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吴政出现在一个满是灰色雾气的地方,空旷无比。
他一直往前走,许久才看到一盏灯火。
这灯火的光芒照在身上,竟暖洋洋的,像是大冬天围着火炉取暖,昏昏欲睡。
恍惚之间,他睁开了眼睛。
偏斜的阳光从门缝钻进来,正好笼罩吴政。
他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没在卧室,也不是学校宿舍。
想起之前种种,看清眼前景物,吴政唰地坐直身体。
他一直靠着长条桌昏睡。
现在厅堂里静悄悄的,透过门缝的橘红阳光里,尘埃翩翩漫舞。
但凡换个时间与处境,一把椅子一杯茶,吴政能坐到太阳下山。
之前那老家伙说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去了多长时间。
我得离开这里。
趁现在,立刻行动!
想到就做,吴政轻巧起身,来到门边。
木门粗糙而且古老,门轴磨损严重,两扇门扉歪斜着,合拢时,缝隙也有二三十公分。
吴政吸气收缩小腹,侧过身,对着门缝就挤了过去。
下午的太阳,落在人身上甚至有些烫。
吴政目光快速扫过院子,果然没看见人。
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小院。
外面左右所见,皆是破败低矮的土墙房屋,不久前还下过雨,地面泥泞。
吴政踩进泥地里,往前跑去。
一个个类似的院落,不断从眼前掠过,有的院子里还有鸡舍,几只土鸡悠闲转悠。
吴政从院子外面经过,这些土鸡受惊,咯咯叫起来。
跑过几座房屋,脚步不由放缓,吴政心中升起疑惑。
他没看见任何现代事物。
电灯电线,更不要说目标明显的汽车。
这到底是哪里?
还在国内吗?
怎么连电都没通?
还是说我穿越了?
他心里悄然划过一个念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自己一睁眼,就在那个屋子里。
现在外面又明显是个落后的村落,找不到任何现代痕迹。
之前,井盖……
是天然气管道爆炸,或者有人往下水道扔烟头和炮仗,井盖飞了,而我正好踩在井盖上面。
可就算飞的再高再远,也不能飞出城吧!
那可是一线城市!
吴政心头越想越惊,故意放慢脚步,寻找可能的现代产物。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甚至看不到一个花花绿绿的塑料袋。
太阳还没落山,村民或许还在田地里干活,吴政没碰到人。
倒是所过之处,惹的鸡鸣狗叫不断。
跑到村口时,前面一间土墙房子的木门忽然打开了,钻出一个藏青色衣服的老太太。
吴政眼睛一亮,就要冲过去交谈,确定现在的时间,或者自己还在不在地球上。
但旁边巷道忽地响起‘汪汪’声,一条魁梧大黄犬冲出,冲着吴政呲牙,激烈吠叫。
吴政脚步一转,闷头朝村外狂奔。
他跑的飞快,似乎手脚上的伤都好了,感觉不到疼。
大黄狗追出巷道,却跑的不快,没几步就停下,显得迟疑、畏缩。
最后趴到老太太脚边,还一个劲盯着吴政消失的方向,两只耳朵竖着。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狗头。
吴政头也不回的远离村子。
自己真停下来求救,才是蠢得。
村民不但不会提供帮助,大概率悄悄去通知那老头,叫来青壮又把自己抓回去。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落后,电都没通的地方,那老头一个人在家,是怎么把我弄回去的?
肯定还有帮手,指定就是村子里其他人。
刚才那老太太肯定看到我了,可能这时候,已经有一帮子人知道我跑了,正在后面追!
想着,吴政心中愈发焦急,脚下跑得更快了。
等到看不清前路,被什么绊了下差点摔倒。
一抬头,才发现太阳早就落山,周围昏黄一片,已然是黑夜前的最后时刻,暮色沉沉。
嗖嗖冷风里,某种婆娑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趴在身后,凑到耳边低语。
这低语沙哑难辨,不知在说什么,却让吴政心里发毛,豁然转头看去。
道旁一片玉米地。
玉米连绵不绝,拥挤在道路边,距离吴政很近,几片叶子几乎搭在他的肩上。
风吹过,肥厚的玉米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怪响。
吴政反而更加警惕。
一人多高的玉米近在眼前,就连远处的树林和山峰都变的模糊。
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树林子里,隔着玉米林窥视过来。
他下意识向后退。
嘭!
后背撞到一根粗大、坚硬的事物,表面冰冷光滑,纹丝不动。
不是树。
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吴政一瞬头皮发麻。
触电般跳了出去,霎时一阵大风从背后吹来,玉米林齐齐矮身,向前朝拜。
余光正巧瞥见,玉米叶片婆娑间,几点诡异亮光离开了树林。
吴政发狂般往前狂奔。
天完全黑了下来,周围昏暗,看不到丝毫光亮。
被窥视着、什么东西跟在身后的感觉一直存在。
玉米地消失,前方出现一片树林。
月亮悄然升起,悬在树林上空,但林中依旧幽深,繁茂的植被张牙舞爪,肆意舒展着。
一条小路在林中蜿蜒,断断续续,间或一滩积水,反射浅浅月光,或漆黑吞没一切。
吴政迟疑地停住脚步。
目光顺着小路望去。
尽头处,似乎立着一道白色人影。
似有似无,像是积水中月亮的倒影,模糊看不真切。
吴政以为自己眼花了,
眨眨眼再去看,然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同时浮了起来。
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却出现在小路中间,身影愈发清晰了。
是一位女子,白色长裙,乌黑头发。
吴政死死盯着白色身影。
几秒后,对方仿佛幻影般,渐渐模糊下去。
冷风呼呼地吹,在周围打转,擦过眼前,吴政下意识闭眼,又立刻睁开。
下一刻,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在了地上。
白色长裙,黑色头发的女子,骤然出现在树林边缘,距离他不过数步之遥。
头发将脸完全遮住。
双手自然垂落,惨白而细长。
什么玩意儿……
没等到无边恐惧淹没吴政,一只枯瘦、冰冷的爪子忽然从后伸过来,重重按住他肩膀,把他向后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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