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寒此刻方才得空打量眼前景象。
一条幽深的山间溪流不知从何处来,时隐时现流经他面前,不知往何处去,消失在山之深处。溪水水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白色水雾,竟有浓郁水灵气飘散而出。
溪流另一边,一座磅礴高山拔地而起,山势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顺着陡峭如剑削般的山体向上看去,半腰处缠绕着浓浓白雾,其上仿佛置身云雾之中,皆不可见,只有云顶一角露出一座光滑灰白的花岗岩峰头,峰顶青天横亘,忖得峰头犹如天外陨石一般悬在空中。
俞寒望着眼前这般奇景震撼不已,愣在当场。待到回过神来,连忙跃过溪流,跳到对岸。当他跨越溪流之时,恍恍惚惚中有种感触,似乎突破了一层障碍,陷入了一股气息之中,心底有些不自在。
他想找寻这种异样,却毫无所获,于是抬头看山体,无路可走,心想这可不是人能攀登的。了,只能沿着溪流而走。
俞寒未踏几步,青天之下一道清音传来。
“何人擅闯青云山。”
清音在山壑间回荡,余音缭绕,久久方歇。
俞寒心下大骇,忙转着圈子四下张望,哪有人影?正焦躁不安,谁知一道青光蓦地分开白雾,一个道人脚踏一柄木剑迎面赶来,一身青白道袍徐徐飘动,悬停在俞寒头顶。
“是你闯山?”
俞寒一听此言,心惊胆战,连声说道:“在下是来拜山学艺的,不识路径,误入此地,不是闯山。”
“拜山该前往招待谷,此地好端端的可不是随便能误入的。”
“因为在下被一个人追赶,所以闷头乱跑,不知为何便跑到这里了。”
“哦?还有人胆敢在青云山万里之内造次?不论真假,我先带你去招待谷,随我来吧。”那道士说着一踏脚下木剑,木剑掉转剑头,便要飞走。
“道长!在下法力将尽,跟不上。”俞寒忙喊。
那道士只好降下木剑,说:“也罢,我载你一程,上来。”
俞寒纵身一跃,利落站上木剑,那道士提醒一句“站稳了”,便催使木剑唰一下破空而去。俞寒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好容易稳住身形,却见那木剑越升越高,往底下一看,又让俞寒心脏扑通直跳。他自己御器飞行,顶多不过离地一二十丈,此时山间小溪越来越小,渐渐宛如一条丝线,木剑穿梭于云气之中,俞寒仿佛傲游天上,不自觉一阵阵惊叹。
道士回头看他一眼,口中轻笑。穿行一柱香后,木剑下行,那道士按下剑头,带着他往一条占地将近百里大的山谷落去。从高空俯瞰,这山谷里建筑云集,人流如织,竟像市集一样热闹非常。
道士御剑兜一个大圈,不进谷中,反向谷外飞去。谷口处有个门牌,十几位与道士同样服饰的道长坐镇在谷口处。这道士载着俞寒飞向谷口,有几位道长看到他们,大老远对半空喊道:“安阳师哥!你来这里做甚,要给小弟替班吗?”
这位被称作安阳师哥的道士听到喊话,尚未落地便开口啐道:“小环子,我看你皮又痒了,欠我的灵石现在就还!”
那小环子顿时哀嚎:“别啊,安阳师哥,不就开个玩笑吗。对了,师哥你到底来这里干嘛,咦,这小子是谁?”
两人落地,俞寒跳下木剑便恭恭敬敬站好,只等这位安阳师哥发话。这安阳师哥没回凑过来的几人问话,朝着门牌底下走去。俞寒此时才看到那块上面写着“青云山招待谷”六个字的门牌,门牌底下坐了两位道长,老神在在,眼睛也不睁开一下。
安阳师哥躬身行礼,开口道:“两位师叔,有一小子闯入云水壑,被我带来,他说是被人所追,误入其中,不知真假,请二位师叔定夺。”
这时两个道士睁开眼,向俞寒看过来。俞寒心里奇怪,见一个道士中年模样倒还好说,另一个道士年纪似乎还不如安阳大,怎么安阳要叫他师叔?
