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不久,公主与许青眉便来了,三人行了平辈礼,因着交往密切,早就没了那些繁文缛节。
“可卿啊,你看看,我最近皮肤嫩了许多呢,你调制的珍珠膏好生管用。”四公主不忘展示一下最近护肤的成果,扭着面颊让裴依依看。
“嗯,四姐姐是愈发水嫩了呢。”
话还没说两句,四公主便注意到裴依依腕上的镯子,咦了一声。
“这镯子看着好生眼熟啊。”
“啊?是吗?”裴依依生涩的收回手腕握在胸前,忽的面色潮红,羞赧道:“今日唐宁非要塞给我的,说是他母妃的遗物,要给准儿媳的,之前一直忙着,也没来得及拿出来送给我。”
四公主还在想这镯子在哪见过,许青眉接话了,“我也看着有些奇怪,这镯子并不搭配可卿妹妹今日的装束,看着有些突兀。”
裴依依嘿嘿一笑,“是啊,他哪里懂得这些搭配,不过这镯子古朴,又带着异域风情,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些装束可以用得上,还画了图纸,准备请人裁衣呢。”
说着她起身去妆奁里拿出一张折好的宣纸,展开给二人看,画上的服饰正是带有异国元素的服装,不过整体看形制还是本朝的特色,只不过在配饰和花纹上做了些改动,搭配着镯子相得益彰。
四公主眼睛一下就亮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也有一只,是母后赏给我的。”
裴依依假装吃惊的附和着,暗道一声上钩了。
四公主看裴依依这里什么都好,吃的用的,连着服饰都如此与众不同,“你真是手巧啊,这等巧思也能想得出。”
裴依依借坡下驴,“四姐姐谬赞了,既然四姐姐你也有这镯子,不如我斗胆再做一套赠与你啊。”
“那可好。”
遂想到许青眉不曾有这样的镯子,可看她对那图纸的衣服也喜欢的很,四公主有些为难,这种好事怎能落下姐妹呢。
裴依依自然看出来,随即对许青眉说:“许姐姐,你若喜欢,我帮你亲自设计一套衣服吧,我觉得这样的衣服姐姐你穿上凸显不出你将门的风范,自打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英气不凡,这等丝帛织物反倒衬不出你的美。”说着手抚上许青眉的手背。
裴依依突然缩回手,像被电了似的,“哎呀,姐姐,你手怎的这般冷啊?”
四公主接话,“她一向身体很好,大婚之前病了一场,之后就弱得很。”
许青眉缩回手,“已经是老毛病了。”
裴依依接着话说:“既是老毛病,就更不能放任了,女人的身子本就偏寒,身子一寒更不利于怀孕产子……”她演的起劲,当然知道许青眉膝下并无子女,都是寄养在她名下的孩子,“姐姐,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啊。”
许青眉苦涩的笑了笑,难言之隐全写在脸上,却又摇摇头,似乎并不想领这个情。
“这样吧,我让周先生帮你号个脉,他帮我调理身体许久,我现在也感觉身体健壮多了,是个可靠的大夫。”
许青眉一听周先生,身体不自觉僵住,脸上的表情都冻住了。
“你放心,周先生医术很好,而且你的事情他不会乱说的。”裴依依拍了拍许青眉的手背,明面上指的是她不孕的症状,想让许青眉安心。
睿王府自从新王妃嫁进来,府里再没添嫡子女,京中人尽皆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我……”许青眉想解释什么,硬生生全吞进肚里没敢说。
裴依依吩咐槐春去请周先生,她则张罗着四公主去之前的美容间量体顺便护肤,这边号完脉再让许青眉去护肤。
周骥显然是不知情的,跟随槐春进来时,发现许青眉在屋里,整个人愣住了。
裴依依全当没看到,走近和周骥说:“周先生,这位是睿王妃,她身子不爽利,烦请你帮着号号脉,看看有什么问题,帮着调理调理。”
周骥抬手作揖,也不说话,径自出了房门,过一会儿带了个药匣子来,裴依依屏退所有下人,自己也自觉的退出房间并且关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许青眉的泪就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正准备说话,被周骥的动作止住。
周骥并没顾及那许多,径直去把房门打开,坦坦荡荡的打开药匣子,把诊脉的东西拿出来。
房外当然没有人,周骥考虑颇多,似乎并不想趁此机会叙旧情,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许青眉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许青眉看他冷淡的态度,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掉,极不情愿的把手腕搭在脉枕上。
本想着在外面偷听的裴依依被周骥突如其来的开门动作吓得一激灵,逃也似的躲进隔壁房间,可这样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无奈她只能先去应付四公主。
白白浪费一个听墙根的机会。
周骥搭上许青眉的脉门,眉头皱的深,即便是满脸络腮胡也没挡住他的表情。
“王妃……需保重身体,无关的事别放在心上……”他似乎努力了许久才拼凑出这句话,话一出口便引得许青眉一阵抽泣。
“什么是无关的事?你吗?”许青眉有些许幽怨的盯着周骥,周骥却不敢看她。
“忧思过重伤身伤心,不利于子嗣繁衍……”
许青眉苦笑一声,“子嗣繁衍?为唐睿吗?我本就不打算为他繁衍子嗣,他也从未碰过我,”说到这里许青眉突然站起来抓着周骥,“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是别人的女人,所以才对我如此冷淡?”
“王妃请自重,这里虽然是宁王府,也隔墙有耳。”周骥嘴上说的郑重,刚被许青眉拉着的手已经缩回桌下紧紧握着微微发抖,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
“你既有诸多顾虑,又何必来见我,找个由头推脱了便罢!”
许青眉问得周骥哑口无言,他是想见她的,只是他在克制,克制了这许多年,终于等到合适的机会,临到关口又不敢了。
“宁王与王妃待我恩重,宁王妃所托我不敢不从,”说着周骥站起身,朝着许青眉郑重的行了一个军人礼,那正是当年在军营里他们都熟悉的礼仪,“王妃身体无大碍,只需按时服用我开的药方,我……我不想毁掉你现在的幸福,你就当我已经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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