,清逸无拘,箫音如风雪中飞舞的红梅花瓣,清寒高贵。
从远处听去,时而琴音空蒙,时而箫声宛然,音律渐转激昂,琴与箫时分时合,合时如鹰击长空入云端,分时如拍岸激潮碎巨石。
一曲终,琴音箫声依旧回荡,延绵不绝。
言子玉收回玉箫,将桌上的茶壶端起斟了两杯清茶,凤翼端起茶盅,浅品一口,道:“六安瓜片,子玉的口味还是没有变。”
言子玉浅笑:“看着这湖光山色的美景,品着这清香怡人的清茶,又有凤翼这样的知音朋友相陪,真乃人生一大美事。”
凤翼看向言子玉,然后道:“你受伤了?”
言子玉点点头,自从前几日他搬回言府休养后,本想尽快调养好身体,可近些日子以来,内力真气损耗太多,加上冰魄火魂丹发作,这刀伤竟迟迟不结痂。
“伤的如何?”
言子玉道:“已经好多了。”
凤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到多年前他们二人还是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凤翼那时候就是个乖孩子,而言子玉却是个整日闹得宫中鸡飞狗跳的祸头子,想着那时的言子玉飞扬跋扈、霸道任性,可现在,却再无往昔的影子,终日活在仇恨之中,周旋在强敌身畔...
凤翼叹口气,许久之后才道:“我查到了,她的确是死在那里。”
言子玉眸中寒光一闪,搭在腿上的手顿时紧握成拳,凤翼继续道:“子玉,她在那里生活的日子一点儿也不苦,他对她很好,给了她无限宠爱,她走的也不算痛苦,你...可不可以放下仇恨?”
言子玉沉声道:“放下?放不下了,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复仇,若非如此,我也不知自己还能靠什么活下去。”
凤翼道:“你还有她!还有师傅师兄,还有很多人在你身边。”
言子玉摇摇头:“他们,哪存了真心?”
凤翼逼问道:“你连她也不相信?”
言子玉眼神躲闪,说话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凤翼见他如此,便心中明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半响才问他:“你非去不可?”
言子玉目光坚定:“是,非去不可。”
凤翼无话可说,不再劝阻,或许换做是自己也无法对亲人的死不生怨恨。
真正的放下,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言子玉站起身,见天色不早,只得辞别凤翼,临走之际,凤翼嘱咐道:“你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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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安泡在天清池中闭眼长舒一口气,唤了声:“来。”
一旁侍立的宫人上前去为其揉按肩膀,宇文安舒服的嗯了一声,睁眼侧头刚欲夸奖揉按的手法不错,可这一瞧,却是言子玉。
宇文安惊诧了半响,后又马上恢复过来,笑着拉过言子玉的手:“你怎么来了,这里潮气大,再熏到伤口。”
言子玉笑了笑:“没事,只是给皇上看看子玉的伤势,省得您每日担心,天天派人去我府上询问。”
宇文安走出浴池,将浴袍穿上:“你这小子,还嫌朕麻烦了?”
言子玉顺着他意思打趣道:“是啊,打扰我休养,皇上可知罪?”
宇文安嬉笑着打他手背,言子玉装痛:“皇上,再打我,我以后不进宫了!”
宇文安拧他耳朵:“就会拿这威胁朕,好啊,你不进宫,朕就派人把你强拖进来!看你怎么办!”
言子玉翻白眼儿,宇文安系好腰带,伸手褪下他右肩的寝衣,检查他的伤势,见伤口已经快要愈合,满意笑笑:“行了,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言子玉眨眨眼睛道:“皇上,你可别跟尚名卫说我快好了,我想趁机多休息几天,好不?”
宇文安忍着笑冷哼一声:“你这臭小子,就会偷懒!”
二人走到内室,言子玉将纱帘拉上,扶着宇文安坐到床榻边,宇文安说道:“朝中没有什么事,朕都将那些违逆之臣镇压下去了,他们不敢再对你乱说什么的。”
言子玉点点头:“多谢皇上。”
宇文安拍拍他手背:“你与朕之间谈什么谢字,哎,子玉啊,把那安神香给朕点上,早些歇息吧。”
言子玉依言点香,却分明闻到那香中掺了其它药物,只是他只是闻了闻,无法判断究竟为何种药物,言子玉看看那香,他记得这是前些日子太子从外面回来后给宇文安带回来的,点上后,宇文安睡眠的确得到了改善,便一直用着了。
言子玉瞥向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宇文安,心中一阵刺骨冷笑:宇文老贼,连你亲儿子都要害你,你做人真是失败到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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