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研究基地负责人的办公室。
负责人把自己的个人终端随意的扔在了办公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从他紧皱的眉头,以及无奈的哼气声能察觉到,他现在不怎么高兴。
他的护卫倚在墙边,抱着胳膊,还是跟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那个背着邮差包的男人,现在坐到了地毯上,在他的邮差包里鼓弄着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阵的金属碰撞声,不过他抬头看了心情不太好的负责人一眼,很不好意思的说了声抱歉,把双手从包里拿了出来。
那个女人则是十分正常,以至于看上去都有些不正常了,她交叉着双腿,很优雅的坐在了沙发靠右侧的位置,右手平稳的搭在扶手上,左手放在了膝盖上,和旁边一直想要做点什么的男人不同,自从进入负责人的办公室之后,她几乎一动都没动过。
“滴。”
办公室的自动门被打开,依然是穿着睡裤的韩祖走了进来,这次还好了一点,起码穿了双人字拖。
“怎么样韩祖?”
“传送实验室我去过了,把那块组织收回来了,也把你信得过的人留在了那里。”
“关于坐标的调查怎么样?”
“反向坐标,那边的锚点已经消失了,所以信息部查不出来具体的坐标。你这边呢?那四个剩下的人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我动用关系查了一圈,前面三个已经离开了基地的范围,估计是已经跑了,至于最后一个,算他倒霉,刚才基地外的兵营附近,发现了一个被离子炮哨塔轰没了半个身子的尸体,从尸体上找到的夜枭徽章来看,多半就是剩下的那个家伙。”
“两个被干掉了,剩下的三个跑了,他们可能还会回这里。”
“我已经把这件事报上去了,现在基地周围所有的守备力量正在集体换防,都是从训练营刚出来的新兵,忠诚度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底子干净。这个不用担心。”
“内奸呢?有线索么?”
“呼。。。再给我根烟。”
韩祖从睡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包烟,一包还没有拆封,直接扔给了负责人,自己从拆开的那包拿出了一根,点燃之后抽了一口。
负责人也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仰面靠在了椅子上。
“看来这个内奸,藏的可挺深啊,把你压力成这样。说说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呼。。。我先是调查了那台便携式终端的登记人,结果发现基地的信息网络里并不存在这台终端的登记信息,但是这台终端既然拥有登陆基地网络的权限,那就一定是从这个基地里出去的,所以我又调查了一下这台终端的编号,结果发现,这台终端原本是属于一个意外去世的研究员的。那个研究员,就是我们基地原来的人。”
韩祖听出了这个事情之间的关联,紧接着问道,“但是根据董事长制定的员工守则,如果有研究员发生意外,那么他的终端应该立刻被回收,下载数据后,应该马上销毁,不是么?”
“呼。。。你说的没错,这台终端最后的移动记录,是在半个月前,那时候报告上显示,这台终端已经完成了数据的下载,被送到了销毁中心,看样子是有人把这台终端调包了,利用终端残余的,基地网络的底层算法,反向推导出了基地的权限坐标,从而黑掉了这台终端。销毁中心我也发通讯问过了,他们那里确实有一个员工不太对劲,不过他也死了,现在调查走到了死路。”
“估计是被灭口了。”
“虽然报告上说,他是因为心脏骤停突然去世的,但你要知道,以我们的科技水平,要是想病死,任何方式都不怎么可能。我同意被灭口的这个说法,不过目前没有任何的证据,盲目的去找,先不说找不找得到,打草惊蛇是一定的。我现在是没什么招了,你有什么看法?”
韩祖并没有立刻回答负责人,而是陷入了思考,关于这次秘密基地被入侵的事件,有一个最大的谜团。而且也许和自己之前去过的,极光酒店那个地方,可能有着某种关联。梳理了一下思路,韩祖对负责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一个最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说?”
“时间对不上,你想,这次的行动,摆明了就是要从这个基地里拿走那个,长的和畸胎差不多的活物,刚才你说,半个月之前,这台终端就被调包,并且黑掉了,也就是说,关于这台终端的手脚,做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你别忘了,那个畸胎,我可是几天前,才送回这里的。”
听了韩祖的说法,负责人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的确,要提前半个月,为一个甚至不清楚有没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准备,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了。
“有没有可能,原本要动手的目标,其实并不是那个畸胎,而是别的东西,只是碰巧,你前几天把那个畸胎带了回来,虽然我们目前对那东西的研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我们的确把研究这个东西,提高到了最优先级。而了解我们对于这个东西的优先级最高,所以才改变了目标,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负责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韩祖思索了一下,不过在重新整理了一下所有关于这个畸胎的信息后,韩祖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
“有,但是可能性不大,第一,如果按照你的设想,那么这个畸胎并不大,他们完全可以制造一些混乱,趁机再多偷一些高价值的目标,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第二,按照之前那个夜枭成员的交代,她准备得手之后,立刻通过传送装置离开,而当时她找不到那个目标之后,立刻就准备通过传送实验室的特定传送装置离开,这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为下一次来做准备,第三,他们一次性派了五个人,完成同样的目标,但是路线却完全不一样,从这几点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畸胎。”
负责人听了韩祖的说法,仔细思考了一下,还叫上了旁边自己的护卫,问了问他的想法,护卫并没有说太多,不过他也很赞同韩祖的观点。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他们应该很早就布了一个局,他们料到那个畸胎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基地里,甚至我认为,他们也算准了,会是你从极光酒店的那个世界中,把这东西带回来。。。。。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如果这中间出了任何岔子,他们的努力就全都作废了吗?”