那个中年师叔说道:“原本是有人会误闯的,尤其是像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所以宗门才要在这段期间放开青云山外围大禁,不然这小子可小命难保。”
说话间几人眼睛一抬,朝远处望去。俞寒转身去看,远处林端起起伏伏正有两拨队伍往这儿飞来。不一会儿飞到近处,两拨人下了飞行器,各自喝住后面吵吵闹闹的年轻子弟,整理好队伍,打理打理衣衫,当先一人领着众人迈步走来。
两位领头人来到门牌前面站立,躬身行礼,“见过仙师,在下是澜泉山鲁家族长鲁英衡,特率族中后生俊杰前来拜山。”
“在下是骑牛谷孙家此行领头人孙百南,今领一群不肖子弟前来见识一下仙山盛景,就算未能如愿,也不枉此生了。”
此人一说完鲁家族长便瞟了他一眼。
门牌前两位道士走上前一步,说道:“两位不必多礼,你们两族此行各有多少人前来,多少人是拜山的,一一登记上册。”说着掏出两枚玉简,一人递给一块。
只见两位族长领头人各拿一枚玉简,贴在自己眉心,过了一阵取下玉简,重新递交给两位道士。两位道士神识一探,略一查看后又取出一堆小木牌,分好数量交给两位头领,道:“这是招待谷通行令牌,每人一块,拿着令牌去谷内分客厅在登记分派住所就好。”另一位道士则补充道:“重申一遍规矩,但凡在招待谷内闹事者,全族驱逐出青云山万里范围,族中子弟取消拜山资格,勿谓言之不预!”
鲁英衡忙抢回道:“理会得,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此生事?”
孙百南也连声称是。随后两人好生交待几句,领着众人进了谷。
这时那位师叔指着俞寒说道:“也给他登记一下吧。”
“是。”
一名道士取出一块玉简递给俞寒,俞寒拿在手里,有人示范在前,他也拿着玉简往脑门上贴。玉简一贴上脑门,俞寒神识探入,里面已密密麻麻记载了不少地名姓名。有家族格式的,某某地某某族,族下拜山人员某某、某某某,陪同人员谁谁谁;有散修单独一人的,就写个某地某人,还有一个人更是光棍,只写了两个字,“程静”。俞寒不敢托大,神念一动,老老实实写上上涂城散修俞寒。
俞寒交过玉简,那人给他一块木牌,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过一遍,按照规定重新告知他一次事宜规矩,就放他进去。俞寒却没立时进谷,抬头打量谷外,一人脚踩贝壳踉踉跄跄赶来,正是追逐俞寒之人,此人跳下飞行法器,大口喘着粗气。
俞寒忙对安阳说道:“就是这人追的我。”
安阳闻言面色一冷,眯起双眼看向来人。
那人缓了一阵子,走上前来大咧咧道:“在下海外散修张志明,早就听说凌霄宗大名,就来拜山试一试。”
安阳走上前去,问道:“是你在青云山造次?”指了指俞寒,“你有没有追逐过他。”
那人一见俞寒,大吃一惊:“是你!”
俞寒道:“阁下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你追我干嘛?”俞寒不客气道。
“谁追你了,我一早好好的赶路,突然看见一人本来在前面坐着一片叶子闲逛,一回头看见我就突然加速,我心里起疑,便想追上去看看。结果我越快,那人也跟着越快,跑到最后还直接弃了飞行法器狂奔起来,我当即心里一沉,此人肯定心虚,可能曾经偷过我东西,不然何故如此疯狂。我也不惜法力的拼命追赶,谁料我一向自诩擅长速度,追了半天也没追上人,反把自己法力耗光了,最后连人影都没看到。却没想到这人是你,我从未见过你,你应该也没偷过我东西,你跑什么跑?”