“我猜他们应该也有对策,或者是他们确信,这东西一定会由我找到,并且放在这个基地中,不过具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这就不清楚了,对了,之前那个女人提到的“夜枭”?是个什么组织?听起来,来头可不小。”
负责人熄灭了烟头,回想了一下这个被称作“夜枭”的组织,把他知道的信息告知了韩祖。
“夜枭”这个组织,原本是Q市一个黑市的名字,在Q市被龙国吸收之前,就存在了,那时候黑市里各种奇珍异宝,稀奇古怪应有尽有,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的来源,全都不合法。无论是什么地方的法律。
枪支弹药,违禁药品,器官,人口买卖是当时“夜枭”几个最热门的买卖,由于“夜枭”这个黑市,在罪恶林立,帮派如同蝗虫的数量一般的地下社会里,有着很高的口碑,所以很快,“夜枭”就成了Q市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黑市,由此也出现不是最挣钱,但是最有用的买卖,情报。
靠着贩卖准确的情报,黑市的规模越来越大,甚至借助几个地下龙头的帮助,吞并了不少邻市的黑市以及小型黑帮,而在黑市日渐壮大的同时,那些从这里买卖情报的中型大型甚至地下龙头们,都相互打的不可开交。黑市的老大渔翁得利,渐渐的成为了Q市的地下龙头之一。
时间向前走,来到了Q市被龙国吸收的时间,黑市的老大为了排除异己,向龙国当时的军队,提交了所有Q市各大中小,以及龙头的情报,一个月之内,他们就全在坦克和装甲车的履带下覆灭了,而黑市的老大,在切割了三分之一的黑市后,成功的从这次大清洗中存活了下来,甚至洗白做了建筑生意。就这么平稳的度过了几年。
在五六年前,Q市周边的几个国家,向龙国提议,由他们联合管理这个Q市,作为交换,他们会无偿提供部分稀有资源给龙国,于是出于龙国军方的要求,九成以上的龙国人都离开了Q市,而军队也没有需要守护的国民了,就在九成的龙国人都离开Q市后,龙国的军队也撤走了。周边的几个小国家也正式开始联合管理Q市,不过这件事,除了龙头国家以外,世界上并没有多少人了解。
而就在龙国军队撤走后的半年,黑市的老大又做起了老本行,而且这次没有了其他组织的阻碍,再没人是他的对手了,而那些联合起来的小国家,都是一帮见利就走的,目光短浅的家伙,稍加贿赂,他们就完全放任了给是的存在,和他们狼狈为奸。
当然为了不吸引国际上的注意,黑市的老大把黑市改成了一个巨型的组织,并且起了个名字叫“夜枭”,掩护用的身份,是一家跨国的顶尖建筑企业。当然,情报发家的老大,不可能放弃这个生意的,有传闻说,现在只要是个地方,就可能有“夜枭”的成员存在,就像是寄生虫一样,悄悄的潜伏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并且从中秘密的搜集着各种信息。
“听你这么说,这个组织很牛啊!这个老大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地下帝国的的皇帝了,而且无限公司里,也有他们的伸出来的手,我本以为,像无限公司这种超规模的存在,即便内部三足鼎立,外部也应该是铜墙铁壁呢。”
“要说体量,如果无限公司内部不像现在这样分裂,只需要几个懂政治的家伙,毫不夸张的说,无限公司可以在100个小时内,统治整个星球,什么最先进的核武器,轨道射线,在我们这儿和小孩子玩的摔炮和手电筒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我们想,随时可以把无限公司的全体员工,甚至是像物流员这种底层员工,都变成超级战士,能够在核冬天下正常行动什么的,还有,你猜我们位于月球总部的那几十台,超功率能源引擎,把它们改造成武器或者是行星推进器需要多长时间?半个月而已。”
负责人提到无限公司,脸上顿时出现了骄傲的神情,腰杆也挺了起来,可是很快就垂头丧气的瘫在了椅子上,韩祖替他把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但那是设想中的情况,现实情况是,由于内斗,无限公司现在就像一棵长歪了的大树,如果不砍掉多余的枝干,迟早会因为不平衡的重量而裂开,从而导致整棵树都枯死,而现在,那些蛀虫正从那些逐渐开始出现的裂缝,爬进树干里,吸食着这棵大树的生命力。而像你这样的员工们作为这棵大树上的树叶,即便你们有心改变,也终究是杯水车薪。”
负责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点了点头,赞同了韩祖的说法。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作为一个,想要得到完全自由的一个人,却会主动来帮忙么?”