这人说完俞寒和安阳面面相觑,最后俞寒尴尬一笑,“我以为是个歹人呢。”
安阳道:“好了,既然是个误会,那便算了,不过你们可要记住,在青云山万里之内,严禁修士私斗!你登记完了就进去吧。”
俞寒先走一步进了谷中,谷内两道青石路平铺而出,走出谷口一段窄路,豁然开朗。谷中两边山壁上屋舍鳞比栉次,数不胜数,此时已有不少修士进出往来,相互攀谈。一栋宽敞木制建筑立在两条青石路当中,一眼便能看到。
俞寒走上前,门前路牌写着分客厅三字,刚想进去,后面有人呼喊。
“道友,道友等我一下。”原来是那张志明。
“不知这位兄台还有什么事?”
“哎,你也是散修一人?我看你法力深厚,速度不慢,想结交一二,在下张志明也是散修来自海外。”
“海外?在下散修俞寒,上涂城人士。难道兄台是从横天海来的?”
“不错,不过也不准确,横天海何其广大,在下只不过是来自近海处一座岛屿。”
“哦,在下对海中之事颇为好奇,有机会还请兄台指教指教。”
“好说好说,我们先进去。咦,道友难道才炼气三层吗?”
俞寒见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境界,摇头苦笑,“对啊,怎么有何不妥?”
张志明沉吟片刻,忽然问道:“道友猜猜我是何境界。”
俞寒早就探查过,不过却不是很清晰,隐约知道比自己境界要高,却也没有高出多少,回道:“兄台法力深厚,在下看不出虚实,想必定是炼气四层的高手无疑了。”
张志明摇了摇头。
“哦,原来兄台竟是炼气五层,失敬失敬。”
张志明还是摇头,说道:“我已是正宗炼气六层境界,你道奇怪不奇怪?”
“六层?可这奇怪又从何说起?”俞寒不明所以。
“恕我直言,炼气六层法力之深厚与炼气三层相差不可以道里计,而道友…在下追逐道友竟然先行法力不支,实在汗颜呐。”
俞寒心中暗自诧异,“道友此言差异,在下其实早就法力不支,只是曾练过世俗一种不凡的轻功,所以才下密林施展轻功而走。”
“原来如此。”张志明稍觉安慰。
“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进不进去,不进去别挡道啊。”
后面传来催促声,两人连忙走进大厅。大厅敞亮,地面铺一层花岗岩砖,几根青石大柱撑着穹顶。厅内竖着排了两列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十来个一般服饰的道长,正在给先前几拨人群办理事务。
俞寒走到一位暂时空闲的道长面前,拱手说:“道长,我是…”
“哎,别叫我道长,要不是宗门规定大典期间必须穿戴宗门统一服饰,我才愿不穿这道士服呢。你就叫我王师兄吧,保不准你真成了我师弟呢,你说是不是?哈哈”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话语比较风趣,还是成为他师弟比较不可思议。
“仙师,我是来参加开山大典,来此办理住所。”俞寒并未当真。
“令牌拿来。”
俞寒取出刚发下的木牌,张志明见状也一齐取出,递交过去。
这位王道士拿过来神识一探,:“两位都是散修?去左首排队,这边是负责家族修士的。”便将木牌还给两人。
俞寒一看,果然之前所见两个家族都在右边办事,便跑去左边,站在第一个道长前面排队。等排了一柱香时间,终于到他了,那人问他是要什么档次的房间。俞寒一愣,“档次?房间要收费吗?”
那人十分不耐,“普通的不收,天地玄黄,四档房间,从好到一般,赶快选一种,我都忙一天了。”
“我要不收费的。”俞寒忙说。
“去最后一个排队。”那人手一指就催他快走。
俞寒只得乖乖又去最后一位道士那里重新排队。想来散修可能身家不富裕的也多,这里排队的倒也不少。不过这里速度明显快了一筹,到了俞寒,那道士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声音有气无力,“令牌拿来。”
俞寒递过令牌,只见那道士随手一点,一点光亮缓缓生出,飘入木牌之内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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