“不清楚,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帮助董事长,而且并不是装样子,而是真的在帮我们。”
“很简单,不知道你听过一段话没有,绝对的自由,只能够滋生混乱,从而加速自我的毁灭,相对有些束缚的自由,才是真正的,所谓“自由”呢?”
“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的确只想要,做我想做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只要出现规则,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破坏它,相反,只要这些规则符合我的观点,或者并没触及到我的底线,我甚至是很愿意去维护它的,正巧,你们现任的董事长,虽然我们也有很多不同,但同样,我们也有很多相似之处,他想做的事情,有的我也很认同。”
“我还以为,你获得那些,独特的力量,是想要自己去统治些什么呢,看来是我的思想偏差了。”
“你这么想很正常,因为这是一般正常人的想法,但我想你也知道,我自己也说过很多次了,我这个人,这里不太正常,所以我的想法在其他人看来,很跳脱,甚至有时候你会觉得,我的想法之间完全不挨着。”
韩祖用手里夹着的,还在燃烧着的香烟,在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拧了两圈,然后把烟放回嘴里,又抽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
“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管理一些人,我倒是没有问题,说不定效果还不错,但你要是让我去管一个公司,那你就找错人了,更别提什么统治世界了,麻烦得很。不过你们的董事长,似乎是一个很好人选,比起管理者或是领导者,我更喜欢当刽子手或是清道夫,因为需要思考的东西相对要简单的多。”
“你能说出这一番话,就足够说明,你没准也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
“也许吧,但我不想当那种人。好了,扯远了继续说这个“夜枭”的事。看来这次的入侵事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当然也可能是有人想要祸水东引,不过无论如何,似乎都很有必要派人去一趟Q市了。”
“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这还用问吗?我啊!先别说,我还有点东西,要从Q市里取回来,再说了,你认为想要从狼窝里抢肉,得派点什么去呢?总不能是羊吧!”
“那你是?老虎?狮子?可是只有一只猛兽,也不一定能从狼窝里抢肉吃啊?!”
“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老虎狮子,我长得没那么帅,没那么有型。”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呢?”
韩祖咧开了大嘴,露出了他那种,一般只有他的敌人临死前才能看到的,扭曲变态到极致的渗人笑容,还有一些过了肺的烟雾从他咧着的大嘴里冒了出来,加上他被烟雾遮住,只有猩红色的诡异光芒亮起来的眼睛,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韩祖的声音似乎都扭曲了起来。就连负责人的护卫,也把手不自觉的伸向了腰后,他感应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由于这几天和他的相处,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我吗,我是。。。沼泽里的脏东西,呵呵呵。。。。。。。”
然而就当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出现了冷汗的同时,韩祖瞬间恢复了正常,露出了人畜无害,甚至看上去还有点憨的笑容。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认知的,我并不是帅的那一款。那我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马上就出发!”
“等等!”
“啊?咋了?”
就在韩祖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负责人叫住了韩祖,把韩祖弄了一愣,还以为负责人还有什么消息要说,于是又坐回了沙发上。
“还有消息没说完吗?”
“啊?哦,那倒不是,之前我不是说,有些人想要到,“大名鼎鼎的γ先生”手下工作么,喏,这两个就是。”
“我还以为他们是特殊的研究员呢,还有,大名鼎鼎可别乱用,后面加上人名或者称呼,那这个人基本上就和到处去给人干苦力的冤大头没什么区别,只是名头好看而已。”
负责人看了看时间,也许是因为一连串的事情弄的他心力交瘁,同时也饿了起来,他招呼韩祖和那两个人,跟在护卫后面离开了办公室,去了食堂的位置。
“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也许你去Q市的时候,能带的上。不过先吃饭吧,早上我就没吃。那半只手,估计你也吃不饱。”
“行啊,喝点?”
“基地里可不让喝酒,也没有酒,我倒是也想喝点,可是。。。”
“这还不好办?!你是不是忘了,我那个私人飞机,可还停在次要升降平台下面的机库里呢。”
“你是说,飞机上有。。?”
“都是好东西,走?”
“。。。走!喝他妈的!”
穿着睡裤,裸着上身的韩祖,和穿着科研大褂,戴着眼镜的基地负责人,勾肩搭背的改变了方向,去了次要升降平台的位置,直奔韩祖的私人飞机,韩祖还跑去了一趟员工食堂,打包了不少饭菜。
来到私人飞机上,锁上舱门,两人对酒言欢了起来,负责人让护卫先去帮自己管理一下基地的事务。
“放心,有这个家伙在,我安全的很,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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